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市儿的十里一徘徊门口,远难下了车,给了钱,向四周看了一眼,这十里一徘徊饭馆的周围,让他很有亲切感。他心里头说,好些日子没来了,这十里一徘徊饭馆,还得用一下。想到这,他进了十里一徘徊饭馆的门。老板张义一见是他,熟人,就客气打招呼:“好些日子不见了,又在哪发财哪?”远难笑着应道:“谢你吉言。来四个菜一壶酒。”没等老板张义安排呢,盯梢远难的那个人儿,也进了饭馆。他开口就问饭馆的老板张义:“你们是熟人?”饭馆老板张义应道:“我哪能跟人家相提并论呢,人家那是南京牌坛上的大师。沈阳牌局中的人都认得,这一带有名。”远难说:“东北话,这叫悬了,悬了。”他转头问那个人:“咱俩一个桌吃?”那个人淡淡的说:“不必。咱各吃各的。”那个人说完,自己点了两个菜,一壶酒。

  一会的功夫,菜就上全了。远难吃了两口菜,喝了一口酒。他离桌来到那个人的桌前说:“就俩菜?少了点。”他转头喊:“老板,这个桌再加俩菜,饭钱我算。”那个盯梢的人,一抬头冲着远难说:“你为什么要给我付帐?”远难虽然听这个人说的话不着调,令人反感,可他还是乐呵呵的回答说:“自己的钱,自己花,那是苦力;大家的钱,一个人花,那是皇帝;自己的钱,哥们儿花,那叫义气。人生最难得的是同路人,我看你和我一个道上走半天了,又都走进一个饭馆,咱俩近得和影人子似的,这叫缘分。哥有钱,给你花点,我图的是一路的情感。”这个话口还没说完呢,就听见远难对窗外喊:“晃悠啥呀,进来,一块喝酒。”这个盯梢的听远难一喊,以为外边还有人,就急忙向窗外张望。

  远难要的就是这个劲,他心到手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珠子放在盯梢的那个人的菜盘里。远难一拍桌子,把盯梢的那个人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急问:“怎的了?”远难冲着老板张义说:“老板,你不够意思,为什么他的菜里有珠子,我的菜里没有?”说着,他就往后厨走,边走边说:“你们的后厨咋回事,怎么还看人下菜碟呢?”说着话呢,远难走进了后厨。

  盯梢的那个人听远难说珠子,低头一看,自己的菜盘子里真有一颗珠子,伸手拿出来,擦干净了,左照右看,他笑了:“嘿嘿嘿嘿。”他自言自语的说:“真是珠子,还是玛瑙的呢。”他左手拿着珠子端详,右手端起酒盅子,滋溜的就是一口酒。酒咽下肚,他嘴里说:“今天,真他妈的幸。”他又把酒倒满,端起酒盅子刚要喝,想了想,他又放下了。自问自的说:“人呢?”说着,他腾的站起身,边往兜里装珠子边走,到后厨一看,傻眼了,人没了,人真的没了。他给跟丢了。他顺着后厨的后门跑到外边,转着圈的看,也没看见他盯梢的人。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沈阳北市场警务分局局长杨贵恩,这几天的心情有些特别,三运来好乐城自从挂牌那天算起,开张才短短几个月,就给他带来两个好处。一是来钱了,俗话说的好,家趁座银山,也不如天天进金砖。三运来好乐城的钱,跟流水似的,天天不断。二是升官了。原来,他向人家低眉顺眼;现在,大家向他点头哈腰。这变化多大呀。可有人背后告诉他,有些个日本兵对他的牌局,已经是野狼望羊群,盯上了。杨贵恩也正为那天三十几个日本兵闯他的三运来好乐城这个事心焦呢。他在想,如果他们再来,小白脸不在时咋办?

