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朱林山率领他的弟兄们,不但不降不归顺,反而仗义要与其周旋。驻军宜凌的关东军大塚部要拿朱林山开刀。为彻底剿灭朱林山的队伍,谋划设计,周密安排,要逼迫朱林山离开藏身的医巫闾山。朱林山哪?他也没闲着,他给这些日本人准备下一个欢迎的场面,送了一份见面的大礼。只不过欢迎日本人到来的不是朱林山和他的弟兄们,而是过千过万的蜜蜂。见面的大礼,则是蜂毒。 

  朱林山的副官杨昌宣,见小日本子一下子就涌进营地二百多人,他很乐。见后边还有二百来人未动,他又很着急的叨咕:“进哪,进哪,一个羊是赶,俩羊也是放,老子给你治治风湿病。”他正叨叨着呢,营地里的手榴弹已经轰轰的响了。他一挥手,分在各处的手下人一齐拉了绳。这些绳拉断后,营地四周蜂箱子下面的手榴弹就一个跟着一个的爆炸了。唉呀,那爆炸声在群山中来回荡响,就跟来了恶天那滚雷一样,轰轰轰轰。随着被炸坏的蜂箱子在天空中乱舞,在地上乱滚,一阵嗡嗡嗡嗡的声音,紧随轰轰轰轰的群山回响之后,铺地而来。

  藤野听到两声手榴弹响过后,紧跟着就听到外边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他这才明白了,人家有准备,他和他的士兵,正在往人家挖好的陷阱里面跳。他正要下令撤出,就听到一阵从未听到过的嗡嗡嗡嗡的声音,由远而近,铺天盖地。紧接着,他再听到的就是鬼哭狼啕一般的声音盖过了这嗡嗡声。当他听出这是他的部下们,有如同时下了地狱一样的哭喊声时,他一下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看见他的二百多人就跟群魔乱舞一样,四处乱跑、乱跳,乱喊、乱叫。此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故作镇静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正在喊呢,想弄明白他的这些如狼似虎的兵,为什么转眼间就变得哭天喊地。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种既熟悉又怪异的声音,一种嗡嗡的声音的漫天扩张与共鸣,这种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重又盖过了原来的哭喊声。

  他定神一看,惊恐的一幕出现在他视线中,只见一群群一团团的蜜蜂正翻滚着争先恐后的奔他而来,在他的面前是上下、左右翻飞,他就觉得他的脖子、他的鼻子、他的脸,他的额头、他的双耳、他的俩眼,他的周身就有如千百根钢针在深深的扎他,疼得他是手舞足蹈起来。他本能的用双手,用两条胳膊去阻挡和驱赶,可他顾了胳膊顾不了腿,顾了脖子顾不了嘴,顾了前胸顾不了后背,顾了脑袋顾不了肚皮;嘴动蜇嘴唇儿,眼动蜇眼皮儿;张嘴蜇舌头,吸气蜇鼻子眼儿;别看蜜蜂小不点,关键时刻真露脸;别看蜜蜂不起眼,专蜇强盗小日本儿。

  正当蜜蜂们把藤野团团围住,蜜蜂们对藤野那那都蜇,藤野那那都疼的时候。王维铜和吴兴河也一样陷入蜂阵之中,他俩虽然懂得一些躲避群蜂围攻的窍门,但他俩明白,这下全完了,山上原来的兄弟们,把他俩领着日本人来偷袭,肯定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恨不得扒了他俩的皮。而朱林山的空城计和蜜蜂阵,又是他俩领着日本人中计入阵的,日本人恨不得要了他俩的命。王维铜和吴兴河现在是老母狗钻杖子,里外不是人。吴兴河扒在地上,嘴朝地面喊:“咋办?”王维铜也趴在那说:“逃命吧。”他俩起身就朝外逃,刚好从藤野面前经过,藤野正在紧扒拉,乱胡噜中,看见他俩后,拔枪就是两响,这俩人应声而倒。俩个鬼迷心窍,出卖兄弟朋友,投敌判国的小人,落得个应得的下场。

