宜凌县城石川大佐的指挥中心,两个人站在石川的面前,一个是靳钱乐,另一个是警务局局长郑魁武。石川来到郑魁武的面前怒问:“警务局的,整天的整月的整年的,做什么的大事,菜盘子、酒坛子、澡堂子、寻花问柳?”说着呢,啪啪啪啪,四个嘴巴就上去了。这一轮打完,石川又在问:“烟袋锅子、麻将桌子、小三儿、小四儿的被窝子,忙的,都是什么的?”啪啪啪啪,又是四个嘴巴。第二轮嘴巴又打完了,石川还在问:“暂时保甲法,十户连坐?刘万得的白狼河纵队,八个团,多少人了?都谁的,在保?又有谁的,连坐?如果今天靳钱乐不告诉我,我都忘了这件事。”石川怒问着,当着靳钱乐的面,左右开弓,第三轮又打了郑魁武一顿大脸巴,打得郑魁武嘴和鼻子全是血。郑魁武被打得眼睛金花四射,大脑晕头转向,身子前后左右乱晃。他紧张的眨巴眼睛,偷看了靳钱乐好几眼,心里骂道:靳钱乐,你这个王八犊子,我没害过你,你倒坑我,啥时候给我上的眼药,使的坏水,往我身上抹屎泼尿,给我生事下蛆?对于石川大佐突然的这个举动,靳钱乐也是摸迷糊,他心里在想:这是不是一箭三雕?杀鸡儆猴给我看,连带着掰生,还在引诱我们俩个争宠,以便获渔翁之利。

  石川三顿暴打郑魁武,然后横眉竖目的命令道:“再给你半个月时间,铁路沿线,十华里以内村屯所有人丁,重新登记连保,一丁抗日,枪毙十户;铁路保段,断行一日,全屯抢光、杀光、烧光。嘿嘿嘿嘿,办差一个,郑魁武,郑局长,想当局长的人,就连靳钱乐的家门都被挤破了,人多的很。嘿嘿嘿嘿。记着,一天一报告。走吧。”郑魁武,这个满洲帝国宜凌县堂堂正正的警务局局长,就这样狼狈不堪的从日本驻军石川大佐的指挥中心走了。他来时还在想着美事儿,樱花酒歌城里,一顿美食,一瓶美酒,一个日本或者高丽美人。

  石川大佐的指挥中心,外人就只有靳钱乐一个人了。靳钱乐正在思考一个问题,郑魁武走了,下一个就是我靳钱乐了,石川大佐对我靳钱乐,又将是怎样的态度呢?石川大佐回到座椅上坐好,冷不冷热不热的对靳钱乐说:“现在想起来,当初应该把你那八百人留下。”他说着这话,眼睛在留意靳钱乐的面部表情变化。他见靳钱乐的表情好像是有些自得,就直截了当的说:“当时如果留下那八百人,你的队伍比我的队伍都大了,这个是决不可以的。”听了这句话,靳钱乐才明白,尽管自己已经死心踏地的跟了日本人,可日本人不这么想,他防着呢。“靳钱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宪兵大队,再增加三百人,四百匹马己从西林郭勒草原运出,明天午后到达宜凌火车站,这可都是为你准备的。”石川大佐起身离开座椅,边走着边吩咐:“靳大队长,你有三件事必须要马上做:一件,把白狼河纵队各团活动区域搞定;第二件,派出小股骑兵骚扰,让他们呆不稳、吃不好、睡不安;第三件,惹他们发烦,引他们动怒,诱他们上钩。以便全部剿灭。嘿嘿嘿嘿,告诉你,靳钱乐,我现在有条件大规模出击,有能力消灭他们了。”

  石川大佐看着靳钱乐离开,然后拍了拍手说:“藤井君,你过来吧。”藤井四郎应声而出,他站在办公桌的对面,恭敬的等待着石川大佐走回座椅前,给他下达命令。石川大佐转回来坐到座椅上,对他说:“有件事,你马上去办。”说着他又站起身,向藤井四郎一示意,藤井四郎来到他跟前,他指着地图说:“藤井君,在这儿,让你的人下手。你,带着骑兵从宜凌县城直接奔这儿。”石川大佐用左手做了一个劈的手势后说:“去办吧。”

