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山派出去的这几个人,你听这名字叫的,独眼龙、白脸狼、张三虎、跳脚猫、骡马脸,崔老歪。大号如其人,人无能,无大号。这几个人,可都是响马中的高手。

  独眼龙受命后,他顺着山间的流水沟,蹑手蹑脚的接近了鬼子,然后,找个大石头缝,没用瞄,伸手就是一枪。三个日本兵中,走在后头的那个,声也没吭就倒下了。前边的两个听到枪声,立马停下来,端着枪正在找枪是从哪里响的呢,独眼龙的第二枪紧接着“砰”的一声又响了。随着枪声,子弹从走在最靠前的那个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他“嗯”了一声,也倒下了。没挨着枪的那个,看着像是个班长排副这档的小头头,他听到枪声再次从附近响起,马上卧倒,回头看了一下,见两个同伙都已经没了性命,枪中要害,都是致命的一枪,知道对方是个枪法高手。下一个目标就只剩下他了,他料想,那个躲在暗处的,肯定是正在寻找勾动扳机的机会呢。

  他本想趴在那不动,看看这个枪法高手长得啥模样,有啥过人的本事,以便和他过几招,分个高上二下,可他不左不右,不前不后,不邪不歪,不偏不正,刚好趴在了超级野蜂子的洞口边上。这种超级野蜂子,当地山里人叫土地雷,个体是蜜蜂的几倍那么大,善于在地下做窝,窝由脸盆子大小的十几片蜂房组成。这种土地雷野蜂子毒性大,攻击性极强。极强有多强?告诉你,牛要是踩到了洞口边上,也会被蜇得满山跑,跑慢的就会被蜇死。这些土地雷野蜂子已经快要完成了上苍赋予他们一年的使命,一切顺利,准备过冬。可就在这个档口,这位不速之客以这种形式造访,这些土地雷野蜂子那受过这样的刺激,啪嚓一下子,就来了一个肉滚滚、胖嘟嘟、腥不是腥、臭不是臭、臊不是臊、膻不是膻的人模狗样的东西。这么大的震动,吓了一大跳,太刺激了,嗡的一声,这些土地雷野蜂子从洞口涌出,就把他的脑袋给糊上了,这山里的土地雷野蜂子可不是一般的蜜蜂子,一蜇一个黑眼,紧接着就是一个馒头大的包,他哪架得住这个蜇法,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蜇得跳了起来,正应了中国的那句古话,武大郎服毒,吃也是死,不吃还是死。他刚跳起来,就只听得叭的一声响,他就再想吃什么,也都不知道香了,小命呜呼、玩完了。

  就在独眼龙在西头打出第三枪的同时,白脸狼就跟孙猴子摘桃子一样,七纵八跳的就从东边绕到了骑马的旗语兵的身后,那个旗语兵好像从山上指挥部的旗语中知道了对方有人奔他来了,就在他惊恐的转过头来想看一下情况的瞬间,在距离他有五六十米的东边的一个树棵子里冒出了一股蓝烟。一声枪响过后,那个骑兵双手一扬,翻落马下。那马见主人摔了下来,还用鼻子闻了闻他,用嘴拱了拱他的头,那马弄明白了,他的主人已经死了。

  张三虎、跳脚猫、骡马脸、崔老歪四个人,就没有独眼龙和白脸狼两个人顺当了。他们领受任务后,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对面山上的日本人给发现了,子弹虽然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但全向他们这边招呼过来。目标暴露了,他们滚到一条坎下后,趴在那没动。张三虎说:“崔老歪,你多找几个位子,轮换打枪,不要停。”然后对跳脚猫和骡马脸说:“你哥俩听好,现在咱的处境挺险,崔老歪的枪一响,咱三个就得爬,谁也不许停,谁装孬种,姐养的。爬。”

  崔老歪选好了四个位置后,不急不火的左一枪,右一枪,这一枪,那一枪的对着对方突出部的七个日本人不断的开枪射击,把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这边来。崔老歪忘记了一个问题,虽然是轮换着射击,可四个位置确没有变化过,三四轮下来,就被日本人的迫击炮手瞄上了,一顿炮弹下来,崔老歪的枪就不再响了。

