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天亮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二大爷叫起了大臭子,洗脸漱口出了门。外边热闹起来,原来今天赶上了集市,路边摆满了各种货摊。

走到镇子尽头看到很多车停在那,这就是私人的雇佣车。两个人雇了车说了地方,面包车拉着二大爷和大臭子直奔了改改二姐家的村子。

中午时分,二大爷和大臭子进了村,打听到改改二姐家的住址直接来到门前。看来改改二姐家比改改家混的要好的多,房子是砖的,墙面上还贴着马赛克,门楼挺高装着大铁门。门是虚掩着的,能看见里面的房子。

二大爷敲了敲大门里面并没人答应,二大爷推了一下门,门发出“吱吱”的声音。进了门是一个三米左右的门道,从门道里看院子显得特别的亮。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大黄狗朝两个人扑了过来,大声的叫着,吓得大臭子躲在二大爷的身后。

随着狗的叫声,门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模样清秀,从长相看就能看出改改的模样。

“找谁呢?”妇女轰开了狗问。

“我们是从北京来的,我们找改改,听说她上她二姐这来了?”二大爷说。

“额斯改改的二姐,改改不在家出去了。”二姐说。

“哦,上哪儿了呢?”二大爷说。

“今天是额们镇上的大集,她跟着她姐夫去赶集了。你们是谁呢?”二姐说。

二大爷心里想,别看离着他们来的镇子有一百多里地,集日却是统一的。

“我是她师傅,这个是她男朋友。”二大爷说。

“那就请景吧。”二姐把爷儿俩往屋里让。

屋里铺着水磨石的地板,沙发茶几电器一应俱全,只是样子却不够档次。

改改二姐一边给两个人沏茶一边打量着大臭子。

“你梦吃了饭没有?”二姐问。

“吃过了。”二大爷说。

大臭子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听了二大爷的话看了他一眼。

“改改什么时候回来呢?”二大爷问。

“惊天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他们要多去一会儿,不过也该回来了。”二姐话音未落,一个男人和改改走进了院子。

二姐闻声走了出去,改改第一个冲进屋内,看见二大爷搂住他哭了起来。

“好孩子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吗?”二大爷说。

改改二姐也听了改改的经历,知道这个人就是改改说的照顾她的师傅,也跟着掉眼泪,只有改改的姐夫看着发愣。

“你老仍家坐哈慢慢说。”二姐擦了一把眼泪说。

大臭子看着改改,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可是他知道,他要跟改改说的话绝非是这个场合能说,也绝非是三言两语,只好是憋着,但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改改。

“师傅,你吃了饭没?”改改擦了眼泪问。

“你说呢,从早晨就赶过来。”大臭子说。

“那额去做饭。”二姐说。

“做撒饭呢,就去镇上吃。”姐夫说。

“也好,那就去镇上。”二姐说。

几个人出了门,门口停着一辆二大爷他们坐过的一样的面包车,大家上了车直奔镇上,改改坐在二大爷身边,双手搂着二大爷的胳膊,好像生怕师傅跑了似的。二姐虽然嘴上说不放心城里人,但是看到大臭子浓眉大眼的也喜欢。

几个人在镇上找了一家饭馆吃饭,二大爷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现在找到了改改心里一痛快,肚子开始“呱呱”叫了起来。

改改一个劲儿的给二大爷夹菜,姐夫频频敬酒,二大爷和大臭子吃了个醉饱。

“师傅,不忙着走,在额梦这住上几天,额带你去看看山里的景致。”姐夫说。

“不行,快过年了,我得跟改改回去,家里没人呢。”二大爷说。

此时二大爷归心似箭,恨不得一下子带着改改飞回北京去。

“景天是来不及了,住上一夜明天走吧。”二姐说。

二大爷眼看着今天是走不了啦,点头答应了。

吃了饭回到二姐家,喝了一杯茶改改说:“师傅,你进屋歇着吧?”

二大爷连日来奔波劳碌,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正经饭,现在心里踏实了,今天又喝了酒真的困乏起来,听了改改的话点了点头。

“对,额梦这有的斯房间,你老歇一哈。”二姐说。

改改拉着二大爷进了一间屋子,二大爷脱了鞋躺在床上,改改给二大爷盖好了被子轻轻的带上门。

看着改改走出来大臭子说:“改改,你还不带着我逛逛你们村子,我还真没来过农村呢。”大臭子说。

“农村有撒逛的?”改改说。

“我想去看看呢?”大臭子说。

“对,就带着他去村头的拜将台看看。”姐夫说。

两个人出了门,不大一会走到了村口,一座山峰矗立在眼前,山根地下果然有一座石头砌就的平台,不过是天长日久的长满了衰草。

“这个拜将台拜的是谁呢?”大臭子问。

“额不知道,都那么叫。”改改低着头说。

“改改,你可真是胆子大主意正,你这一走二大爷差点急疯了,这几天一路就没停脚,这要是把老头折腾坏了你可是罪过了。”大臭子说。

“额不愿意看见你么。”改改说。

“我怎么招你了?”大臭子问。

“你自己知道么。”改改说。

大臭子听了说:“那好,我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大臭子把和许珊的交往经过以及那天她来找大臭子的过程说了一遍。

