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春天,当金刚台红军游击队协助当地老百姓刚刚种下玉米、红薯等农作物时,国民党军队再次派了一个旅的兵力向金刚台山区发起了新的清剿行动。这支国民党军队用重型迫击炮向金刚台山上进行猛烈的轰击。
金刚台红军游击队则在山上以机枪、手榴弹和滚木、礌石向进攻中的敌人进行猛烈的反击。这场战斗时续时断,整整打了一个月,游击队的伤亡也在逐渐增加。
到了4月底,国民党军队在重炮的掩护下,逐步攻占了金刚台山上多处隘口要道,形势一天比一天危急。
这天傍晚,李茂源召开了一次干部会议。在会上他说:“同志们,我们必须撤离金刚台。从目前的形势看,国民党军队不消灭我们这支队伍誓不罢休,而我们必须为今后的发展保留必要的力量。”他看了看大家又说:“我决定,今天晚上大队就向后山转移,所有的伤员及老乡、妇女、儿童一个不落地跟着大队一起行动。为了确保大队的撤离,需要留下一个分队在此坚守一个白天的时间。
听到这里,董鹰翔立即站起身来说:“政委,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带人留下来掩护大队的撤退。”
“政委,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保证坚守一个白天。”李铁柱道。冯英等分队干部也都争着要留下来掩护部队的撤离。李茂源看了看全体干部们后说:“这样吧,董鹰翔对往霍山、龙眠山方向转移的路线比较熟悉,就由他带领冯英那个分队留下来掩护大队的转移。炮分队是目前比较完整的一个分队,留下来后要做好打阻击战的准备。其余各分队带着伤员今晚就往后山去，穿过后山的林地,向霍山方向转移。带不走的东西全部烧掉。“李茂源又对董鹰翔和冯英说:“你们完成任务后立即撤退,我们在龙眠山等着你们。”
“是!”董鹰翔、冯英道。
天亮了,白军士兵开始向红军战士固守的最后一处阵地发起了猛攻。在重型迫击炮弹的爆炸声中,一棵棵的大树被炸倒在地阵地上，泥土被炮弹翻了一遍又一遍,炮兵分队的战士手持武器分散在阵地的各处,顺强地抗击着敌人。
激战至下午五点多钟,陈小豹报告说,“支队长,冯队长负伤了。”
“他在哪?小豹,你也负伤了。”
“伤了点皮,红杏姐给我包好了。”
“红杏?谁让她留下来的?
董鹰翔跟着陈小豹来到了冯英的身边,只见他浑身是血,便俯下身去轻轻地把他抱了起来,连声喊道:“冯英!冯英! ”
冯英睁开眼睛,见是董鹰用,就断断续续地说;“炮……咱的炮……”他的话没说完,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冯英!冯英!”董鹰翔大声地喊道。鲁红杏闻声跑了过来,跪在冯英的身边也跟着喊道。
冯英再也没有醒过来。董鹰期对陈小豹说:“你把冯队长背到后山去,天黑后安葬。”
“是!"陈小豹背着冯英的遗体离开了。董鹰翔又转过身来对鲁红杏说:“谁让你留下来的?现在就给我走,不准留在这里!”
“不,我不走。这里需要我!”鲁红杏正了正头上的八角帽,态度坚决地回答道。
“你?”董鹰翔不知说什么好。
敌人又上来了,董鹰翔抱起一挺轻机枪,迅速地向爬上来的敌人射击着。
太阳在一寸一寸地往山下落去,晚霞出现在地平线上,天快要黑了。
董鹰翔站在工事里,环视了一下阵地,见阵地上只剩下十余名战士了。他给手中的轻机枪换上了弹匣,又在面前摆上了多颗手榴弹,刚喘了一口气,敌人又爬了上来。
“打!狠狠地打!”董鹰翔大声叫喊着,手中的机枪跟着也吼叫了起来。
随着机枪的吼叫声,爬上来的敌人纷纷被打倒在地。猛然间机枪不叫了,阵地上的枪声也显得稀少了许多。董鹰翔看看身边的机枪弹匣,都是空的,没有子弹了。他扔下手里的轻机枪,抓起面前的手榴弹,朝不远处的白军士兵扔了过去。
随着连续不断的爆炸声,阵地前的白军士兵纷纷被炸倒在地上。
当董鹰翔再次从地上抓起一颗手榴弹时,鲁红香突然从他身后扑向前去,只听一声枪响,她随之向前倒去。
董鹰翔迅速朝枪响处扫了一眼,发现一个白军军官趴在距他不远的地方,举着一支驳壳枪正在朝这边张望。董鹰翔迅速掏出那支勃朗宁手枪,对准他连开两枪,敌军官当场毙命。
山上静了下来,放眼望去,阵地前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散落的枪支到处都是。董鹰翔抱起鲁红杏来,把她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板上,开始为她检查伤情。