  那七个日本人见没了动静,就用帽子试探了一下,还没动静,胆子就大了起来,端着枪,猫着腰往崔老歪的位置搜索移动,就在这七个日本人快到崔老歪的位置跟前时,他们背后响起了枪声。

  这枪声响起的方向令这七个日本人很放心,也很高兴,以为是自己的人在支援他们,可正是这有秩序的七声枪响,要了这七个贪功者的小命。张三虎、跳脚猫、骡马脸三人见得了手,又按原路隐蔽着爬了回去。这一切,朱林山都用望远镜看在眼里。出去了三拨六个人,打死了十一个日本人,迫使日本人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只可惜平时聪明透顶胆大心细的崔老歪,战场上一时疏忽,被日本人的一顿迫击炮弹炸得身首异处,死无完尸。

  朱林山利用有利地形,分派枪手不时的放冷枪,打阻击,不但使对手产生了恐惧心理,还逼停了日本人的追赶。此时的中岛,只要听到对方的一声枪响,就会有人报告,他的手下谁谁阵亡了。时至中午,中岛的手下总计被放倒了一十九人。本来是兴师动众,气势汹汹,要把朱林山赶尽杀绝。可闹腾了半天,看见人家的人影不少,只打着人家一个,自己反倒没少吃黑枪,这让中岛有些吃不消。现在,朱林山的队伍占据了一个有利的北山头,中岛的队伍停在了南坡,两支队伍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中岛的队伍停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藤野和石川的两个中队应该过来接替他的中队,让他的中队吃午餐,休息一下,把死伤者再送下山。可中午已经过去了,连个接替的人伢都没看见一个,还是独力支撑的中岛不敢再冒进了。为免得再吃黑枪,只得占住山头,收拢队伍,等待接应。

  朱林山用阻击的战术逼停了对面的日本人,想到自己的队伍已经两顿没吃饭了,就吩咐副官杨昌宣:“把烙的大饼子分下去,告诉大伙对付吃一口,吃完后,把哨探放好,让大伙迷糊一会,把下午顶过去,等到天黑了好溜。另外,你再派三人,去五间房,安排午夜饭,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

  正当冈本中佐指使石川少佐的部下,在老爷岭纵欲奸淫,杀得性起的时候,通信兵急三火四的报告:“冈本中佐,大塚大佐来电。”杀人恶魔冈本还在杀人的兴头上,对大塚大佐的电报并未怎么在意,坐在一个板橙子上,双手拄着战刀边狞笑边命令:“念。”通信兵念起电文。“冈本中佐:你和你的部队,现在的位置在什么地方?朱林山的逃跑方向有什么变化?双方伤亡情况如何?为什么不与联队保持联系?速速报告。”大塚大佐的电文,把处在杀人狂热中的冈本猛然惊醒,电文中的四个质问有如霜后一场风雪,冰冷寒心。电文中双方伤亡情况一句,问在痛处,使冈本少佐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电文中速速报告四个字让他如坐针毡。整个电文他听懂了一个意思,三个字,大塚大佐对他冈本中佐不满意。

  军队就是军队,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冈本冷静下来,双手拄着战刀,提起扎下,提起扎下,反复多次,他沉思片刻后说:“回电。大塚大佐:我部按命令准时到达老爷岭,对朱林山实施袭追,遭到朱林山一伙顽强抗击。朱林山联合山民和道士早有预谋,没下蜜蜂阵,我部藤野中队防备不及,被蜇阵亡一百六十三人,被蜇暂时失去战斗能力者四十三人。非常不幸,藤野少佐及以下指挥官,多被蜇阵亡。朱林山一伙已经被撵出老爷岭,我部中岛少佐率所部正在跟综追击。我部石川少佐率所部,现正在围剿朱林山的合谋者、伙同者和追随者,己击毙二百七十三人。我部片冈少佐率骑兵中队,正在医巫闾山东佯动,随时准备歼灭朱林山向东溃散的残部。有一点必须向您报告,我们对朱林山一伙与当地联系的紧密程度和对国家的忠诚程度,在很大程度上被低估,我们对他们的认知度偏低,是这次吃亏的重要原因。”冈本就是冈本,明明是自己自负轻敌,一意孤行,不完整执行作战计划,不准确真实报告情况,反而夸大其词,制造事端,转移责任。也许这就是战场上指挥官们生存晋升的潜规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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