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虽然对我孩子来说这不是最后一个儿童节,但是已经小学五年级的她,明年还有心情过儿童节吗?看着这个已经十二岁的“可怜”孩子,因为出生在这个没山没水、没处游玩的小地方,我实在想不出每年才有一次的没有留作业的节日,让她去哪里快乐快乐……

  以前孩子小,过儿童节好对付,反正小孩子都爱吃,只要多买点平时吃不到的好吃食品,随便让她妈妈领着出去,到那个这里唯一的广场或者商店去对付半天,再去照相馆照张相,这节日也就算“快乐”地度过了。

  由此,我常常想起自己的童年。即便曾经有那样多的苦难经历过,关于童年依然有许许多多美好的记忆,令人心潮激荡,仿佛是洒满阳光的水面上跳跃着的朵朵浪花。

  今年的这时刻,我强烈地希望自己能带孩子一起,去感受一下我的童年随便就可以感受到的“大自然”的乐趣。虽然知道,我现在所在的小城市的周围,几十公里内是看不到长着树的“山”,看不到能算做河的“水”的……

  健康的人去哪里都方便,有钱人去哪里也轻松,而我就不一样了,这两样我都缺乏。但是为了孩子,我决心“奢侈”一把——打车去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水库!

  出租车司机一路抱怨着油品的价格,五十块钱对他这趟活儿来说实在是没赚到多少钱,而我的思绪却早就回到自己童年的时候了。记得那时每个暑假,家里必定找个顺风车把我送到农村的大爷家去,于是,我就可以和那里的一帮“野孩子”漫山遍野的跑,去大河边疯,渴了就到大井边,用辘轳摇点冰凉冰凉的井水喝,那感觉可是现在喝什么饮料都无法替代的。有时候走的远了,还可以找一种野果子吃。它们一小丛一小丛的藏在草里,深色的果子饱涨得一碰就破了一样。一把把塞进嘴里,一抿就一大口的汁水,那种甜甜的滋味立刻沁入肺腑,直吃得嘴唇、舌头、牙齿和手都和果子一个颜色了,衣裤也染上斑驳的色彩才肯罢手。据说那果子是一种药,能治疗许多病呢。

  车窗外面已经开始有乡村的景物了,车走在农村的乡路上,感觉远比城市里要干净平整得多。很快,车已经停在水库的大坝上了。可能是“六一”的关系,今天到这里玩的人几乎都带着一个“装备齐全”的孩子;什么旅游鞋、太阳伞、遮阳帽、望远镜、行军包,手里无一例外是花花绿绿的各种吃的、玩的。放眼望去,都是自驾车、摩托车,出租车还真没几个。娘俩费力的把我弄下来,坐上我的轮椅车。看老婆忙前忙后的样子,猛然觉得:这哪里是陪老婆孩子来玩啊,分明都是在为我忙活啊……唉!

  这里的一切和想象的有距离,有山却没几棵树,不过水库修的比想象的气派些,水面也很开阔,我是到不了它的跟前儿了,只能远远地看着……

  一会儿功夫,孩子兴奋的在坝下冲我大喊:爸——爸,我抓着一条小——蝌——蚪——!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我赶紧告诉她把鞋脱了,挽起裤子,站到水里去感受感受……还没等我“命令”结束,她妈妈已经用行动去阻止了,因为的确在可以看到的范围内,还没有一个孩子下水,都是老实地或跟或坐在大人旁边,最多是在用手玩玩水……安全考虑?卫生考虑?还是什么考虑,反正已经没人考虑孩子的考虑了。

  我心里一直希望让孩子体会到我曾经的快乐,于是,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一家人从水库的大坝上下到泻洪的那一面坡。这边是一片水田,农民正在放水泡地,那边有的已经开始插秧了。顺着放水形成的小河,我终于发现这里是比较“符合”孩子亲身体会水、且又安全理想的好地方。

  孩子长这么大,除了看到下暴雨后在路上形成的“河”,好像还没有机会光着脚丫在这样清澈见底的“小溪”中趟来趟去,不再担心什么泥啊土的……老婆今天也特别的放宽政策,甚至也控制不住那水的诱惑,下到水里和孩子一起准备摸摸石头下面,看看是否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从大水库放出来的水里面,小鱼小虾虽没绝迹,可也不再是轻松可弄到手的,能发现几条跑得慢的小蝌蚪、小田螺什么的,已经是很幸福的收获了。

  记得我小时候,最有趣的是在水库里摸蛤蜊(河蚌)。我家那边有个小水库,水库上游那边的水是浅浅的,刚没胸口。赤脚在水里踩,水底的淤泥从脚趾头缝里挤出来,痒痒的。如果感觉有东西硌到了,吸口气弯下腰一摸,一准是蛤蜊,有时候摸上来的却是大大小小的石块,让人空欢喜。运气好的话,摸到的蛤蜊一个就有二三斤重,这样晚上家里就可以增加一道菜呢。

  其实我明白,即使现在所有这些都还有可能,而我的孩子也仍然不会有我童年的快乐,因为她已经被现在这种教育模式所控制,失去了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大自然里感受快乐的条件和能力了。像今天这样的体验、这样的经历,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她在几十年后的一段珍贵回忆?如果现在孩子的童年没有了回忆,这比失去金钱、失去名利、失去健康、失去花草更叫我感觉恐怖。

  我知道我的孩子,因为她有这样一个没有能力、更没有实力的爸爸,会失去许多的生活体验和快乐,而且孩子越大,离那种真正的快乐会越远,她会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一切只有靠自己!

  我今天所能做的,就是想让她在多少年以后,还能回忆起这个节日,使她关于童年的记忆不那么显得苍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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