董鹰翔发现鲁红杏伤势严重,子弹打在了她的腹部右上方。董鹰翔拿出绷带来,小心地为她包好了伤口。
一阵阵的疼痛使鲁红杏睁开了眼睛,她说:“鹰翔哥,鹰翔哥……
“我在这,红杏妹。”董鹰翔心情沉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守候在她的身边。他看着她那痛苦的神情,自己的心也像刀割了一样。
战士们掩埋了烈土的遗体,打扫完战场后纷纷围了过来。
陈小豹跑了过来,他喊道:“红杏姐,红杏姐。”
董鹰翔看了看眼前的战士,一脸的灰尘,多数都负了伤。他说:“同志们,鼓起劲来,咱们走。”他背起了鲁红杏,又说:“小豹,你在前面带路。”
他们这一行人艰难地穿过后山的密林,来到了山下。
“大家都休息一下。”说完,董鹰翔轻轻地把鲁红杏放了下来。“红杏,红杏…”董鹰翔发现鲁红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连喊了几声。战土们纷纷围了过来。董鹰翔抱起鲁红杏来,不停地喊着。鲁红杏再也没有醒过来。
“红杏姐,红杏姐。”陈小豹带头哭了起来。董鹰翔跪在鲁红杏的身边,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他默默地看着鲁红杏,总也不相信她离开了自己。
月亮已经偏西,东方开始发白。
董鹰翔抬头看了看天空,止住泪水站起身来,他对躺在地上的鲁红杏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说：“红杏妹,哥哥先把你安葬在这里,等我们胜利时,哥哥再回来看望你,为你迁坟。”说完,他摘下鲁红杏身上的那把匕首,和战士们一起挖了一个深坑。董鹰翔轻轻地把鲁红杏的遗体放了下去,又把自己头上的军帽摘了下来,小心地盖在了她的脸上,轻声道:“红杏妹,你休息吧。你的仇,你的恨,哥哥会让敌人加倍地偿还。这把匕首是哥哥送给你的,今后仍让它陪伴着你,守护着你。”
掩埋了鲁红杏的遗体后,董鹰翔带着这十余名战士,加快了向霍山方向转移的步伐。
董鹰翔这一行人,钻深山,过小河,辗转跋涉走了几天的时间,终于来到霍山游击区。当他们来到这里时,马雨春已经等候几天了。
当马雨春见到董鹰翔等人时,高兴地喊道:“董队长。”便跑了过来,他随后问道:“就你们这些人?冯英呢? ”
“冯英,他牺牲了。”董鹰翔沉痛地回答道。
“啊?冯英牺牲了?”马雨春难过地低下了头。随后他又说:“李大队长要你们在这里休息一天,再到龙眠山那里去。”
“好。”
第二天,董鹰翔带着这一行战士,顺利渡过了淠河,向龙眠山方向走去。
“到家了。”当他们这一行人迎着朝阳进了龙眠山区后,董鹰翔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茂源在大队部接到报告后,迎出门来。当他看见董鹰翔这行战士时,急忙迎上前去。董鹰翔也看见了李政委,他急忙率领全体人员列队站在了李茂源的面前。
“就你们这些人?”李茂源问道。“报告李政委,董鹰翔带领炮分队全体人员前来归队。”
李茂源默默地握住每一个战士的手,又说:“冯英呢?他牺牲了？”
“是的,政委。”董鹰翔低头悲伤地回答道。
于威成、李铁柱、黄秋菊、柳云、罗大明等人都来了。他们站在边上,静静地望着董鹰翔这一行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难过。
“鲁红杏呢?鲁红杏没在你那里?”李茂源又问道。
“我……她……”董鹰翔眼睛一下子红了,半晌没有再说话。陈小豹哽咽着说:“大队长,红杏姐已经牺牲了。”
“啊?”众人听了都有一点吃惊。在大队中,她是第一个牺牲的女战士。
柳云忍不住哭着跑了,于威成也泪流满面。李茂源停了半响后才说:“鲁红杏是一个好同志,她们全家都为革命牺牲了。青山埋忠骨,壮士血中归。董鹰翔,你们先去休息吧。”
李茂源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里感到非常难过。这些干部,大多数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每牺牲一个,都像是被谁在心里揪了把似的。李茂源有一点头晕,身子晃了晃被黄秋菊一把扶住。她轻声问道:“你哪里不好?”
