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为救刘福大哥,关键时候,断开了火车头与车厢的联结挂钩。看见刘福又下了车厢,刘祥忘了这是在日本人管控的火车站上,刘福身边还有八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哪,他无所顾忌的大喊大哥。刘祥冲动了,可刘福冷静着呢。刘福一声硬邦邦的回应:“谁是你大哥?”这一声喝,还真把刘祥给震住了,刘祥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解,眼前不明明是刘福吗?刘福就是大哥,没错。当他的眼神再一次和刘福的眼神相遇时,他读懂了大哥刘福的用意了,可已经晚了。

  他的这几个动作,引起了押解刘福的日本兵的充分注意。四个日本兵领头的说了几句日本话,四个日本兵转身气势汹汹的向刘祥走过去。刘祥整天在火车站货场干活,日本兵经常见。朦胧间,他忘记了这是在站台上,这些人在千方百计的抓他们。等四个日本兵快到跟前了,要伸手抓他时,他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可已经迟了,一个日本兵枪也没瞄,顺手就是一枪。一声枪响,刘祥就是一个趔趄,在倒地的刹那间,他伸手从口袋中摸出看家的家伙,倒地后返身坐起,一扬手,一根麻袋穿针嗖的飞出,最前面的那个日本兵还觉得可笑,没瞄准打他,却吓倒了。就看着那个人返身一扬手,没等看清他扬手干什么,就觉得右眼睛凉飕飕的一下子,转而就是钻心的疼,他忙伸手一捂,没成想正捂在针根儿上,一下子又打进去一截,血出来了,他的声音也跟着出来了,嗷嗷直叫。他背后的三个日本兵,没听见啥动静,就见前面的同伙跳脚嚎叫,举枪就放。几声枪响,站台上刚刚在惊恐中挤下车的人,立时乱作一团。人群中,两个人见有一个青年模样的人,眼看着要被日本兵开枪打死,两人一对眼神,立即会意,明白了意思。急忙中,扔下肩上的钱搭子,一个扔出去一个炸子,一个连着飞出去三个粮探子。三个日本兵不提防脚下一个炸响,一愣神,三个粮探子已经飞进三个日本兵的后心,人还没倒呢,血就从粮探子的沟槽里穿了出来。两人跑前几步,这时的刘祥也站起来了,来人问刘祥:“没伤着?”刘祥说:“摔了个跟头。”“快跑!”那个人边问边提醒边拉着刘祥就跑,刘祥急喊:“我大哥……”“他死不了,你不逃死定了。”边说边拉刘祥跳下站台,跳过铁轨。押解刘福的四个特别行动处的人,见四个皇军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倒了,不过去事就大了,留下一个,那三个人拔枪就跑了过去。

  火车机头带着前面的车厢跑了百八十丈远,,司机回头一看,一半车厢没动,还在站台上。刹住车,急忙往回退。这时,三个特别行动处的人见日本兵全倒地不动了,正要跳下站台去追。刚好火车头回来了,咣当当一声,和脱节的车厢连接上了,把这三个人隔住了。

  宜凌火车站站西,是一大片高梁地,高梁虽然割了,可有高梁攒竖着,高梁攒一个接一个,还有人在掐高梁穗。两个人拉着刘祥一阵狂跑,直到刘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住脚步,向火车站方向看了一眼,见没人追过来,这才松了劲,躲在高梁攒后边喘气。

  特别行动处的四个人,听到枪响,本以为四个荷枪实弹的皇军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伙子,事会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就把重点放在看守刘福身上,别让刘福跑了。等乱糟糟的人跑散了,火车站台上静了,他们才发现四个日本兵倒在站台上了。三个跑上前一看,见皇军全没气了。想去追,偏不巧火车头这时候回来了,挡住了他们的追路。弯下腰从车厢下边向西看,另一个站台遮挡着,什么也看不见。找到两个车厢的对接处,想过去,火车的两部分刚接上,还在动。等他们呼哧带喘的跑到火车头的前面,跳过铁轨,上到西边站台上向西看时,那三个人早没有了踪影。

