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天刚亮,秦排长带领侦察连的战士在海滩上反复演练上船、下船、撑帆、划船、登陆作战的动作。

  此时,秦排长心不在焉,心里直犯扑腾:按照约定,这个时辰,赵连长和唐海秀应该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见船影?难道出事了?呸!呸!瞧我这个乌鸦嘴。

  二排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小诸葛,这两天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惦记着赵连长?他去哪里了?”

  秦排长避重就轻,敷衍了一句:“赵连长执行任务去了,马上就回来。”

  “我说小诸葛,你糊弄小孩啊,赵连长干什么去了,战士们心里都明明白白,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报告秦排长,陈团长马上到我们连了。”通讯员小虎气喘吁吁前来报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秦排长打了一个激凌,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一时没有了主张。

  “我说小诸葛,实话实说嘛,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你怕个球呀。何况赵连长那是为了咱连找船。”二排长看到秦排长一脸的沮丧,在一旁给他打气。

  秦排长用手把汗水擦去,定了一下神,准备跑步返回连部。没想到陈团长已来到他的身后,秦排长慌忙行了一个军礼:“报告团长,我连正在进行登陆科目训练,请指示!”

  “继续操练!”陈团长看到他慌里慌张的样子,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但并不想戳穿。

  “是!”

  陈团长边走边看战士们的登陆训练,不时地停下脚步,纠正战士们的动作。秦排长小心翼翼地跟在团长的身后,心里就像揣着一个兔子一样,突突乱跳。突然,陈团长转过身来发问:“你们赵连长哪?为什么不见他的身影,难道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吗?”

  怕什么来什么,秦排长吞吞吐吐回答:“我们连长去找船啦。”

  “上哪找船?”

  “上……上……”秦排长变成了结巴。

  “秦亮同志,你跟我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处分你。”陈团长猜到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团长,我不敢说,让赵连长知道是我告的秘,他饶不了我。”秦排长跟随赵大炮多年,对他的熊脾气了如指掌。

  “我再一次问你,赵大炮去哪了,如果你还不说,我立马撤了你的职。”陈团长脸色骤然大变,怒容满面。

  秦排长感觉团长真发火了,只好如实汇报。

  陈团长听完汇报,脸色有点青起来,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在那里抽动,气愤地说:“好个赵大炮,真是无法无天了,等回来再跟你算账。”说完,转身走了。

  秦排长望着陈团长的背影,自言自语:“完了,赵连长可捅了大漏子,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团长前脚走,后脚战士们就喊:“秦排长快看,海面好像有船!”

  秦排长透过薄雾,隐隐约约看到海上确实有船,而且越来走近:“我看清楚了,是赵连长和海秀主任。”

  滩头一片欢呼声。

  唐海秀和赵连长拼出最后的微弱力气,把船划到岸边,然后,踉踉跄跄地下了船,跌倒在沙滩上。

  “连长,海秀主任,你们怎么了,快醒醒。”战士们急切地呼唤。

  “秦排长,快把这份情报送到团部,亲自交给陈团……“赵大炮气喘嘘嘘的说了半截话,就晕了过去。

  秦排长看到眼前的一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大家不要着急,连长和海秀主任是累倒了,赶快把他们抬到唐老爹家,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说完,跑步去了团部。

  陈团长看到这份情报后,连声说道:“这份情报来的正是时候,朱参谋,你马上把敌人城防火力配置标在地图上。”

  朱参谋接过城防图,仔仔细细的将每个数据都标在地图上。

  “陈团长!赵连长和唐海秀这次可立功了。”秦排长想替赵连长说好话,没想到陈团长不认这个理:“功是功,过是过,你们赵连长无组织无纪律,这次不惩戒他,他还会犯更大的错误。先关他的禁闭,至于处分吗,我要同政委沟通一下再定!”

  “执行!”秦排长行完军礼后,离开了团部。

  晕睡大半天的赵大炮,忽然被一阵“啪啪啪”的撞击声惊酲了,他打开木格窗子,一阵狂风迎面袭来,院内的柴火堆玉米结满天的飞舞,不时地打在窗户纸上。院外树上的枝条,像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狂风在空气中相互碰撞着、挤压着,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看到这种场面,赵大炮第一反应,我的船被大风刮走了吧?他顾不上多想,一个鲤鱼打挺跳下炕去拽门,但怎么也拽不开,门被反锁着,他大发雷霆:“魏小虎!快给老子把门打开!”又喊了几声,外边终于有人搭话:"赵连长,魏小虎和秦排长他们去海边拖船去啦!"

