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山沟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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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的大山是美丽的,延寿的土地是肥沃的,延寿的人民是善良的。在那段田园生活中,目睹妈妈面对困难坚韧不拔的努力,我深深的感到,妈妈就是那高高的山,妈妈就是那沃沃的土,妈妈有颗善良的心,妈妈是一本我永远也读不完的书。

 

当我满怀和父母团聚的喜悦心情来到妈妈身边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像我原来想象的那样美好。因为我们家搬去的地方,是座落在大山里的一个贫困的小山村,这里的生活环境和劳动条件都很艰苦。

爹爹和妈妈带领我三个弟弟落户的地方是延寿县安山公社四合大队二龙屯。这个屯离公社所在地10公里,如果走山路是9公里。这个屯是大沟里,再往里走20公里以内没有人家。用妈妈的话来说这里就是老山老峪。不通公路,不通电,更没有煤气和自来水。夏天这里的蚊子和小咬还特别多。这里经济发展环境也相当不好。可是,这里的自然资源却特别丰富,山里人一年四季的生活却很惬意。

       

冰雪初融,

冰凌花给这里带来春天的信息。

当映山红在山头上昂首怒放时,

山里人把希望的种子播进黑土地。

这时山间飘荡着春的进行曲,

人们默诵着秋的赞美诗。

满山遍野的山野菜绿了出来,

采不尽的的野生药材长了起来。

夏季里,

人们采榛蘑,捡木耳,

小蜜蜂起早贪黑忙酿蜜。

秋天到了,

五花山的美景格外绚丽。

可是人们没有时间去欣赏。

割地收庄稼,上山采山货。

人们顾上了吃饭,

顾不上扫地。

只要人勤肯流汗,

小日子就能过得去。

冬天到了,

皑皑白雪铺天盖地。

小山村几分神秘几分秀丽。

人们结伴上山捡柴禾,

气喘吁吁拉爬犁。

哪怕坡陡天气冷,

一路欢声和笑语。                                       

赶上风停雪住的好天气,

猎户们端枪牵狗钻进大山里。

当猎手们凯旋时,

小山村充满了欢声笑语。

随着炊烟的袅袅升起,

晚餐的的香气弥漫村里。

进了腊月门,

乡亲们就把“车轱辘宴”摆起。

老哥几个一坐,

齐刷刷把酒碗端起:

“说别的没用,快快喝去。

今个不喝,决不容你。”

今天你喝了我,

明天我再喝了你。

喝来喝去,

喝到了年根底。

贴上一幅对联壮壮喜气,

吃上一顿饺子图个吉利。

摸上一副小牌碰碰运气,

放上一挂鞭炮换个皇历。

年三十睡了半宿觉,

一睁眼就是大年初一。

        

我用诗一般的语言,展示了爹妈领我们哥几个落户的小山村的美好景色和纯朴的民风。

但是,不要忘记,那时这里也处于所谓“文化大革命”的风暴里,许多事情和平时大不一样。所以,1969年的时候,妈妈和我们在二龙屯生活的并不完全像我上面写的那样浪漫和欢快。

那时,生产队里实行的是大帮轰。人们出工不出力。老八分少八分不老不少也八分。一年下来,工分挣了不少,可是当不了几个钱花。那时还有一句顺口溜:分分小命根,有吃有喝有媳妇。可是由于劳动效率低下,有的年头一个工分值不了几分钱,个别的还有倒找钱的时候,要是10分能勾上一元钱,就念阿弥佗佛了。

所以为了日子能好过一些,山沟里的人家就在搞副业上动脑筋。但是,由于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搞副业又被当成了资本主义的尾巴受到限制。养猪被说成资本主义小银行受到批判,家庭养蜜蜂不得超过两箱,超了就得冠以资本主义尾巴给割去。上山采集山野菜和中草药有时还被执勤的民兵给截回。所以,为了日子过得好一点,乡亲们不能正大光明去搞家庭副业,只能偷偷摸摸去进行。屯干部也了解乡亲们的苦衷,对此类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里,爹爹的头上甩掉了私方人员的帽子,胆子也大了一点。爹爹在山坡上开垦一小块荒地种点玉米,添补口粮,妈妈养鸡喂猪采山产品,换点现钱。再用这些现钱到代销点买火柴,买煤油,买酱油,醋和食盐过日子。妈妈那时都五十岁出头了,干这么多家务活容易吗?可是为了生活,为了儿子,妈妈就是这样做。

妈妈一天到晚乐乐呵呵地忙碌着,总也看不到她老人家有犯愁和疲劳的模样。夏天妈妈到地里采猪食菜,大背筐往身上一背,走起路来都有些打晃。每次妈妈回到家都是汗流满面,汗水湿透了衣衫。妈妈往往回到家,把背筐一放,拿起水瓢,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稍歇一歇,妈妈又拿起菜刀铛铛的剁起了猪食菜。

秋天妈妈上山捡元蘑,也是装得满满的一大背筐才回来。听妈妈说,有好几次背筐里装的元蘑太多了, 妈妈实在站不起来了。没有办法,妈妈就先把背筐放到一个高的地方,这样就不用往起站了。妈妈背回一趟元蘑往往能卖十多块钱。不知为了这十多块钱,妈妈流了多少汗水,挨了多少累。妈妈的心眼特别好,采蘑菇时一旦发现了一堆元蘑就召唤同去的姐妹一起采,可是,那些姐妹却很少召唤妈妈。她们发现了元蘑是一个人闷头自己捡,不管别人。妈妈说,山上的元蘑有的是,再走几步不就行了,采山不能吃独食。

看到养母猪能剩钱,妈妈就养起了母猪,一连养了四五年。妈妈伺候小猪羔特别精心,简直就象伺候小孩一样,所以小猪卖的都好。再有妈妈在卖猪羔的时候,从来不事先喂食。妈妈不图喂的那些猪食增加点分量多卖那点钱。由此也可以看出妈妈的为人。

在妈妈的精心操持下,我们一家人在二龙屯的那几年日子过的还过得去,不像在沈阳每个月都得出去借钱那么艰难。当然,妈妈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    

春采野菜,夏挖药材。

秋捡元蘑,冬捡烧柴。

鸡鸭日喂,肥猪年宰。

呵护儿女,苦亦乐哉。

这几句小诗可以说是当时妈妈勤俭持家、辛勤劳作、增加收入的真实写照。

应该提几句的是,妈妈的烹饪手艺在当时的小山沟里可是打了炮。妈妈热心肠,也愿意帮乡亲们的忙。于是二龙屯里无论哪家建房修屋,还是哪家娶媳妇、嫁姑娘,阵阵都离少了妈妈。你看同样的菜料经妈妈的手一炒一炸一煎一炖,那做出来的菜滋味可大不一样。于是在妈妈帮邻居们做菜的时候,灶台旁总是围着不少学艺的妇女。妈妈一点也不保守把自己的烹饪经验热情的传授给乡亲们。   

在这里,爹爹的精神头也比在沈阳时好多了。因为在这里他是一位和眉善目的老者,是受到很多乡亲尊敬的长辈。这里没有人因为他是所谓的私方人员而受到白眼、遭到冷遇。

32年过去了,我时常梦回二龙屯。那里的山山水水,那里的乡里乡亲,那里的桩桩往事,令我魂牵梦绕终生难以忘怀……

妈妈喂猪的这幅照片是笔者于1975年拍摄的。此时,我们全家已从二龙屯搬到适中村。这座三间草房是我和妻子于1974年白手起家建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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