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欲壑难填的沙皇俄国

  咸丰四年四月十三(1854年5月9日),在俄国武装船队入侵中国黑龙江前夕,侵略者狂妄地叫嚣传诵着两首诗,一首歌颂沙皇,另一首歌颂侵华“勇士”……

  乌拉!尼古拉,英明君王,

  你的雄鹰凌云展翅任意翱翔。

  蒙古,勿开口!中国,莫争辩!

  对于俄国,北京也并非遥远的地方。

  从字面就能看出,这首歌颂沙皇的诗,极其狂妄自大。在沙皇尼古拉面前,中国不能开口争辩,北京也是随时可以到达的“并非遥遥的地方”。在歌颂沙皇的同时,还出现另一首歌颂侵华“勇士”的诗。

  我们北方的勇士啊!

  你要奔向成吉思汗统治的地方;

  要做一顶天立地的西伯利亚巨人;

  拿下阿穆尔,守住这边疆!

  诗中号召“勇士”侵略的方向是“奔向成吉思汗统治的地方”——中国,赤裸裸地提出要“拿下阿穆尔”——中国的黑龙江!


  一、垂涎东方 强盗伸出劫掠的魔爪

  这是中俄数百年交往史中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无论是沙俄时期还是苏联时代,俄国一方均未吃过中国人的大亏,甚至连小亏都极少。反之,全是中国吃对方的亏,有的是明亏,有的是暗亏,有的是巨亏,有的是不停歇的连亏。

  亏大了之后,亏多了之后,我们才发现对方也慢慢有瘾了、成瘾了。

  “沙文主义”这个泊来语本身就和军事行动有关,属于军人制造。它源自1815年法国士兵尼古拉·沙文(Nicolas Chauvin)由于狂热拥护拿破仑,宣扬拿破仑的扩张主义,鼓吹本民族利益至上,煽动民族仇恨,主张征服和奴役其他民族,建立大法兰西帝国而得名。拿破仑和法兰西帝国倒台后,大国沙文主义的衣钵被沙皇俄国成功继承。鼓吹俄罗斯民族优越论,对内推行压迫非俄罗斯民族的政策,宣扬俄罗斯民族应支配、歧视、欺压、限制和剥削其他民族,对外则进行侵略、扩张、征服外族,扩大沙俄疆域,而中国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

  从隔空喊话到直接面对清朝政府开始,到中华民国,再到新中国,信奉大国沙文主义的沙皇俄国和苏联从未遭受过断指之痛,这在无形中培养了特殊的惯性心理优势。回顾300年来旧式中俄关系,能清晰地看到一个王朝崛起的轨迹,也能清晰地看到另一个王朝衰败的背影。

  兴起于欧洲东部的俄罗斯,原本同雄踞东亚的中国相距遥远。直到16 世纪中叶,沙俄兼并了1200多万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之后,中俄之间才有了直接的外交接触。

  这意味着,中俄关系从一开始就与沙皇对中国的侵略和掠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也意味着,沙俄一直扮演着入侵者的角色,事实上就是彻头彻尾的入侵者。

  当俄国的势力接近清朝的疆土时,军事手段成为首选。从17世纪中叶起,沙俄侵略军越过外兴安岭,侵入中国黑龙江流域,烧毁村庄,杀掠人口,抢夺粮食。

  1652年(清顺治九年),俄国人开始进入黑龙江,当时同样野性十足、杀气腾腾的清军自然不答应,“驻防宁古塔章京海色率所部击之,战于乌拉扎村。”这是中俄之间的第一场战斗。为了获取太平洋出海口,成为太平洋沿海国家,沙俄目标坚定、方向明确,不断入侵贝加尔湖以东及外兴安岭一带的中国领土。

  明末清初之际的中国,和所有朝代更替时期一样,国家群龙无首,内战和动荡是这一时期的主题,内忧外患之际,各路枭雄都会把争夺皇权作为首要目标,边界和外敌都会放在第二位,这也给了沙俄可乘之机。

  后来,消灭大明朝、站稳脚跟的满清政府曾进行过反击,最著名的战例当属康熙皇帝直接策划的1685年、1686年两次雅克萨之战,均以清军取胜而结束。但这种打败更多的只是打退和击溃,而不是毁灭性的打击,更不是全歼。在战场取胜的有利条件下,清朝政府为了巩固朝廷统治政权、应对内地叛乱,竟然同意派遣代表与沙俄“划界分疆”,并在谈判中做出了重大让步,促成1689 年9月《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划定了中俄东段的边界。这是中俄之间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也许是慑于康乾盛世的威名与实力,从《尼布楚条约》签订至19 世纪上半叶的100多年间,沙俄老老实实地遵守履行着条约,暂缓了对中国的掠夺,而把精力投向其它方向:

  18世纪上半叶,彼得一世通过北方战争,向西获得了通往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将俄国领土扩大了50 多万平方公里。