“怎么样,这回你明白了吧?”大臭子说。

“额二姐说了,城里的扔心眼多,额不打算嫁给城里扔。你是北京扔,额斯乡下扔,万一哪天你不要额了额咋办?”改改说。

“改改,我要的是媳妇,我不管她是哪儿的人,哪都有好人。我既然娶了你我就一定守着你一辈子,谁要是说话不算数,出门儿让车撞死我。”大臭子说。

改改听了连忙捂着大臭子的嘴说:“不许胡说么!”

大臭子拉着改改的手站在拜将台前,山风渐渐大了起来。

“额梦回家吧。”改改说。

“好,回家。”大臭子说。

晚饭的时候,二大爷想到一路的艰辛问改改的姐夫,难道就买不到一张火车票吗?

“车票这个时候好买,现在是年根底下,该回来的扔都回来了,再说,过年的时候都是从大城市出来的扔多,回去的扔少。你梦明天跟额到车站,额保证给你梦买上票。”姐夫说。

二大爷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年三十儿了。

第二天老早起床,姐夫给二大爷带上一只去了皮收拾好了的羊,还带了一些山货开车去了吕梁市,下午的时候就到了车站,车站上果然人很稀少,买了票上了车,车厢里居然空了一多半。

坐了一夜的火车,二大爷他们天亮的时候回到了北京。

由于大臭子事先给刘云打了电话,刘云和孙大嘴早早的等在出站口。大臭子打了个车几个人到了家,大臭子先回家去洗澡换衣服,刘云和孙大嘴跟着二大爷和改改回到了二大爷家。

进了门刘云给二大爷沏好茶,二大爷对改改说:“去洗洗澡换换衣服,你的衣服在你姐的衣柜里。”

改改去洗澡,孙大嘴说:“二哥,这趟跑的不善吧?”

“找回她来也值了。”刘云说。

“今天晚上满福楼我请客。”二大爷说。

“满福楼的饺子和涮肉可是有名的,三十儿你没赶上吃饺子,咱们重新过一个。不过二哥,这个客得我请。”孙大嘴说。

“你要是请我还就是不跟你争了。”二大爷说。

正说着话听见有人敲门余大妈和大臭子进了门。

“找回来了没有啊?”余大妈问。

“找回来了。”刘云说。

“我这一天问刘云好几遍,谢天谢地呀。”余大妈说。

“余大妈,你是不是怕改改走了你的小饭桌缺人手啊?”大臭子问。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儿,我这不是替二哥着想吗?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们,社区中心建立了综合服务区,把几个社区的餐饮,卫生医疗都集中在一起了,咱们的小饭桌也就关张了。”余大妈说。

“那刘云和二哥,改改不就失业了?”孙大嘴说。

“你听我说完哪,我瞅着二哥的手艺也不错,又有改改和刘云,不成我和上面说一下,连同小饭桌旁边的两间房都租给你们,你们开个饭馆怎么样?算起来也得有八十多平米,放十张桌子够你们吃的。”余大妈说。

“租金呢,租金多少钱?”二大爷问。

“这个好办,我能多要你的吗?县官不如现管,我是主任我说了还不管事吗?差不多就行了。”

“顶数这个差不多仨字要命,你实实拍拍的说个价儿,我们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还不干呢。”二大爷说。

“越老越糊涂,我还能坑了你是怎么着,过了年咱们再说这件事。”余大妈说。

改改洗了澡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柜子看到,这里面的衣服有娟子没上过身的,还有二大妈给她买的,是二大妈亲手装进这个衣柜里,装了满满一个衣柜,看到这改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改改换了衣服从屋里走出来,余大妈看了说:“哟,这简直就是一个美人儿坯子,大臭子你可是捞着了。”

晚上,孙大嘴在满福楼摆了一桌,大臭子虽然还是适应不了孙大嘴,可是母亲和二大爷的面子是不能驳的,何况改改回来了,这足以冲淡大臭子对孙大嘴的看法。

转眼过了年,小饭桌停业了,因为按照余大妈说的那样,社区集中了地方设立了新的功能区,小饭桌也跟着搬到了那里,规模也大了起来,而且有专人负责。

别看平日里二大爷为了小饭桌起早贪黑,这一下子停下来二大爷真的觉得不习惯。老伴儿没了以后二大爷心里很难过,只是不便在大家面前漏出来,特别是改改,提起来就掉眼泪二大爷怕她伤心。

