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戈,小心啊!”刘铁和赵朝异口同声,于校长也在大声喊道:“张戈,多加小心保护好头部!”

  “一边去,这是我们红卫兵之间的矛盾,没你说话的权力。”孙剑把于校长推了趔趄。

  “住手!”一个如雷的声音,浇灭了即将燃烧的火焰。

  孙剑的木棒在空中划了一个弧,重重地落在地上,溅起一道道灰土。

  “ 好险啊!”踏进门槛半只脚的王雪,闭上了双眼,不敢看下去。原来她趁着双方不注意时,跑到学校的军宣队,叫来军代表。

  “孙剑,你想行凶吗?”军代表严厉训斥。

  “哪敢呀。”孙剑在军代表面前,点头哈腰,威风扫地。

  “你们都是红卫兵革命小将,让你们破四旧立四新,不是让你们自相残杀。孙剑,你听明白了吧!”

  “明白。”孙剑表面随和,内心充满了愤怒,脸色涨成猪肝色,他咬着牙,不再吭声,眼神喷火。

  “还有你,张戈,管好自己的事,别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学校军代表是张戈父亲手下的兵,在当前这种风潮的浪尖上,他不能把话说白了,这是一种策略。

  “知道了。”张戈也不想顶撞军代表。

  “孙剑,别在这里杵着,忙自己的事去吧。”军代表严厉地下达命令,但他深知,孙剑的所作所为是上边有人支持的。眼下驻地两支部队关系很紧张,谁也不让步,各支持一派搞运动,如果有一方稍不克制,就会擦枪走火,后果难以想象,所以,他采取了各打五十大板方法,制止了这场武斗。

  “好的!”孙剑边点头边退却,退出门口后,脸一变,头一抬,挺着腰板走开了,小爪牙随后开溜。

  “徐叔叔,如果不是你来的话,孙剑休想囫囵走出这个大门。”张戈对军代表还耿耿于怀。

  刘铁查觉军代表对张戈所说的话不太爱听,捅了他一下:“你少说两句吧。”

  军代表沉默的看着张戈,良久,收回目光,缓缓吐出几句话:“张戈,你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的形势相当复杂,一时你还搞不懂,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今天的一切。”

  “那谢谢您了!”张戈诧异的看着他,发现军代表的脸上似乎有些疲惫和无奈,竟不知军代表也会有这样的神情。

  “军代表,今天多亏你了!不然的话,我这个家,不知会被孙剑糟蹋成什么样子。”

  “不用客气,今后遇事千万小心,自己保重。”军代表对红卫兵打砸抢的行为,也看不惯,不理解,但又不能坚决制止,让他左右为难。

  “于校长,他们如果再来捣乱,你就通报我一声,咱们走。”结义三兄弟和王雪离开了于校长家。

  于校长望着张戈的背影自言自语:“张戈,一个性情中人,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在评价张戈问题上,军代表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同于校长的看法大体一致。


  两天过后,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参加公社忆苦思甜大会。结义三兄弟早早来到会场。一曲“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悲凉旋律催人泪下。

  “刘铁,你快看那边。”不安分的赵朝喊了起来。

  刘铁转过头一看,民兵押着地富反坏右到了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下,马老师还在其中。

  九点,大会准时开始。公社书记请一位苦大仇深的老贫民上台,向与会的人群,倾述旧社会深受地主剥削的血泪史。一个讲完了,第二个、第三个……轮番上阵,一直讲到正午。

  结义三兄弟早已饥肠辘辘,期待分发忆苦饭。这时,只见两个身着炊事服的大叔,抬着笼屉来到主席台前,放在桌子上,拉开架子准备发放。

  张戈和赵朝立即凑上前,一个个黑窝头东倒西歪地躺在里面,那模样比馒头难看多了。饥饿和好奇,让张戈和赵朝顾不上多想,顺手拿了两个,躲在草垛下大口吃了起来,前两口感觉还行,但越吃越不是滋味,不仅发苦还有些刺嗓子,后来干脆咽不下去。赵朝刚想丢掉,刘铁瞪了他一眼,说:“不能丢,让人看到,准说你忘本了。”

  赵朝觉得刘铁说的对,便把剩下的装进口袋里,在草垛旁与张戈打闹起来。

  狗剩对刘铁说:“我回家拿两根大葱卷着吃,或者好吃点。”不一会儿,大葱拿来了。

  “张戈,赵朝过来,狗剩拿来大葱卷着吃。”

