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黄大仙舍命而起,救了范酒海他们五人。范酒海他们来时是四人四骑,不多不少。现在要撤,刘祥又请求帮忙把他带走,四马五人,现在多了一个人,怎么办?大家稍一打沉,范酒海小声的说话了:“大刀把子和老酒爷既然是过命之交,现在又是同时赴死,刘祥和我们那也是患难之友了。他已经摔得不轻,很难自己行动,现在又遇到了险情,这个时候,是人家危难之时,眼看着他就要落入日本骑兵之手,不伸手相帮,那咱还是道上的人吗?老关,你身子轻,和刘祥一骑,跟着我,老赵殿后,走。”他们五人四骑在夜色中朝着宜凌县城的方向,跑一阵,看一看,奔一程,停一停,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跑到了一条河边,他们认得,那是细河。停下马刚想歇息歇息,就听见他们来的方向远处有杂乱的大队马蹄声传来。范酒海说了声:“趟河向下游走,宜凌去不了啦,咱们去东山。”范酒海他们下河不大一会,二十八九个日本骑兵就追到了河边,毫不迟疑的下河追过对岸,上了岸之后,这些日本骑兵傻眼了,岸上没有了马蹄印。原地转了一大圈也没看见痕迹,重又打马过河,在这边岸上又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一点线索,这些日本骑兵第三次下河,上了对岸,望着宜凌县城的方向一路狂奔。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匹马上骑着一位穿长袍戴毡帽的人,后边跟着的那匹马上空鞍无人,空鞍上只绑着一个麻袋卷。两匹马不紧不慢的一路小跑,当太阳刚刚露出小红嘴,一抹朝霞染红东方天际的时候,这一人两马就来到了刘家坟圈子。这个人下马后,解下麻袋卷,取出一把镐和一把锹,径直走到白媛的坟前,一阵紧忙。一会的功夫,挖开棺椁上的土,打开棺材盖,挪开假尸身,把垫头和垫脚的俩大包东西装进麻袋,扎紧了麻袋口。取过铁锹,锹朝下,木把向坟前倾斜,一掌下去,那锹就深扎进土里,然后又拿过铁镐,镐头向上,木把向下,也是一掌下去,镐把入地,镐头向坟前倾斜,只见他和一锹一镐站成一排,说了句:“碑在,魂在,实属无奈;坟破有人圆,我罪两木还。”说完抬头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没见着人,也没听见啥动静,就把麻袋放在马鞍上捆扎牢靠,翻身上马,两个脚后跟一抬一放,两匹马一个蹦高窜出去多远,然后沿着山中的羊肠小道,飞驰而去。

  就在这个穿长袍戴毡帽的挖坟开棺之时,在一棵大松树的背后,一个人在紧盯着坟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刚开始见来人取出了锹镐,还以为是来圆坟的呢。在这个危难之时,人已经自顾无暇,还有人来上坟,他一阵心热感慨,这个人哪,有情有义;刚想到这,就见来人挖坟开棺,他一气闷胸,可干着急,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他的自控力强迫自己不能前去制止。接着呢,他又看到这个人插锹镐行鞠躬礼,一时想不明白是咋回事。等这个人走后,他观察了好一阵子,见这里静静悄悄的,才闪身出来,在这一大片的新坟中间在找寻什么。转了好几圈后,来到被挖开的坟前,见墓碑上写着白媛两字,他仔细瞧了瞧,看了看,又摇了摇头。他站在棺椁的边上,看到棺椁是崭新的,弯下身子摸了摸尸身,明白了尸身是假的。他跳回到地上,围着坟转了三圈后,给棺椁盖上盖,把坟重又填土圆好,跪下刚磕了一个头,就听见马蹄声传来,他扔下铁锹扶在大松树后向山下一看,只见一队人马已到了四台沟屯,看样子是奔坟圈子来的。这个人扔下铁锹,小心意意的向松林的深处走去。

  山下的一队日本骑兵,急匆匆的来到刘家坟圈子,领头的正是石川少佐。他们下了马后,就看见一个坟前有一块石碑,石碑旁有一把铁锹和一把铁镐。走近一看,石碑上刻有字,字是爱妻白媛之墓。落款是夫刘万得立。他阴沉着脸自言自语:“晚了?有人来过,是填土还是挖坟?”他一挥手命令到:“挖开。”等挖开坟,掀开棺材盖,拖出假尸,石川少佐的疑问得到了证实。先是假丧葬,后是真挖坟。石川现在想不明白一个事,一个烧酒的农夫,这样兴师动众的假丧葬是为什么?这块儿,已经安排了骑兵看守,谁又胆敢来挖的坟呢?骑兵们干什么去了?冒这么大的险,这真挖坟又是为什么呢?