  一个老汉带着一只狗,在草地上放着六只羊。一列火车拉着一长串空车皮由北向南行驶,老汉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重车。可火车走得并不快,不快不说,大老远还就能听到刹车声。随着刹车声,从最后一节车皮上被推下两只大铁桶,这两只大铁桶咕咚咕咚两声落地,滚下了路基。老汉的那条狗听到怪声,冲着火车,扯着嗓子狂吠。车皮敞开的门,有两挺机关枪的枪管儿探出来了,正对着两只大铁桶瞄准,机枪射手听到狗叫,掉过枪口,对着老汉和狗就是一梭子,距离远了点,把草地上打出一溜一串的烟。老汉拉着狗赶忙趴下了,躲避突然而来的枪弹。车皮里的机枪手重新瞄准大铁桶,两梭子子弹射过去后,两只大铁桶发出两声巨响,两个大火球子冲天而起,紧接着就是大火黑烟。车皮里的机枪手看着大火浓烟在笑。火光冲天之后,火车拉响汽笛,发出“哐哐哐哐”的声响,沿着铁轨轨道向南而去。

  火车消失在放羊老汉的视野中,两只大铁桶的熊熊火焰也灭了。放羊老汉小心翼翼,异常谨慎的来到两只大铁桶跟前,绕了两圈,然后直起腰板向着火车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老汉的心里在纳闷儿:这是唱的哪出戏?凭白无故的,这是干嘛呀?

  一大群鬼子骑兵冲出北城门,向北分开两队后,奔驰而去。雹神堡子村就坐落在刚才发生大铁桶爆炸的铁路边上,离铁路也就三里地的光景。刚才的爆炸声,村子里的人听到了;滚滚浓烟和火光,村子的人也看到了。村里人急了,发生事儿的地方,是他们的责任区,都签字画押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村里跑出两个小伙子,气喘嘘嘘的找到放羊老汉问:“大爷,发生啥事了,今天你当差,咋不吱声呢?”放羊老汉莫名其妙了,他愣怔的回答:“没啥事啊?”“还没事呢,这是啥呀?”“那大铁桶啊?我看清楚的,那是日本人自己在玩。附近左右连个兔子都没见着,没咱啥事。”

  说话间,一队鬼子骑兵出现在三个人的视野中。一个小伙子惊慌的说:“鬼子,啥办哪?”另一个小伙子转身往回就跑。放羊老汉吆喝一声:“给我站住,你找死吗?”小伙子愣愣的站住了。三个人眼睛一同向村子望去,鬼子骑兵已经到村子边上了。

  雹神堡子村的老少爷们,此时正聚在村中老柳树下的空场上,等着两个小伙子回信儿。两个小伙子没回来,鬼子骑兵来了。大家都知道,这下可坏事了。鬼子在村外边留下十几个骑兵,守着几条出村的小道。大部分都进了村,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句话也没说,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人杀了,就点房子。老百姓一看,鬼子根本就没有给留活口的意思,只得纷纷跑出家门逃命。可任你长了三头六臂,一个你也别想逃出去。因为所有的路,都让鬼子给劫住了。人们被赶到大柳树下,四挺机关枪架在一面,藤井四郎用半通不通的中国话说:“保甲的满洲,不是玩笑的,合作的不行,死了的有。”他一挥手,四挺机关枪同时吐出火蛇,随着枪声,人们纷纷倒地,一个站着的也没剩。

  村外的三个人,侥幸的逃过了一劫,放羊老汉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叨叨着:“小鬼子,不兴这个,不能这样下套,这左也是,右也不是,可咋活呀?”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在无情的吞噬着他们房子。

  雹神堡子村的枪声刚停,雹神堡子村的邻居,李金营子又响起了枪声,接着是浓烟四起,火光冲天。带队进李金营子的是靳钱乐,队伍一进村,先翻找钱物,见着女人,不分穷富,手指头,手腕子,耳朵、脖子看一遍,所有的饰品收刮一空。然后就命令点房子。人都被哄到屯子中央,先是一阵乱哄哄,接着全静了下来。全村人都知道铁路出事了,出事的地方在雹神堡子村的地段。先前的乱哄哄,大家还在为本村争不平,可眼前的阵势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没人问原因,没人查责任。当房子被点着时,大家伙才醒过腔来,签字画押的时候有三光,抢光、烧光、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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