  "二班长!快给老子打开门,如果那十条渔船有什么闪失,我可跟你没完!″赵大炮听出是一排二班丁班长的声音,开始对他发号施令。

  "连长!对不起,不是我不肯给你开门!你还不知道,你从海上回来,就被团长关了禁闭,连里的事由秦排长全权负责。团长还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给你开门。”丁班长无可奈何。

  "小丁,不!丁大班长!就算我求求你了,先放我出去,等我安顿好那些宝贝渔船,再关禁闭不行吗?″赵大炮也有求人的时候。

  “连长!我真不敢放你,这是命令,我不得不执行!”丁班长左右为难。

  风越刮越大,呼啸声一阵比一阵高,台风像顽皮的孩子,把一切可以吹动的东西刮到空中,然后恶狠狠地把它们摔下来。村里的树被刮倒不少,一些渔船也被掀翻了。秦排长带领全连战士同家旺村的民兵队员,正地拼命的把水中的渔船往岸上拖。

  "秦排长!拖上的船一定要固定好!能拖几条是几条,我估摸着这场强台风一时半晌不会停,还会刮上一阵子。还有大家一定把绳子系在腰间,防止被台风刮走。″唐老爹试着眼前的风速,叮嘱战士们。

  就在这一刻,台风裹着暴雨气势汹汹地向战士们扑来,粗大的雨点,狂暴地打在人身上,像针扎一样痛,战士们全然不顾,拼命地与台风玩“拔河”游戏,只见渔船一会被战士拉了上来,一会儿又被台风刮了回去……

  屋里的赵大炮连忙把窗户紧紧关上,雨水在台风的驱赶下,拼命地由窗缝往屋里灌,他手忙脚乱地东堵西塞可无济于事,只好望水兴叹了。他往窗外望去,小路上已是一片汪洋。他突然心生一计,高喊:“大事不好了,大水进屋了,把唐老爹的火炕都给淹了!”

  门外站岗的丁班长没顾上多想,便把门锁打开了:“赵连长,你没事吧?”

  说时迟,那时快。赵大炮趁着丁班长进屋的瞬间,冲了出去。丁班长这才反应过来,拿起一件雨衣,边追边喊:“赵连长,你的雨衣!”

  赵大炮顶着狂风和暴雨拼命的奔跑,全身上下淋个透心冷,他全然不顾,立即投入抢救渔船的队伍中。

  “赵连长,你怎么来了?”秦排长惊讶的问道。

  “别在叫我连长了,你才是一连之长,我的秦大代理连长!我为什么不能来,腿长在我的身上。”赵大炮讽刺挖苦自己的部下。

  “赵连长!你千万别误会,你被关禁闭是一时的,过不了几天,你还是连长!”秦排长在关键时刻看到了连长,底气足了。

  台风终于停了下来,说来就来的暴雨不见了踪迹。雨过天晴,天很蓝,云很高,一派春意好风光。暴风雨过后,大海也平静了许多,一个解放北山岛的时刻正一步步的走来。

  “唐老爹,受损的船还能修复吗?”赵连长焦急的咨询。

  唐老爹仔细地看了看破损的渔船,对他说:“有两只渔船彻底报废,无法修复。这三只还可以吧,但也不敢保证修好。”

  赵大炮蹲在地上默默不语,心疼冒着危险从北山岛搞来了那两只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不为自己被关禁闭感到后悔,而是对二叔为了掩护自己牺牲生命感到悲伤和内疚。

  “赵连长!这次台风共造成五只渔船受损,一只渔船被冲入大海,不知去向?是不是将这次灾情向团首长汇报一下。”秦排长如实向他作了汇报。

  “这种事情别问我,你是代理连长,你说得算。我还得回去蹲禁闭喽。”赵大炮此时此刻心情落到低点,把身上的雨衣脱了下来挟在腋下,然后对丁班长说:“丁大班长,你可押着俘虏回禁闭室了。”

  “这……”秦排长知道连长的脾气,没再说什么,由他自己去罢。

  秦排长带上通讯员小虎跑步去了团部,向陈团长作了如实的汇报。陈团长沉默片刻说:“这场台风,给我们团甚至整个攻岛部队带来不少的损失,原计划的攻岛时间,可能向后推迟。但时间不会太长,你们回去后,抓紧修复船只,苦练海上本领,随时准备战斗!”

  “是!”

  “秦排长!赵大炮这几天没再搞点什么花样吗?”陈团长随口问了一下。

  “报告团长,赵连长正在闭门思过哪。”

  “秦排长,你就别在为赵大炮打掩护了,再关他两天,磨磨他的臭脾气,让他长长记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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