  蜜蜂们已经折腾了半天,阵势渐弱,这两声枪响,又重新被激怒,把藤野围在当中,任凭藤野的跳叫,就是不散不放,藤野渐渐支持不住,终于扑通一下倒地,魂飞东洋,小命归西。

  朱林山的百十号人在山上看得过隐,大家乐呀,纷纷夸奖大当家的空城计蜜蜂阵。没开一枪,进去的二百多人,有一多半就回不去家了。大家正乐呢,就听南山枪响。朱林山用望远镜看了一阵,脸色阴沉,大家一见,谁也不再吱声了。朱林山用望远镜看到的是,山坡沟梁一字排开,都是人,间隔相等,三人轮换开枪,十步一响,步兵身后有骑兵,骑兵站在至高点上,用旗语联系和指挥。整个队伍不急不燥,走一会,停一会。朱林山的望远镜在八百米处的山梁上,看到有二十来个骑兵护拥着一个人,这个人也正在用望远镜朝这边搜索。朱林山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小日本,阴那。”往下虽没再说,左近的人明白,南山上的小日本,好像不好对付。朱林山向后摆摆手说:“走。”

  冈本在外边,骑在马上就地指挥,起初他看着藤野率部径直冲进朱林山的营地,没遇到任何抵抗,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笑了起来,他对身旁的石川少佐说:“朱林山的队伍没放一枪,一团散沙,没有大塚大佐想的那么麻烦。昨天,我就认定大塚大佐的部署是杀鸡用牛刀,看看,今天得到了验证,实战已经说明了,哈哈哈哈。”他有些得意。

  当冈本听到一阵爆炸声响起后,他忙举起望远镜看过去,见营地四周的蜂箱子有顺序的炸响,满天飞舞的是破箱子的碎片,第一个反应是他中计了,他中了朱林山的埋伏。此时的他,也并没怎么在意,因为除了两声爆炸外,其他所有的爆炸都发生在营地的外围,不会伤着他的人。他讥讽的说:“山匪朱林山,我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他挺了挺身子,目视前方,准备享受他的人突击射杀的枪声和封门闷杀的癞瓜手榴弹的闷响。可接下来,他没有听到任何的枪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炸响声,他听到的确是他的人的哭喊声。他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使他的如意算盘发生了逆转,急忙一挥手,准备去接应,刚跑出去几百米的距离,就看见一团团的蜜蜂朝他们飞来,飞得快些的,已经在冈本的脸上和脖子上发起威来,到这时,他才猛然醒悟的喊了一声:“蜜蜂阵。”

  他调转马头,边拍打自己的脸,边催马就跑,直到听见南山的枪声一阵阵响起,才停下来。他调转马头看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肿起的脸,见蜂群没有跟过来,就试探着往前走,走走停停,当走进到朱林山的营地后,他才知道,后果比他的预想要严重得多。

  自从王维铜和吴兴河秘密的出走后又神兮兮地回来,朱林山当时就已经认定,他俩肯定是投靠了日本人。按规矩,当时就该枪崩刀割。可朱林山表面上就跟没有这事一样,照样称兄道弟,可暗地里确是加紧准备。他心里头老琢磨一件事,小日本能怎么来?他能怎么打?挖陷阱?摆地雷?那是白费功夫。内部出了这么俩人,对小日本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而言。想来想去,朱林山还真想出了道道。这个节骨眼上,想好了就不能拖,副官杨昌宣把六百三十三箱蜜蜂买到了,蜜蜂阵也摆好了。一箱两万只蜜蜂,六百三十三箱那是多少蜜蜂啊?一千三百二十六万只蜜蜂。这时的朱林山,已经万事俱备,只欠小日本进阵了。

  冈本和石川少佐带着人马进营地看见的头俩个人,都脸朝下爬着呢,从服装上看不是日本兵,翻过来一看,脸虽然肿得不象样了,可还能认识,王维铜,吴兴河。冈本见是他俩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俩把藤野和他的人马引进了蜜蜂阵,他举枪就要射击,石川忙抓住他胳膊,着急的说:“冈本中佐,不能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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