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把刻有白媛二字的银针交给常谷川,他另有阴谋。常河玉子见到这个东西,视为宝贝。因为远难跟她曾经说过,有机会把银针给要回来。如今被父亲带回家了,你想她还能放手吗?她跟父亲常谷川说出了她要留下银针的另一番理由。常谷川告诉女儿说:“这根银针,你别拿走,我还得还给土肥原呢。”常河玉子骄横的说:“还什么还,他只听那三十几个兵瞎说,那三十几兵谁是证人,证据哪?那些小军官,一朝得势,整天醉得东倒西歪,连军事秘密都丢得满大街都是,谁管了?这样的人,整天晕头转向,也能当证人?他这是在诈你,这根银针,你还他了,这事就认定与咱有关了,不给他,我拿着玩了,这事就没了。”常谷川惊问:“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如果我不知道这是凶器,所以,我敢收着玩,我知道了这是凶器,我就不敢收。还有,谁都会想,为免摊嫌疑,谁都会离它越远越好。玩也好,免摊嫌疑也罢,反正我都要了。土肥原的军阶比你小多了,爸爸,你凭什么受他摆布?还朋友呢!”

  常谷川被女儿说得没词儿了,一时想不出来说什么好。大河美至子接着话头说:“女儿说的,我听着有她的道理,就先放她那一段时间,看看再说,你说行吧。”

  与关注发生在常谷川父女身边的三件事相比,土肥原更关注的是他桌子上的一份技术报告。而这个报告的形成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原来,日本军方将近一段发生在沈阳的专门针对日本下级军官的刺杀案,请国内的技术专家进行了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一是几个案件以一人为主所为;二是暗器不专一,随手而来,见什么使什么;三是发动暗器的是手指,而不是手臂;四是这个手指经过专门训练多年,力量突发性强,力道大得惊人。酷像海洋中的螳螂虾。而在最后形成结论的时候,意见不一,有人认为叫螳螂虾,有人认为按推理应叫鬼影虾。从大众认同上说,叫鬼影虾更能说明问题。所以,最后认定,把这个用手指发力杀人的人,统一叫鬼影虾。

  记录结论拿给主管文字和文件签发的文官一看,认为记录结论有个错别字,鬼影虾三个字逻辑不通。鬼影,形容式写法,说的是人。虾,是江河湖海生物,放在一起,原有的意义走形。因为这个,他大笔一挥改成了鬼手瞎。这个文件放在土肥原的桌面上,可令土肥原真的抓了瞎了。

  鬼手,他明白,形容很利害。可这个人是个瞎子,这个瞎是怎样的一个瞎呢?是睁眼瞎呢?还是闭眼瞎?是老阴天瞎呢?还是疤瘌眼瞎?是天生的瞎呢?还是外伤瞎?从道理上分析,这个人应该是外伤瞎,这个瞎可能,也许一定是被日本军人所为,所以他恨。而这个瞎子,不管是真瞎还是假瞎,要是有这么好的功夫,一定是个中国的江湖中人。土肥原得到情报,能说明常河玉子带走的那个人,像是中国的江湖人,可他一点也不瞎,不但不瞎,眼力还好的惊人。这有报纸做证。这可令土肥原费了神了。而正是这件有趣的事,却把土肥原的注意力给有意无意的转移了。由于他一时确定不了这个人到底是谁,所以他就一时还不能确定怎么办。这就决定了土肥原见了常谷川的时候,也就只能避重就轻了。还有更深一层意思,也是他们的惯用手法,那就是打草惊蛇,敲山震虎。

  有一件事,令常河玉子很担心,在听父亲常谷川说过土肥原找过他谈话之后,她的学校周边好像多了一些闲人,有的人还有事没事的闯进学校问东问西。她每次外出也有人在跟踪。

  这种跟踪与监视,令她的自尊心很受伤害。学校的老师也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令她的威信与威严也很受挫。正在她烦恼之时,接到了舅舅大河洋平的一封电报,打开一看,她高兴的跳了起来。在电报中,舅舅告诉她,她的意念遥控研究,已经得到皇家的极端重视,已经成为国家的重要项目,因涉及国家和军事秘密,让她必须马上回日本国一趟,立即组建日本国家意念遥控课题研究中心。舅舅在电报的末尾还告诉她,她已经被破格认命为课题长,享受将军级待遇,证件正通过空运送达。

  刘万得自从第一次听常河玉子喊他身边的小伙叫远难时,就对人名和实际的人对不上号感到很纳闷儿,远难的这个名字照实说很难有重名的可能。但当他看远难的表情时,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只能从眼神里边看到一种亲切的光。常河玉子带着小伙子走后,刘万得就猜想,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呢?他最难受的是,如果真是他徒弟远难,师徒见面,师傅却被视为路人,他心里边特别的难过。那一夜他没睡好觉,做了一个梦,梦见远难在练习弹榛子,一指一指的力道越来越大,那个指头已经有明显变化,他一下子梦醒了。他用手一拍床,把床拍得乓的一声,心明白了,对呀,就等他来时再辨别真假。

  等常河玉子带着那个小伙子第二次来时,刘万得顺便拿眼睛的余光一溜,他心知道了,这个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等他们走了,又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刘万得就琢磨,远难这小子,不冷不热的,不远不近的,不亲不疏的,不忙不慌的什么意思呢?如果不知道我刘万得在这儿,那他突然看见我时,他应该是什么表情呢?说什么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如果他知道我刘万得在这儿,那他突然看到我时,按理说也不应该这样啊。再说了,他怎么和这个日本姑娘认识的呢?就说有机会认识了,怎么这么近乎呢,看样子是在搞对象,要是这样,那他就有问题了,他应该知道我们刘家遇到的灾难,他也应该知道那么多人是怎么死的,那他还和这个日本姑娘搞对象干什么?以他对远难的了解和认知,对眼前发生的事,他疑问重重。

  这天的晚上,他在床上躺到半夜,突然翻身起来,下地练步。并从此开始,他白天癫憨、睡觉。他晚上不睡,偷着真练。他为什么这样颠倒着来呢?现在,他别的想不太好,也想不清楚,他只想明白了一件大事。远难这小子知道我在这了,不来,那是远。来了,那是近。来了,近了那是唬。来了,远了那是躲。来了,不远不近那叫谋。说白了,就叫卧底。

  常河玉子从家中出来后,把土肥原找他父亲常谷川谈话的大致内容草草的告诉了远难几句,因为怕他过于担心,就没把银针等具体的事儿告诉他。远难听完之后,表面上虽然没有像常河玉子担心的那样着急,可心里确实呼扇了好一阵子。他自己原想师爷教他的对付警察的办法,应该是百做百顺,万无一失。可现在听常河玉子的话口,人家似乎什么都清楚了,就剩下对证这最后一步了。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压力。也清楚,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他的身上发生。还有可能会危机常河玉子的一家人。

  清楚了危险的存在,远难也就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了。远难听常河玉子告诉完她家发生的事后,第二天一早,他没去再听课,而是出了校门。在校门口,见有人在注意他,就上了一辆人力车。他一上人车,远难知道了有人真的是在盯他的梢。被人盯上了,就得想这个紧迫的事,他怎么才能摆脱这个尾巴?人力车上路后,远难回头看了一看,见那个人也叫了辆人力车,在后边紧跟着呢,他想常河玉子说的事儿,是一点不假。人力车夫边走边问:“咱往哪走哇?”远难应道:“北市儿的十里一徘徊饭馆。”人力车夫高兴的说:“那我这趟算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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