李茂源挺直了身子后说:“没什么,我有点累。”
第二天上午,李茂源把董鹰翔、于威成、李铁柱三人找来研究了一下大队的情况后,决定重新编队。在随后召开的干部会上,李茂源说:“目前,在龙眠山上有三百多名干部战士,这样大队准备再次分编为三个中队。第一中队长由董鹰翔担任,第二中队长由于威成担任,第三中队长由李铁柱担任。各分队长由以下同志来担任:一分队长罗大明,二分队长吴强,三分队长何士路,四分队长吴铁牛,五分队长谢江松,六分队长周士刚,七分队长苗君山,八分队长袁连根,九分队长程大才。侦察分队队长由石全来担任。霍山那边,也有近百人的队伍,由马雨春任中队长,在金刚台还有一个分队。整编完了,全大队要立即开始军事训练,全面提高大队的作战水平。经过金刚台几次大战后,咱们的武器损失了很多。目前全大队还有十挺轻机枪,子弹也不多了。迫击炮还在,但没有炮弹,要想办法解决。大家回去后一定要教育战士们爱惜子弹,不准随便乱打枪。”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李茂源率领的这支红军游击队经过整训后,军事素质又有较大的提高,并把活动范围扩大到龙眠山方圆百里内。
8月初,于威成带领侦察分队在龙眠山区周围执行巡逻任务去了。董鹰翔这天安排好中队的训练后,便在老乡家里买了十几张黄表纸和香,准备纪念为救自已而牺牲的鲁红杏。
当天下午,董鹰翔悄悄地在山上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在一棵大树上用刺刀削掉了一大块树皮,而后在上面贴上一张写有鲁红杏名字的白纸,又摆上自己在山上采来的野果和山花。一切准备就绪,董鹰翔站在大树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又把自己写的一篇悼文贴在鲁红杏的名字下。
董鹰翔对鲁红杏的牺牲,怀有一种内疚的感觉。他站在那里心情沉重,嘴里轻轻地说:“红杏妹,你为了救我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哥哥今天特地来悼念你。红杏妹,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听听哥哥为你写的悼词。
悼红杏
百战沙场意志坚，
惊天动地月色寒。
古有木兰去从军，
今有红杏上阵前。
粉身碎骨皆不怕，
红颜烈女赛儿男。”
董鹰翔念完这篇悼词后便坐在了大树的前面,点燃他带来的黄表纸和香后又说:“红杏妹,你对哥哥情义长,哥哥今生难以忘。今天,哥哥还写了一首《兄妹情》的诗,也念给你听听,以此表达哥哥对你的怀念。
兄妹情
哥哥出征妹妹忙,
穿针走线到天亮。
灯下补起衣和裤,
情义揉进红军装。
哥哥征战归来时,
妹妹笑迎十里长。”
董鹰翔心中悲伤,他回首往事,鲁红杏的音容笑貌历历在日。他忍不住又轻轻地哭泣起来,为自己的大意而后悔。柳云不知何时也来到这里,她站在董鹰用的身边,也动情地在哭泣。
“柳云,莫哭了,是我大意,造成红杏妹的牺牲。你现在给红杏妹吹支曲子来纪念她吧。”
柳云点点头,拿出了她那支长笛,慢慢吹了起来。那悲哀的曲调,在大山中回荡。
很快,柳云又换了一支曲子,她吹起了《静夜思》。那优美的旋律,犹如潺潺的流水,在山间密林中飘荡。
董鹰翔和柳云共同思念着鲁红杏。董鹰翔凭他特有的感觉,感到身后还有人。他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李茂源、李铁柱、于威成、张院长、陈小豹、刘菊花、肖甲龙、吴铁牛、周士刚等人都来了,在身后站了一大片。
“柳云,李政委他们来了。”
李茂源带着战友们走上前来,在大树前脱帽肃立。沉默了一会儿后,李茂源说:“鲁红杏,我们大家来纪念你和所有牺牲了的战友们。你们是大别山的好儿女,是为了中国革命事业而英勇牺牲的烈士,是我们的好同志和好榜样。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你们未完成的事业,我们一定要完成,你们未走完的路,我们会坚定地向前走。”
李茂源讲完后,又对董鹰翔说:“小董,咱们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吧。”
干部们回到大队部之后,李茂源主持召开了一个干部会议。在会上,他说:“今天上午于威成带队在山下村子里抓住几个舒城县城保安大队派来的便衣特务,他们是来侦察我们大队情报的。会前我们审问了那几个特务,据他们交代,舒城县的敌人只是得到土豪的报告,还不清楚我们的情况。为首的一个特务说: ‘明后天县保安大队将要派兵到龙眠山一带搜索侦察,以确定龙眠山区是否真有红军游击队!’大家说怎么办?”
李铁柱首先站了起来,他说:“那还用说,敌人敢来,我们就把他们消灭在大山里。”
于威成说:“政委,这里的地形比起金刚台来还要复杂一些,悬崖峭壁,羊肠小道,应有尽有,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我们在金刚台坚守了三四年的时间,在这里也不成问题。再说我们也需要缴获些枪支弹药来补充我们自己了。”
“对,这里的地形确实好,迷宫小道,悬崖峭壁,应有尽有,是打游击战的好地方。敌人敢来,咱们就会会他们。一来搞点武器,二来多了解一些舒城县城里国民党的情况。过去我们搞隐蔽发展,但敌人一定要送上门来我们就不能让他们轻易逃掉。咱们出去走走,选择一个伏击地点。如果白军来了,就把他们引到预定的地点消灭掉。”李茂源说道。
众人都表示赞成。李茂源又说:“董鹰翔,你最先来到这里,了解龙眠山区的情况,你看咱们的伏击地点设在哪里好?”