  18 世纪下半叶,叶卡特琳娜二世通过俄土战争,向南获得黑海出海口和通往地中海的权利,又将版图扩大60 多万平方公里。

  而东方魅力一直让沙俄着迷,东方的肥沃土地也让侵略者惦记,想方设法要据为已有。扩张的野心,最显著的特征是永远无法满足。欲壑难填这个成语用在俄罗斯的侵略扩张上非常形象、非常贴切。

  暂时放过中国,或者说避过清朝政府锋芒的沙俄一直在等待时机,一旦对手陷入衰退或者麻痹大意,贪婪的沙皇俄国立刻又向东方伸出了劫掠的魔爪。


二、持续掠夺  全世界十分罕见 

  19世纪中期,执政超过200年的满清政权进入衰败阶段,先是南方爆发鸦片战争导致英法入侵,紧接着农民起义浪潮激荡,清政府焦头烂额,无力北顾,一直觊觎太平洋出海口和黑龙江流域肥沃土地的沙俄瞅准时机,再次出动军队,对中国北部领土进行第二轮劫掠:

  1850年8月,俄军武装占领黑龙江口的庙街。

  1853年,占领黑龙江口外重要的战略要地库页岛。

  1858年,通过军事威胁和利诱,迫使奕山在卖国的《瑗珲条约》上签字,占领外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60 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

  1860年之前,完成了对乌苏里江以东中俄“共管”之地(包括海参崴港口)的军事占领,从而实现了几代沙皇占领这个东方不冻港的梦想。

  伴随着沙俄一长串的“成绩单”,中国在领土大面积丢失之余,还造成了在太平洋没有出海口的尴尬境况,至今仍制约着我国在此方向的发展战略。

  一个没有战略远见的王朝,最终的必然结局就是处处被动挨打,步步葬送祖辈积攒下的家业。宋朝如此,明朝如此,清朝也是如此。

  贪婪的北极熊并没有收起锋利的爪子,也没有停止狡诈的咆哮,将东北的黑龙江以北地区啃得干干净净后,又掉过头来向中国西北张开了血盆大口。

  1860年10月13日,英法联军攻陷北京,原本与英法联军同伙的沙俄以“调停者”身份出现,满足了清政府最大最迫切的愿望——英法联军撤离北京。俄国公使伊格纳切夫出面调停的时机把握得恰如其分,英法联军大发战争财,在几乎把整个北京城掠光之后,正好顺水推舟,在同意与中国签订《北京条约》、获得一大笔战争赔偿后选择了撤离。尽管国土被践踏、京城被掠夺是奇耻大辱,但惊魂未定的清政府还是对沙俄感激涕零。而以功自居的沙俄也毫不客气地出手了,以中俄友善为幌子,不失时机地迫使中国于11月14 日签订《中俄北京续增条约》,在强迫清政府承认《瑗珲条约》有效性的同时,对中俄西部边界进行了粗线条的规定,为进一步的侵吞埋下了伏笔。

  1864年10月,在新疆塔城,中国政府代表在沙俄威逼之下签订《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俄方又称《塔城界约》),将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近44万平方公里的大片领土据为已有。

  1881年2月签订《伊犁条约》及其以后的7个勘界附约,又将7万多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划入沙俄版图。

  1884年,沙俄通过《续勘喀什噶尔界约》侵占了中国帕米尔地区大片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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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强盛可以创造奇迹,国力衰弱同样可以“被创造奇迹”。依国人的传统观念,“调停人”的角色说文明一点儿是“斡旋”、“使者”,说粗俗一点儿就是“和事佬”、“传话筒”。但像沙俄这样因为充当“调停人”而大发横财、所获利益甚至远远超过英法两个侵略主角的“抢镜行为”,在世界历史上、人类历史上仅此一例。

  晒一晒中俄之间领土变迁的“账单”,会发现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历史事实,那就是从1850年到1864年,短短15年的时间内,沙俄从中国抢走了超过15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平均一年10万平方公里,如此大规模、连续性的领土掠夺,在世界历史上实属罕见。而另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历史事实是,在这一过程中,清政府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中俄之间甚至没有一次正面的对抗、没有一次像样的战争。

  有战争就会有牺牲,就会有胜负。1904年日俄战争,俄方战败,沙俄吃过日本人的亏;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军围攻斯大林格勒,苏联吃过德国人的亏。

  相比日俄之战和苏德之战,中国的抵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似乎在不声不响之间,沙俄通过不断玩弄武力威逼、先行举兵占领、再以不平等条约确认这样的伎俩,以所谓的条约、界约为幌子,一步步进行所谓的“合法占领”,贪婪地吞噬中国领土。而此时的清朝中央政府更像财务部门的会计或者出纳,不停地填写着支票,不停地加盖着公章,不停地送出先辈们开拓的沃土良田。

  在沙俄这种类似于“小孩过家家”的哄骗式占领中,中国好欺负,中国人胆小怕事,中国军队不敢打仗、不能打仗、不会打仗,渐渐成为一种标签、成为一种标志。清代西北中俄边界,勘分多次,前后数十年。沙俄屡勘屡占,中国屡勘屡失。每勘分一次,沙俄多占一大片土地,中国多失一大片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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