  石川少佐站在白媛的墓碑前,绞尽脑汁的猜想这假丧葬真挖坟其中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脑袋瓜子另一个问号也在问他石川,他本来安排蹲守的骑兵,莫名其妙的离开这里,又是为什么?他在白媛的坟前走过来,又走过去。这时,山下的阵阵马蹄声吸引了他,他用望远镜沿着山路向山下逐段搜索,看到了他的骑兵回来了。他放下望远镜,站直身子,把双手自然的背向身后,单等着他的骑兵向他报告擅离职守的原因。

  转眼间,二十几个日本骑兵来到了石川少佐的跟前,领头的军官下马向石川行军礼:“报告少佐,”他本想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可石川举手示意他停止,只见石川威严而冷冷的问到:“北山一树少尉,请复述你的任务。”“少佐,根据您的部署,北山一树负责刘家烧锅和刘家坟场一带的警戒,追查与刘家接近的人。”“作为驻守宜凌县的大日本帝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我有责任问你,你和你的骑兵去了哪里,为什么?”北山一树见石川脸色难看,语气冷酷,重新立正,严肃而庄重的报告到:“报告少佐,昨晚有一人骑马闯刘家烧锅,我们追击中,冷不防被这个人用飞铁针击杀我们三个兵士。他来到这里,与另外五个骑马的人汇合,开枪据守,我们炸死他一人一马后,他们趁黑夜逃走,我们追至细河,失去了行踪。报告完毕。”“他们六个人全骑马?”“是。”“他们还开枪据守?”“是。”“他们丢去了行踪?”“是。”听到这,石川的语气坚定而自信的说道:“北山一树少尉,你们走后,这里来了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伙。有人挖坟盗墓,另有人填土圆坟。这等特殊时期,他们的行为,绝非为钱,一定另有他图。”

  宜凌县城的街道上,卖菜的一个跟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甜而脆:“小白菜,翠绿翠绿的小白菜。”沙哑的男声:“豆腐,带浆的豆腐,拌着吃,炒着吃,炖着吃,块块嫩,口口鲜,白嫩的块豆腐。”居民从家里出来,你买菜,他捡豆腐。谁也没想到墙上和灯杆子上有标语:大义抗日军,宜凌杀倭寇。一个乞丐看见了,吵吵嚷嚷的叫开了:“快看那,花纸条上写的啥东西?”大家伙凑近一看,赶紧走开,唯恐避之不及。

  一个炸油条的台案子,安放在一排的大墙前,台案子两边各摆着两三张饭桌子,十几条长板凳随意放在桌边。后面的大墙是纯白灰抹的,干净、洁白。一副黄布红字对联挂在两边。上联是:大油条香飘二三里;下联是:义气人德厚子孙辈;横批是:红日正中。这块地方可能是这个炸油条的长期地盘,看得出来,他和食客们很熟,这块地方油条卖的价也比其他地方的价低一些。食客们对这个炸油条的摊子很认可,所以人就很多。今儿个,炸油条的师徒正在招呼食客,忙里忙外,正忙得满头是汗的时候,来了四个人,坐下就大声嚷嚷到:“老板,来十六根油条,两碟小菜,四碗浆子,一坛小烧。”“好了,瞧好吧。”油条端上来,刚吃上,一个人就吵嚷起来:“老板,怎整的,咋抽条了呢?”“你酒喝高了吧,这地方还抽条?你抬头看看大墙上的对子咋写的?”随着卖油条摊主的声音,食客们一齐抬头,把目光对准了大墙。不看则矣,这一看,可出大事了。那对联中间的白墙上,帖着一张纸条,上写十个字:大义抗日军,宜凌杀倭寇。这十个字把卖油条的摊主看得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食客们呼啦一下跑个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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