  赵朝回了句:“不吃,你自己吃吧。”俩人继续玩五子棋。

  刘铁咬了一口葱,然后咬一小口窝头,开始还能咽几口,但越吃越感到难吃,口感相当不好,十几分钟后,勉强吃了一个。后来才听说,那窝头是用糠粃、麦麸、稗谷和烂菜叶合在一起蒸的。

  “狗剩!你怎么吃得那么香?。”刘铁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样子,感觉有点疑惑,不可思议。

  “我在四五岁的时候,能吃到这种窝头就不错了,起码能填饱肚子。”

  “听说,这东西吃多了拉不下屎来。”赵朝边玩边插嘴。

  “你说的没错,记得六零年冬天,家里揭不开锅了,老爹不知道从谁家借来一些橡子面,蒸熟后,我一连吃了三个,随后几天,我天天吃那东西,你还别说,吃了它就不饿了。可让我没想到,光想拉屎,就是拉不下来,肚子被胀得鼓鼓的,难受极了。没办法,我爹只好把手伸进我的屁眼里,用手一点点地帮我抠屎。”

  “狗剩,你别往下说了,我想吐。” 刘铁胃里的窝头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别听他的,继续说。”赵朝想看刘铁的笑话。

  刘铁跑出了院子,躲在一个旮旯里,胃里像翻江倒海,不停地干呕,差点把吃进胃里的东西倒出来……


  半个月后,结义三兄弟迎来一年一度的春节。

  噼里啪啦,三人放完炮仗,各回各家吃年夜饺子。刘铁跑进厨房,帮助妈妈端菜,老爸拦住:“用不着你,饭菜一会儿就好。”

  大约过了几分钟,妈妈和老爸把年夜饭端上桌,刘铁和弟弟一看,心凉了半截,黄澄澄的窝头,红红的地瓜,软软的南瓜,还有一盆萝卜汤,如此年夜饭,比平时的伙食还差,刘铁觉得肚子里的馋虫也跑了。刘铁的弟弟叫刘铸,爸爸给两个孩子起名字的目的,想把两个孩子铸造成钢铁。

  望着孩子的面目表情,爸爸语重心长地说:“我小的时候,过年连这些都吃不上,为了让你们不忘过去苦,牢记血泪仇,我们家也要过一个革命化春节。”说完,大口吃了起来。父辈的话不能不听,刘铁和弟弟只好咬一口窝头,喝一口汤……

  深夜,他和弟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弟弟小声对他说:“哥!昨晚老爸就把猪头煮好了,放在厨房里,你给我放风,我去厨房偷块猪头肉,咱俩解解馋呗。”

  “好啊!”

  弟弟见哥哥没反对,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摸黑找到放猪头肉的盆子,然后偷出一大块肉,俩人躺在被窝里啃了起来,那味道好极了,吃在嘴里,美在心里,吃完后,俩人呼呼睡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来到床前,把刘铁和刘铸从被窝揪出来,呵斥起来:“盆子里的肉,谁偷的?”

  刘铁狡辩:“爸爸,昨晚我听见猫叫了,可能是猫偷的。”

  刘铸随声附和:“对,小猫偷的。”

  爸爸的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说:“混小子,偷吃肉,还不承认,看看被头上的油,铁证如山。今天过年,不打你们,但这个帐我给你们记下,以后犯浑时,一起清算。”

  刘铁和刘铸低下头无话可说,庆幸今天过年,免受一次皮肉之苦。

  “今天中午你俩继续吃忆苦饭,你妹妹吃饺子。”爸爸生气地带上门走了。

  刘铁和刘铸,你看我,我看你,没辙,谁让自己又犯了家规。

  说起家规,刘铁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让他至今难忘:

  那年寒冬,冰天雪地,令人生畏的东北风像冰刀似的,刺破厚厚的棉衣。一个星期天,他和表哥去朝阳小饭馆给姨父送信,当走到百货商店门前,他意外发现台阶上有张纸在飘动,便弯下身子拾了起来,竟是一张一块钱的人民币,他和表哥喜出望外,那时的一块钱很值钱,能买好多东西,4分钱可买个鸡蛋,2分钱可买块豆腐卤……

  北风一直在吹,刘铁和表哥呆呆地站了大半天,也没等到前来认领的失主。那年头,东北很冷,一到冬天气温都在零下30度以下,喘口气嘴边上便会长满了雪白的胡须,更有甚之,小孩子的尿液会立马冻成冰柱。他们俩被冻得直跺脚,肚子也唱起空城计,咕噜叫个不停,表哥先打了退堂鼓:“刘铁,都等了好长时间了,失主不会来了,咱们走吧。”刘铁没有马上接话茬,想到自己是三年级的班长,应该带头拾金不昧。后来,实在挺不住了,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那好吧,明天上学后交给老师吧!”