董鹰翔想了一下后说:“从舒城到龙眠山来的路上有一个三岔路口,从那里往岔路上去有一个葫芦峪,进山的路口窄,越往里越大,长约三四里地,多是悬崖峭壁。白军进去后,只要我们在外面堵住口子,敌人插翅难飞。如果能把敌人引到那里,咱们的人可从葫芦底的一条小山路爬到山崖上去,歼灭来犯的敌人。”
“好,就到那里去看看。”李茂源道。
“那个地方是肖甲龙带我们去的,于威成也去过。那峭壁除了猴子能上去外,人很难爬上去。不知道葫芦底小山路的人,也很难找到那里。我们还可以在山崖上设下伏击,阻敌往上爬。”董鹰翔道。
当李茂源等游击队的干部们从岔路口往龙眠山西南方向走了二十多里地后,便来到了葫芦峪。他们这一行人沿着山路进了葫芦峪后,有一种坐井观天的感觉。越往里走,天空越开阔。
“董鹰翔,你知道在兵书上对这种地方叫什么吗?”李茂源问道。
“这种地形名曰‘天牢’。即:三面绝壁,易进难出,好像是天然的牢房。”
“不错,这里正是兵书上讲的那种天牢。孙武对地形研究得非常的透彻,不愧是一代兵圣。”
到了谷底,有一处自上而下的小瀑布显得十分壮观。董鹰翔把那处可以往峭壁上爬的山道指给众人看,并带头向上爬。
峭壁上的山路比较陡,众人拉着山藤小树奋力爬到了山崖上。
山上风景秀丽,生长着众多大大小小的树木,大山雀在树上跳上跳下地欢叫着,一股清亮的山泉水自上而下向葫芦峪里飞泻而去。
众人沿着山梁往葫芦峪的入口处走去。山梁上杂木丛生,野草遍地。李茂源说:“地形很好,便于人员的隐蔽,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从葫芦峪回来后,干部们再次坐在了一起。李茂源说:“怎么样?”
“行,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干部们纷纷赞扬道。石全站起来说:“队长,只要敌人肯上那里去,我们十拿十稳地消灭他们。”
“哈哈……”众人一阵的大笑。
大家先别笑,仗还没有打,要想让敌人钻进我们的圈套,还要有人去吸引敌人,把敌人牵到那个地方去才行。李茂源道。
“对,没有人领着,敌人是不会自动往伏击圈里钻的。可是由谁来牵着敌人走呢?”李铁柱问道。
李茂源看了看众人说:“这个任务,就交给石全来完成。”
“是。”石全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又问道:“政委,如何领着敌人往葫芦略里去? ”
李茂源对着石全一阵的耳语,石全不停地点头答应道。这会儿他知道该如何办了。
“一中队由于威成负责指挥,你和李铁柱带着八个分队到葫芦峪去做打伏击的准备工作。
“是。”于威成、李铁柱回答道。
“董鹰翔留下来,准备接受新的任务。罗大明带着你那个分队留下来负责守卫龙眠寨驻地及各个路口。
“是。”罗大明不太情愿地回答道。
董鹰翔听了李政委的话后,多少有一点意外。他心想:还有什么任务?
董鹰翔望着出发的队伍,又在想:这一次唯独自己闲了下来。以往每一次有任务,李政委总是放手让自己带领部队去干,就是枪林弹雨、刀山火海也从来没说过让自己留下来。他不解地望着李茂源。
李茂源也没走,他看着董鹰用说:“小董呀。“嗯。”董鹰翔有点不高兴地回答道。“小董啊,不让你去打仗就不高兴了。你呀,今后有的是仗打。”
李茂源从心里喜欢董鹰翔。别的干部能打仗,但你要指挥他去打,或是告诉他怎么打。而董鹰翔,你只要把任务交给他,他自然会想办法去完成。很有灵气,也很有主见。这样的干部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他会动脑,有灵感,有决心,不论是硬仗恶仗还是什么仗,不论局势多复杂,交给他你都能放心。李茂源想到这里又说:“我准备派你去执行一个新的任务。”
“什么新任务? ”
李茂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你看过《孙子兵法》，《孙子兵法》中有一个‘用间篇’,讲的是使用谍报员的事情。”
李茂源这一讲,董鹰翔隐隐约约地好像猜到了什么,他便说:“对,孙武在兵法中讲:先天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不错。我们现在需要派一个‘知敌之情者’,深入到舒城县城里去,为大队搞些情报来,使敌人的一举一动都能为我们事先所探知,提前有所准备,以免造成大的损失。”
“那您准备派谁去？”
“你回去看看兵书,那上面有答案。”李茂源道。
董鹰翔离开了大队部,慢慢往一中队的驻地走去。
“鹰翔。”
董鹰翔一听那喊声,就知道是柳云,便回头望着她说:“柳云,有事吗？”
“别的同志都执行任务去了,你怎么没去?”
“李政委另外给我安排了任务。”董鹰翔在自己的话一出口后,心里豁然明白了李茂源的用意。他想起《孙子兵法·用间篇》最后写着这样一段话:“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
“对!”董鹰翔一拍手喊道。
“对?对什么?”柳云不解地问道。
“这是秘密。”董鹰翔没有讲是什么事。
“秘密?”柳云笑着点点头,又说:“好吧,我不听你那秘密了。你没事就到我那里去吧。”
“好。”董鹰翔答应着,与柳云一块往医院的驻地走去。
下午两点多钟,李茂源到医院驻地同张院长谈了一会儿工作后,便来找董鹰翔。他笑着说:“小董,你看明白了没有?”