  就在他还没想出则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他心想,谁呀,不敲门,怎么就进来了呢?等他抬头一看,他急忙就站起了身。

  杨贵恩这几天在找一个人,可左找右找也没找到,他心里头特殊的着急。这几天他的心情有些特别,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他见没有敲门就进来的这个人,正是他急着要找的那个人,就高兴说:“哎呀,正找你呢,你可来了。”来的人,正是他要找的合伙人,最近沈阳赌坛上大名远扬的沈阳赌王小白脸。

  杨贵恩与小白脸热情相见,三句问候的话说完,杨贵恩问小白脸:“你最近干什么去了,我几次去茶馆,都没见着你。”小白脸也不瞒他,告诉他说:“我最近在学说日本话,又在和那个姑娘研究意念遥控。”杨贵恩一听,马上反应过来说:“这个好哇,这个可好哇。”他接过话头问:“那个姑娘好像是日本人,我私下问一声,真是还是?要真的是,日本人找我茬时,我好挡他。”说到这,杨贵恩停了一下,他见小白脸没有反感的意思,才接着问:“她的后边是谁呀?”小白脸很直白的告诉他说:“日本皇家经济战略家,将军,常谷川。”杨贵恩一听,微微摇了摇头说:“好像是学者,这和将军不连着呀。听着好像有点别扭。”小白脸有些神秘的说:“说是将军,他不带兵;说是学者,他又管着军官。我见过他的证,那个证真管用。证上写得明明白白:‘大佐以下无条件服从;将军积极配合。’你说这个还别扭吗?”杨贵恩连连说:“好,好,这就好。”小白脸接着说:“我今天正式告诉你,我的大名叫远难,我的师爷叫白毛,是南京偷界的祖宗,赌坛的霸主。今天找你就是打个招呼,我最近有事,要离开沈阳一段时间。从南京来了两个师兄弟,帮我这段时间的场子,你们合作好。行吧?”杨贵恩连说:“好,好,好。”远难接着说:“钱还往那邮。另外,你给我准备两三匹好马,朋友要出去玩玩。你就放在海鲜楼酒店,顾个人管两天就行。过后我再来谢你。”

  远难回到东亚日本语教授学校,径直来到的校长办公室找常河玉子。常河玉子问他:“你干什么去了,去了这么长时间?”远难告诉她,说是去了趟三运来好乐城,商量一下场子上的事。并把今天被人跟踪的事,简单的跟常河玉子也说了两句。常河玉子没搭这个茬,而是把舅舅给她的电报,拿出来让远难看。接着又把舅舅邮寄给她的证件,也拿出来了让远难看了。远难看过之后,很为玉子的成功而高兴。他有些佩服的说:“玉子,我觉得我就够执着的了,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比我更执着的你。”常河玉子有些调皮骄矜的说:“这回,你不用再怕还会有人跟踪你了吧?如今,你可是个日本最年轻的女将军的男朋友了,高兴吗?”远难很坦率的说:“在中国,有两种人不在乎什么官不官的。一种人是有成就的文化人;另一种人就是中国江湖人。而我就是从小在中国江湖这个群体中长大的,我也是个中国江湖群体中的一员。中国有成就的文化人,讲究的是个雅字,心中的雅高于权。中国的江湖人,崇尚的是个义字,血中只有义而无官。”常河玉子听完远难的话,心有感触的说:“日本人为现实而活着;中国人为情义而活着。这就是两国的人的差别吧。咱不说这个了。你也知道了,我这几天就走。我想你也先走,你到南京去,在那比你在沈阳安全多了。等我安排好了,咱俩再一块搞试验,搞事业,那就好了。对了,咱俩边走边测,走到地方了,结果就出来了。”常河玉子说到这儿,她停下了不说了。她的两个眼睛发出了一种女性在特别的情致下发出的柔美的光,她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红,她的鼻息有些急促,她的体香从衣服的包裹中面钻出,向四周漫漫的无遮无挡的飘逸。远难接受到这些信息的抚摸,他的血在血管中开始奔腾,他的情也在心底里开始蓬勃。

  俩个人都在用心的体会并在约束着各自的情绪,以免这种东西他们肆意泛滥。这时候,就连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种人生难得的雅意而变得静谧和静悄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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