同时因为要忙和小饭桌,二大爷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想起老伴儿。现在闲下来几乎是整天的想她,越发觉得孤单。虽然有改改在跟前,必定不是老伴那样的感觉,老伴儿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开春了,天气暖和起来,改改除了在家给二大爷做饭,大臭子是一天踢破了门槛儿,二大爷想不如现在把他们的事办了。转念又一想,改改要是跟大臭子结了婚,她就要和他在一起,家里就真的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心里有不情愿,二大爷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姑娘,我跟你商量点儿事。”一天吃完了午饭二大爷跟改改说。

“撒斯?”改改问。

“你跟大臭子感觉怎么样?”二大爷问。

“挺好的,他就是嘴贫气。”改改说。

“要是这样我想不如把你们的事办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二大爷说。

“师傅,不急呢,额要伺候师傅不能剩哈你一个扔。”改改说。

“没听说过为了伺候老人不结婚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理。”二大爷说。

“额要斯结了婚剩哈你一个扔咋闹?要不你就跟着额走。”改改说。

“没听说结婚带着老家儿的,你结婚离着我也不远儿,你回来看看我就行。”二大爷说。

“你的岁数越来越大了,老仍上了年纪不能一个扔在家,额爹要不是一个扔在家也不能这么早就走了。”改改说着有些难过。

“这也不远儿呀隔着一个楼门儿,就这几步道儿的事。”二大爷说。

“还是跟额在家不一样,晚上咋闹,你要是不舒服额都不知道。”改改说。

正说着大臭子进了门:“谁不舒服?”

“你小子是吃惯了嘴跑惯了腿,你又来干嘛?”二大爷说。

“二大爷,这话可不是这么说,改改是我媳妇了咱们就是一家子,一家子说两家话就不对了。”大臭子笑着说。

“贫气,谁跟你斯一家子?”改改脸红了说。

“嘿,不就是差一张结婚证了吗?我今天就是来跟你商量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大臭子说。

“额师傅咋办?”改改说。

“你师傅怎么了?”大臭子说着看着二大爷。

“你们领证碍着我什么了?”二大爷说。

“额不能扔下额师傅一个扔。”改改把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二大爷跟前说。

“这么近,又不是像我娟子姐似的那么远回来不容易,屁大功夫就来了。”大臭子说。

“那也不行,额就撕不放心额师傅。”改改说。

提到娟子二大爷一阵难过,自从上次给老伴儿办完丧事走了以后,虽然有电话还没回来过。

“那你说怎么办?”大臭子并不知道二大爷刚才和改改谈话的内容问。

“不着急么。”改改说。

“还不着急,都火上房了。”大臭子说。

“那你一个扔结么。”改改说。

“这听着都新鲜,有自个儿跟自个儿结婚的吗?”大臭子说。

“反正是不急么。”改改说。

改改的态度让大臭子狐疑起来说:“二大爷,是不是您不同意改改嫁给我?”

“婚姻受法律保护我干嘛不同意?我要是说了算我就不能叫你娟子姐嫁给那个假洋鬼子。”二大爷说。

“那为什么呢?”大臭子说。

“你来之前我正和改改说这件事呢,打算把你们的事办了,她不放心我。”二大爷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好办哪,您现在就是我老丈人了,我做个倒插门儿的女婿和改改跟您在一起住不就得了?”大臭子说。

“师傅,撒叫倒插门女婿呢?”改改说。

“你听他瞎说呢,你在我跟前晃悠我眼晕。”二大爷说。

“你们那没有,就是男的到女方家来。”大臭子说。

“有呢,可斯那样你就得改姓么。”改改说。

“改就改,这算什么?”大臭子说。

“你放屁,哪有随便更名改姓的?越说越没谱了。”二大爷说。

“就斯要改姓么,额们那里就斯这样。”改改说。

“好啦,别瞎说了,大臭子,你们俩结婚二大爷没意见,只要你好好的对待我姑娘就成。”二大爷说道这心里一阵发酸急忙扭过头去。

“这点儿您放心,别说我喜欢改改,就是有您在这监督着我我也不敢呐?”大臭子说。

“还有一样儿,你们不能在你妈他们前边结婚,要等到他们结婚以后才行。”二大爷说。

“成,听您的。不过他们什么时候结呢,我不能老等着呀?”大臭子说。

“这个得问问你妈。”二大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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