“看明白了。政委,您是想派我去当谍报员?”
“对。不止是你去,还要另派几个同志跟你一起去,你看怎么样?”
“行,我执行命令。”
“好,等打完这一仗,你就和柳云一块去,另外再加上陈小豹。”
“让柳云也去?”董鹰翔不解地问道。
“对,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 ”
“对,今年整满二十周岁。”
“柳云呢? ”
“她比我小一个月。”
“好。”李茂源又把话止住了,他随之笑了笑。董鹰翔心想:今天李政委有话总是不直说,真让人弄不明白。
“走,咱们到葫芦峪去看看。”李茂源说道。董鹰翔跟着李政委,沿着山间小路,翻过几座山后向葫芦峪走去。
天黑前他们到达了葫芦峪,于威成、李铁柱已经带领战士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敌人前来自投罗网了。
天黑了,战士们吃过晚饭后就在山梁上开始休息。董鹰翔背靠着一块大石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睡梦中,他听到有人在喊:“鹰翔哥,鹰翔哥。”是红杏?“红杏妹。”董鹰翔连喊了几声,鲁红杏却越走越远。他奋力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一场梦。董鹰翔掏出那只缴获来的怀表看了看,才夜里三点钟。
天亮了,各种鸟儿在树丛里欢唱着,鸣叫声悦耳动听,犹如一支大合唱。
陈小豹悄悄来到董鹰翔的身旁,他说:“中队长,大队长让我来找你,说打起仗来后不能离开你左右。”
“我知道。不论这个仗怎么打,咱们俩人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上前去。”
“为什么?”陈小豹难以理解。
“过些天你就明白了。你的伤全好了?”
“全好了。从金刚台回来后,刘菊花经常来给我换药,还吃了些治伤的药丸子。”
“好,打响之后就趴在这里看。”
陈小豹看看董鹰翔又说:“中队长,白匪能来吗?”
“能,大队长算了他们能来就一定能来。”
“那我连枪都不能开就太可惜了。”
“以后有的是仗打,放心吧。”董鹰翔安慰他道。
快中午了,山外面传来了枪声。
枪声越来越近,李茂源在山上不停地用望远镜向葫芦峪外观察着。
石全带领一个班的战士边打边撤,不断地扔掉一些破子弹袋和烂草鞋。后面的白军紧赶慢赶,不断地朝前边溃逃的红军开着枪。突然间一个战士被敌人打中倒在了地上,石全和战士们立即跑上前去,一边还击,一边为他包扎好伤口,随后架着他向葫芦峪里退去。
后面的白军士兵见状更疯狂了,一边开枪,一边高声喊道:“抓活的。”
石全和战士们终于进了葫芦峪。“好!”李茂源点头在喊好。
白军士兵追了过来。他们在走到葫芦峪入口时又停了下来,一个带队的伪保长向白军军官报告说:“长官,这葫芦峪易进难出。”
白军军官抬头看看山谷后说:“游击队能进,我们也能进。我们有机枪、有迫击炮,正好把他们堵在里面。不管游击队有多少人,老子的机枪张张嘴,就能把他们全部都吃掉。”
白军士兵朝山谷里走来,从他们的人数上看,大约有一个连的兵力。
等所有的敌人都钻进山谷里,李茂源举起手枪朝天上放了一枪。随着枪响,只听得葫芦峪进口处传来一阵阵“轰隆隆……哗啦啦……”的响声,一片尘土飞扬。
白军士兵在山谷里惊得是目瞪口呆,他们望着身后那自天而降的大树和石头,发现退路被切断。白军军官拔出手枪来高声喊道:“快,向后撤。”
白军士兵们一窝蜂似的向后退去。“打!"随着一声令下,游击队员们扔出了一排手榴弹。
“轰轰轰……”猛烈的爆炸声震耳不绝,硝烟从山谷里冲天而上,随即又传来一片的枪声。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红军优待俘虏!”
那喊声惊天动地。白军士兵在山谷里被炸得死的死、伤的伤他们在退路被切断的一瞬间,已经丧失了抵抗的信心。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白军土兵们在山谷里高声叫喊道。
李铁柱、石全分别带着部队从葫芦底冲了过来,并高声喊道: “举起手来,放下武器! ”
董鹰翔站在高高的山梁上,望着山下缴械投降了的敌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他在想:这些年我们总是被敌人围着打, 这一次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肖甲龙却嫌这仗打得太没劲,他说:“中队长,我才扔了一颗手榴弹,这仗就打完了。”
李茂源听后笑笑说:“肖甲龙,我们打仗就是要以最少的牺牲、最低的消耗来战胜敌人,然后再用敌人的武器来武装我们自己。”
仗打完了,红军战士们迅速来到葫芦峪里面,并画地为牢,把被俘的白军士兵看押了起来。军医陈亦然,护士刘菊花、黄秋菊、刘立业等人为受伤的俘虏们包扎着伤口。
敌连长被带到了李茂源的面前。李茂源看了看他的胸章后说:“你们是东北军的部队?”