  走啊走啊,俩人终于来到姨父的饭馆,不巧,姨父出去进货了。表哥望着油锅里欢快的油炸糕,捂着饥饿的肚子说:“俺买块油炸糕吃吧?”

  “不行!老师和妈妈说了,捡到东西一定还给人家。”

  “唉!我的表弟班长,求求你了,先填饱肚子再说,你知道吧,这两天家里光喝稀的啦,一点劲都没有了。”

  “那也不行!那样做对不起雷锋叔叔。”俩人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新华书店门前,表哥又开始劝说:“你不是最爱看小人书吗?听说又来新的小人书啦!”

  “这个行吗?”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被小人书俘虏了,跟着表哥进了店里,看着琳琅满目的小人书,拔不动腿了,只好听表哥的任意摆布:“买本西游记,再买本小兵张嘎吧。”

  “这样做行吗?让老师和妈妈知道了怎么办?”刘铁还是拿不定主意。

  “俺谁也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的。”表哥极力怂恿。

  “那……那就买呗,咱俩拉个勾。”小哥俩伸出小指拉了勾,搞了个君子协定。交钱时,他又选了本《雷锋叔叔的故事》,被冻得发青的小脸有了暖意,心里却埋下了寒意,把雷锋拾金不昧的精神丢到脑后去了。

  吃过晚饭,刘铁早早地钻进被窝,借着煤油灯弱暗的光束,津津有味地看起《雷锋叔叔的故事》。

  “看的什么小人书?”妈妈做完家务活,坐在炕沿边摸着儿子的额头问道。

  “看的……”刘铁吞吞吐吐。

  细心的妈妈看出了问题,因为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你说,这本新小人书是哪来的?”

  “借表哥的!”说话声底气不足。

  “不对!儿子,跟妈说实话,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书中的雷锋叔叔是怎么做的。”

  “妈妈!我错了……”刘铁眼眶里噙着泪花说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儿子!知错就改,妈妈的好孩子,这几本小人书就算是妈妈给你买的,明天上学时,把拾到的一块钱交给老师。”妈妈边细语讲述道理,边擦去儿子眼角的泪珠……

  “妈妈您真好!”

  “儿子,你一定要记住咱家的家训:以德为基,以孝为根,以实为本,以爱为大。”

  “妈妈,你讲得家训,我不太明白?”

  “儿子,这里面的道理很深,一时半时你也不会明白,等你长大后,自然而然就会悟出其中的哲理。今天,你能承认错误,就是‘以实为本’的一种表现。”

  “妈妈我知道了。”


  春节过后,结义三兄弟在营区外闲逛,走着走着,赵朝又拿着父辈的往事炫耀:“我爸爸可厉害了,打过小日本鬼子。”那得意的神态,好像自己打过日本鬼子。

  “我爸爸更厉害,身上有十几个美国鬼子留下的弹片,现在还没取出,一到阴天下雨,身上弹片留下的伤口就发作,有时痛得爸爸在床上直打滚。”张戈也不甘心示弱。

  “刘铁,你爸爸哪?”赵朝问道。

  “爸爸不让炫耀。”

  “我知道,你爸爸和我爸爸一起从家里跑了出来,参加了冀东抗日十三团,先打日本鬼子,后随四野到了东北,再后入朝作战。”张戈替刘铁说出了父辈的光荣历史。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刘铁好奇的问道。

  “我爸爸说的。”张戈接着又说:“我妈妈还见过毛主席哪。”

  “真的,讲给我俩听听。”刘铁两眼放光。

  那个年代,百姓脑海中早已烙上“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的中国印,把见到毛主席视为人生最幸福最荣耀的事情,能拥有这种幸运的人,让人十分的羡慕。

  张戈有板有眼地讲起妈妈当年见过毛主席的经过:

  那年,我妈妈随军区文工团赴北京汇报演出,向第十个国庆节献礼。她有幸进京演出。

  国庆前的一天,天格外明朗,几朵白云飘浮在蔚蓝色的天空,赴京参加演出的各文工团,突然接到被伟人接见的通知,妈妈兴奋不已,恨不得马上看到伟大领袖。下午三时许,所有被接见人员,静静地坐在怀仁堂前的草坪上,心脏砰砰地直往上跳,等待伟人的亲切接见。

  白云定格在天上一动不动,空气停在嘴边不进不出,就在大家焦急之时,毛泽东主席、刘少奇主席、朱德委员长、周恩来总理和其他元帅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瞬时,草坪上除了掌声外,没有半点嘈杂之声。在场的许多人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泪水渐渐地遮住了视线,为了能多看上一眼领袖的尊容,妈妈顾不上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抬起右臂用袖头擦去眼里的泪珠。毛主席微笑着向大家招手,并问大家好!听到这亲切温暧的声音,大家情不自禁地喊出:毛主席万岁!这声音久久地回荡在怀仁堂的上空,白云也笑了,空气也清了。

  回来的路上,妈妈和所有战士仍然沉醉在亢奋之中,久久不能平静。

  “你妈妈真有福气。”刘铁羡慕极了。

  赵朝不甘心示弱,接着显摆:“我爸爸有枪,你爸爸有吗?”