  八个武装人员押解一个刘福,那是老鹰抓小鸡,轻飘飘的事。还本以为石川少佐这样安排,是小题大做,没想到还能出这么大的事。特别行动处的四个人,毛也没差一根,可和自己一起来的四个皇军却一个没剩,这四个人都傻眼了。大家都看见了,四个皇军贴耳朵说的是日本话,他们不懂。可那四个皇军冲过去了,他们四个脚窝都没动一下。关键是他们四个皮都没破,而四个皇军人一个没剩,全死了。这还不说,在宜凌火车站的站台上,大白天,连对方人脸也没看清,跑哪去了,不知道去向。现场咋回事,谁也不知道,看见的只是三个粮探子,一根麻袋穿针。这话回去怎么跟大太君石川少佐说?这个事怎么向大太君石川少佐交待?这时的特别行动处的这四个人,才感到事情的严重。

  清晨,一只喜鹊站在驻宜凌日军军营后院的大树上,“喳喳喳,喳喳喳”的叫着,边叫还边上下跳个不停。石川少佐正在院子里练习军刀劈杀。他双手握着军刀,跳兔子似的一边吼叫着,一边跳跃着劈过来,又劈过去。他来到中国后,知道中国人对喜鹊有一种特别的喜爱,认为这种黑白相间的鸟是报喜的鸟,也是神鸟。在太阳升起的前后一段时间内,它在哪里叫,就是告诉哪里的人,今天会有喜事或有喜讯到来。所以中国人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从来不伤害喜鹊。石川见北边这棵大树上的这个黑白相间的鸟越叫越欢,心里很高兴。他心想,这个好鸟也知道今天他有大事要做,所以在向他报喜。他很高兴的停下来,用中国话对着喜鹊喊:“我的知道的,你的,你的是什么的好鸟?”石川会说半通不通的中国话,可这个设问句难度大点,没说好,把他原来想说的意思说反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呢,可神鸟却一纵身飞了。石川少佐抬着头,高兴的还想看,见喜鸟飞了,心里边琢磨,我在谢你呢,你怎么还飞了呢?他没想到喜鹊不单单是飞了,还拉了一泡屎从空中丢下来,他看见了那落下来的东西,想躲来不及了,不偏不正掉在了他的右肩膀上。他眼睁睁的看着那脏臭的东西污了他的白衬衫,嘴里说出了一串日本话,喜鹊根本就没听着他说的话,自管自的飞走了。

  在日本军营的后边,有趟平房。这趟平房中间是走廊,两边是临时牢房。刘福被关在这里的一个南向间,铁窗子外是空地,一道高墙的南边就是日本军营。一清早欢叫的喜鹊,就站在正对刘福窗口南边的大树梢上。刘福对着还在树枝上上下跳叫的喜鹊说:“别叫了,有啥喜事还能轮到我呀,你就别费神费力了。”

  这十几间牢房里关押的人,前几天都被集体押走了,说是给日本人挖煤去了,整个牢狱就剩下刘福一个。就在刘福对着喜鹊说话的功夫,一个狱警进来和负责看守的狱警说话:“你今天不用去饭堂吃饭了,官让我给你送来了,这份好的是你的,那份差的是那个小子的,记住了,吃时别弄错了。”看守不愿意的问:“啥意思呀,咋不换我回去吃饭呢?”“告诉你,你小子偷着乐吧。今天,全都去宜凌县满洲国高操场。”“都去那干嘛?”“大太君要检阅,就你一个不去,其他的一个不准差,连站岗的都去,咱这么大个院子,只让做饭的照看一下。”看守指了指刘福说:“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牢里这个小子呢?”进来的那个狱警骂骂咧咧的说:“你看守的这个小子真他妈的是个勾死鬼。”看守问:“怎的?”“狱警没好气的说:“昨天押他去火车站那四个弟兄,听说要在今天的阅兵场上,让日本人给崩喽,说是要杀一儆百。”看守听到这叫了一声:“哎呀,那四个人中有一个是我小舅子,是我引荐来的,刚来不长时间,这我可咋交待呀?”他还半信半疑的又问了一声:“真的吗?你可别闹笑话儿呀。”“没错了,改不了啦。你还不知道呢,一夜间来了很多新人,见面都不认识,看这模样,以后哇,这碗饭也难吃了。”看守听到这,狠狠的说了句:“我小舅子真要是过不去今天,押着的这个小子,我也不能让他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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