“是的,长官。”敌连长垂头丧气地回答道。他看看李茂源后又说:“请问您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对。”“贵军打仗不按战术教材,我……我……”看来他很是不服气。
“你们国民党军队不论按什么教材也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你们代表着反动阶级,与人民为敌,最终是要灭亡的。”李茂源道。
敌连长听了这话后略有所悟,他点点头。
李茂源又问道:“这舒城县城里不都是保安大队吗,怎么来了你们这支东北军?”
“我们是在今年五月被红军打散后跑到这里来,被舒城保安大队收留的。这一次接到龙眠山有红军游击队的报告后,被保安大队宋大队长派来的。”
“是这样。”李茂源听后对肖甲龙说:“你给他搬块石头,让他坐下来慢慢讲。于威成,你用笔记一下。石全,你去找点水来给他喝。”
石全很快从小溪里端来一盆清水,用碗舀了一碗水后递了过去。敌连长把水喝了下去后,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李茂源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奎建。”
“在你们后边,保安大队还派了人来吗? ”
“没有。”
李茂源回头对李铁柱小声说了儿句话后,李铁柱带了一部分人走了。
董鹰翔和陈小豹站在不远处听李茂源与敌连长的谈话时,一转脸发现柳云站在了身旁。柳云望着他一笑,说:“这仗打得真快。”
董鹰翔注意到柳云军装整齐,腰挎小手枪,显得英姿飒爽。俩人相对一笑,又继续听李政委与敌连长的谈话。
“舒城县保安大队大队长叫什么名字?”
“宋其纯。”
“这个名字倒不错。保安大队有多少人?
“大约有三百人的兵力。”
“他们有那么多的人,却单单派了你们一个连来打红军,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
徐奎建听后沉默了下来。李茂源又说:“他们是派你们来探路,来送死的。”
“是这样。”敌连长终于明白了过来。
“保安大队有多少枪?有什么样的重武器?”
“大约有三百支枪,好像有七八挺轻机枪。”
“舒城县城国民党还有一些什么组织?”
“有县政府、县党部,有警察局,有商会,好像就这些。”
“好,一会儿我们放你们回去,希望你们今后不要再与红军为敌。”
“是,长官。”
“我们红军一贯优待俘虏,特别是对东北军士兵。我们部队里就有一名原东北军的机枪手,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分队长。”
敌连长闻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李茂源派人把谢江松叫了来,并让他们俩人单独谈了谈。两个东北人,说着说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董鹰翔突然发现肖山林也来了,忙说:“大叔,你怎么来了? ”
“我听到这里枪响就赶来了,原来咱们队伍打了胜仗,抓了这么多的白狗子。李大队长对那个当官的还挺客气。”
“他们是东北军士兵。”
肖山林听后摸了摸胡子,朝敌连长那里看了看。这时,只听敌连长又说:“长官,我还有个情况想向您报告。”
“请讲。”
“现在国家已开始全面抗战,我回去后力争到前线去打日本人。”
“有这事？”
“对。自从日本人占领东三省之后,今年又发动了‘七七’事变,已经占领了河北,准备占领全中国。报纸上已经登出了‘国共’合作的消息。贵军……还不知道?”
李茂源看着敌连长,脑子里在想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停了一会儿后,李茂源说:“今天放你们回去,步枪、机枪还给你们,迫击炮留下,子弹、手榴弹大部分留下。至于你讲的‘七七’事变的事情,我们会了解的。以后有可能,我们也许还会派人去找你。”
“是!谢谢长官不杀之恩,兄弟愿与红军合作。”
“把他的手枪拿过来。”
肖甲龙把敌连长的那支驳壳枪递了过去。李茂源把驳壳枪还给了徐奎建,他见李铁柱回来了,便问道:“路开通好了吗?”
“报告大队长,路已经开通了。”
“好,先请东北军士兵吃顿饭,给他们带些药品,然后送徐连长和他的部下们回城。”
“是。”李铁柱回答道。
等送走这些东北军士兵后,肖甲龙不解地同道:“大队长,怎么把那些步枪、机枪都还给他们?”
“这些东北军是被日本人从东北撵出来的,有家难归。我们要力争他们今后不再与我们作对,或者是向更好的方向转变。《三国志》中有句名言:‘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孙子兵法》讲:‘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把枪还给他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心战为上。他们打了败仗回去,但还带着枪,敌保安大队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他们那百十个人要想到别处去,也不太可能,最后只好还是留在舒城县城里。搞得好,以后会为咱们出力的。以往咱们采取向南防御、向北发展的策略很好,有效地避免了两面作战,腹背受敌。以后还要按这个办法办。”
干部们听了李大队长精辟的分析后,都表示赞成他的意见。
通过这一次与敌连长的交谈,更加坚定了李茂源往舒城县城里派侦察员的决心。
回到驻地后,李茂源又把董鹰翔找了去,他说:“董鹰翔,你听了那个人的谈话有何感想?”