  “枪在哪?张戈问。

  “在爸爸的房间墙上挂着。”

  “拿给我们看看,行吗?”

  “可是爸爸不让我动。”

  “你就吹吧,不跟你玩了,刘铁,走!我们去打麻雀。”张戈假装拉上刘铁,转身想走。

  “你们跟我走,爸爸正好不在家,我拿给你们看。”赵朝跑回家,偷偷地将手枪偷了出来,他学着小兵张嘎的样子,把枪口对准了刘铁和张戈,嘴里喊着:“啪、啪、啪”的声音。

  “爸爸告诉,枪口不能对人,小心走火。”张戈懂点些手枪射击的知识。

  “小兔仔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动枪,真是无法无天了!”赵朝的爸爸回来拿文件,看到这种情形,吓出一身冷汗,迅速夺下儿子手中的枪,然后,抬起手抽了儿子一个耳光。

  张戈和刘铁,吓得一溜烟地跑了。

  为这事,赵朝爸爸背上了行政处分。

  大年初十的早上,结义三兄弟,兜里揣着一把弹弓和用黄泥做的小泥蛋,顺着营区的大杨树打麻雀。

  “张戈,看见了吧,那有一只。”赵朝喊道。

  “小声点,喊飞了咋办。”

  靠近,靠近,张戈悄悄潜伏到树的底部,用树干做掩护,掏出弹弓,装上小泥蛋,对准麻雀,用劲一拉,“嗖”的一声,小泥巴蛋犹如离膛的子弹飞了出去,可惜,没打中。“唉!”他叹了一口气。

  “张戈,树上还有一只。”刘铁悄悄地说。

  张戈一看,距离比较远,超过射程,并没有向刚才那么谨慎,随便拉开弹弓,放了出去。

  “打中啦,打中啦。”赵朝高兴得直蹦高。

  “唉!”张戈还是叹气,有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张戈,打中了,还不高兴。”刘铁没有猜出他是咋想的。

  “瞎猫碰到死老鼠,没劲。”张戈随口流露出自己的真正想法,不过,刘铁和赵朝并没有领悟出其中的含义。

  “瞧!那个窗台上落了只麻雀。”赵朝的眼真尖。

  “不好打,打偏了,会把玻璃打破,就麻烦了。”张戈摇了摇头。

  赵朝打小就蔫坏,越说不行的事,他偏要做。“砰”的一声,麻雀飞了,指挥连伙房的玻璃碎了。

  “赵朝你把特务连食堂的玻璃打坏了,快跑,小心被抓住。”结义三兄弟拼命向树林逃去。

  赵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越来越慢,一会就被战士擒住,他经不起逼供,不一会儿就供出了刘铁和张戈,让两人的屁股开了花。随后,张戈给他起了个外号,小叛徒。

  过了几天,张戈屁股不痛了,便找到刘铁,说:“走呀,咱俩去冰上打陀螺。”

  “这个主意好。”

  “还叫赵朝吗?”

  “不叫,小叛徒,以前他说你是叛徒,这回他真有成了蒲志高。”

  俩人翻过山,来到一个池塘,池塘里的水早已结成冰。

  “刘铁,咱俩比比。”

  “比什么?”

  “比谁的陀螺厉害。”

  “比就比,谁怕谁呀。”张戈和刘铁把自己的陀螺发起,然后各自使劲抽它一鞭,只见两只陀螺互相撞击,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陀螺在冰上不停地旋转,如同两只好斗的小公鸡,时而纠缠,时而离去。突听“不好……”

  张戈回头一看,刘铁脚下的冰面发出嚓嚓的响声,出现密密麻麻的白条纹,开始凹陷下去,他的双脚,也随之陷进去……

  “刘铁,你快往上爬呀,千万别掉进冰窟里!”

  “太滑啦,我爬不出来。”

  张戈急得团团转,把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有人吗?救命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刘铁的身子也随破损的冰继续下沉,整个脸冻得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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