董鹰翔知道大队长指的是那个敌连长,便说:“政委,您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是应该尽快打入到舒城县城里去,了解敌情,掌握外面变化了的情况。”
“对。过去我们受条件限制,难以做到这一点,没有情报来源,所以打起仗来总是比较被动。从现在起,我们要采取行动,弥补上这一缺陷。要了解敌情,了解外面的情况。我们需要知道中央的情况,知道红四方面军的情况,知道红二十五军的情况。你和柳云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到舒城县城里去。这几天我先派人到舒城县城里为你们做好准备工作,以便你们到那里后有一个落脚的地点。另外,咱们今天打了胜仗,就破例把存着的那几坛老酒拿出来大家开个庆功会,一块把你和柳云的婚事办了,为以后你们在一起工作创造一个方便的条件。”
听了李茂源最后一段话,董鹰翔感到有一点意外,他说:“这合适吗? ”
“怎么不合适?到了舒城县城里,你们俩人必须住在一起,互相照顾,对外就是一对好夫妻。当然对内也是一对好夫妻,为今后开展工作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李茂源说完笑了笑。他又说:“派陈小豹给你当助手,跑腿的事由他去办,具体情况咱们过一天再说。今天晚上就给你们俩人办喜事,到舒城县城的事不要公开讲,柳云例外。一会儿你和柳云准备一下,别的事我派人去办。”
从大队部出来后,董鹰翔便往医院住的地方走去。当他来到医院的住地,只见柳云和刘菊花兄妹等人正在那里挑选药材,便说:“柳云,你来一下。”
柳云出门后问道:“有事吗? ”
“你先不要忙了,咱们一起走走去。”
“好。”
董鹰翔与柳云在山路上并肩而行。董鹰翔说:“李政委要派咱俩一起去舒城县城里执行任务,为了工作方便,要咱们马上结婚。”
“结婚?执行什么任务还要先结婚才行? ”柳云不解地望着董鹰翔问道。
“是这样,过几天派咱们到县城里去搞情报,住多长时间不清楚。”
“我说今天张院长不让我参加救护白军伤员,原来是为了这个。”柳云脸上有点发热,她握紧了董鹰翔的手。
“你的枪打得怎么样?”
“还行,只要敌人敢来,一定能打倒他。”柳云道。
“好,不行就再练练还有几天的时间。”
不知不觉中,他们俩人走到上次悼念鲁红杏的地方。董鹰翔站在那棵大树前说:“红杏妹,今天咱们打了一个胜仗,缴获到一门迫击炮和许多的弹药,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红杏妹,我和你柳云姐有事要暂时离开这里,等我们回来时再来看望你。”山林里传来一阵阵的鸟的鸣叫声,好像是鲁红杏在回答他似的。
柳云说:“红杏妹,我和你鹰翔哥永远不会忘记你,你是我的好妹妹。”
他们俩人面对着大树肃立了一会儿后,索性坐了下来。柳云把身子靠在董鹰翔的身上,轻声道:“咱们今晚真的要结婚?”
“对,李政委已经派人去准备酒了。”
柳云心情有一些激动,她又轻声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人常在,比翼高飞无尽时。”
董鹰翔听后,默默地搂住柳云的肩膀,陷入了沉思。
天快黑时,他们两人开始向大队部走去。陈小豹与刘菊花兄妹老远看见他们两人后便喊道:“中队长,李大队长请你们快些回去。”
当他们到了大队部,只见于威成、李铁柱、张院长、陈医生以及不执勤的分队长都来了,墙上还贴了一个大红的喜字。
柳云看见那喜字,脸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黄秋菊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看,就要当新娘子了,还不好意思呢。来,咱们到那屋里去,给你梳梳头洗洗脸再过来。”
刘菊花嘻嘻哈哈地跟在她们两人的后面,走出门去。
李铁柱见董鹰翔来了,便上前拉住他的手说:“你这新郎官和新娘子跑到哪里去了,让我们好找,大家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董鹰翔看了一下,只见桌子上摆了许多菜,一个瓷盆里好像是盛了酒。
李茂源说:“来,小山子,坐到这里来。今天你和柳云是主角,我们都是陪客。”
“大队长…”董鹰翔有点不好意思。
“董鹰翔,今天是你和柳云的大喜日子,咱们游击队难得有这么一次喜庆的时候,大家都来祝贺你两人的新婚。这件事要像打仗一样,不能久拖不决。”张院长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院长又说:“董鹰翔,从你负伤在我们医院里住院起,这一晃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真没想到能看到你和柳云结婚。如果你父亲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经张院长一提,董鹰翔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 ”
张院长又说:“柳云才学出众,百里挑一,你两人是英才配才女,天生的一对。”
他的话引来一片的笑声。
柳云和黄秋菊、刘菊花进了门。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后,柳云显得更加漂亮了,黄秋菊还特意找了一条大红绸子给她扎在了头上。等柳云坐下后,李铁柱首先开了头,他说:“欢迎新娘子。”
众人又是一阵笑。
李茂源站起来说:“今天,为董鹰翔和柳云举行婚礼,这是咱们大队的一件大喜事,也是为了他们今后能更好地工作。在这里,我代表全大队的同志祝贺他们新婚愉快,白头到老。”
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
李茂源又说:“这几年,咱们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中战斗,难得有次这样喜庆的机会。今天咱们打了一个胜仗,缴获了一批弹药,这也是咱们这一年多时间里所没有的。这一次,就把庆功会和董鹰翔、柳云两人的喜事一起来举行、为了这个喜庆的日子,我们特别打破不准喝酒的禁令,开了三大坛老酒。当然,这酒里已经兑了些水,这一点请大家原谅,是为了防止酒后误事。全大队的同志，除了执勤放哨的以外,今晚都能开杯畅饮一番。这叫‘庆功酒’,也叫‘喜庆酒’。 ”
众人又鼓起掌来。
李茂源接着说:“这第一杯首先祭奠为了革命事业牺牲了的战友们。说完,他把茶杯里的酒酒在了地上。而后,他又舀起一杯酒来说:“这第二杯就是‘喜庆酒’、‘庆功酒’。来,大家一起把它喝下去。”
等喝完这杯酒之后,众人又把酒杯倒满了。于威成说:“鹰翔，你在咱们号兵班的战友里面是第一个结婚的。今天,我和铁柱代表号兵班的战友们敬你和柳云一杯。”说完,他举起了酒杯。
董鹰翔拿起酒杯后说:“谢谢大家。我和柳云感谢大队长、张院长及所有的战友们。我的生命是许多战友换来的。当年在黄安战役时,刘汉臣在炮弹落下的一瞬间扑在了我的身上,用他的生命掩护了我。”董鹰说到这里,一种难忘之情往上涌。他又说:“在金刚台最后一战时,是红杏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敌人的子弹。要不,就不会有我的今天。这里,我再次向牺牲了的战友们敬一杯庆功酒。”
战友们举起了酒杯来。李茂源说:“下面就请新郎、新娘唱个歌来庆祝他们自己的新婚。”
“好。”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柳云小声地问董鹰翔说:“唱什么呢?先唱个《天天打胜仗》吧。”
“好。”说着,他们俩人便唱起那首歌曲来。“翻山岭,越峭壁,风餐露宿意志越坚强,红军打仗为老乡,跟着党,天天打胜仗。住草棚……”
战友们都跟着他们俩人唱起这支经常唱的歌。等歌唱完之后,众人又鼓起掌来。
柳云说:“我最近写了一支《龙眠山》的歌,并谱了曲,今天就代表我们两人用这支歌来表达我们对大家的谢意。”说完,柳云便唱了起来。
“龙眠山,龙眠山,草木葱茏景色丽,龙抬头,鹰飞起,山上山下飘红旗。红军战士齐努力,旗开得胜笑开颜。白军官兵魂飞散,鼠奔狼突向回转。龙眠山,龙眠山,河水清清碧如玉,龙抬头,鹰飞起。”
柳云歌喉清脆,歌儿唱得婉转动听。等她唱完这支歌后,李茂源带头鼓起了掌。
等大家掌声停下后,李茂源说:“柳云,你这歌唱得好,写得也好。等以后咱们的队伍壮大了,成立个宣传队,就由你来当队长。”
“好。”战友们都表示赞成。
李茂源又说:“明天你就把这支歌教给黄秋菊和刘菊花,以后再由她两人教给战士们来唱。
“好。”柳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夜深了,众人尽兴而去。李茂源带着于威成、石全查哨去了,董鹰翔和柳云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第二天部队吃过早饭后,从山下来了许多的老乡,他们扛着粮食,赶了十几只山羊,在大队部外的草坪上站了一片,李茂源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肖山林说:“李大队长,乡亲们来祝贺部队打了胜仗,送些粮食和山羊来慰劳战士们。”
“好,谢谢乡亲们。”李茂源道。
肖山林又说:“各村农会还送来自己的孩子,要求参加咱们红军队伍,请李大队长也收下他们。”
“感谢乡亲们对我们红军游击队的大力支持,我们一定会尽力保护好老乡们,搞好农业生产。”
在场的干部战士们一齐为老乡们鼓起掌来。随后,部队从中挑出三十名青年人参加到游击队中。
送走老乡后,大队长李茂源再次召开了干部会。在会上他说:“从今天起由罗大明接替董鹰翔的职务,担任一中队长，新入伍战士的训练由于威成兼管。龙眠山外的巡逻警戒任务由石全负责,董鹰翔等人暂时离开大队。另外舒城的敌人在吃了亏之后,很可能来报复,石全带队巡逻时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舒城方向敌情的变化。”
“是。”石全道。
两天后,在董鹰翔等三人将要动身进城时,李茂源交代说:“你们进城后,一定要谨慎小心,那里是敌人的天下,密探特务多，万一站不住脚就马上回来,同志们都在山上等着你们。”
“是。”董鹰翔想再给大队长敬个礼,发现没穿军装,只好笑笑作摆。他望着前来送行的战友们,挥挥手后便和柳云、陈小豹一起上了一辆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