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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金喜孙掌柜,人们又叫他孙油条,是村子里公认的老好人,从来不跟人结怨也不和别人争吵,不管和谁说话都总是笑容满面。

        一次他挑水路过经销店,就把水桶放路边上,然后进店买香烟,出来的时候看到二狗的儿子小明(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站在水桶边往他的水桶里屙尿。好几位过路的人都看到了,心想这回孙掌柜再怎么脾气好也该生气了吧?不知道他生气时会是什么样子?就站在那里看热闹。只见孙掌柜出来看到后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满脸笑容走近小明:“哈哈,是小明啊,真乖,叔叔就喜欢你这样的小朋友,胆大聪明又机灵,将来一定有出息。叔叔奖励你一块钱快拿去经销店买糖吃,”说完真的拿出一块钱给小明然后从容把两桶水倒掉又重新去井里打水。

        小明得了奖励第二天又站在经销店门前对着路边上放着的一担水里撒尿,这一担水是村子里有名的火爆脾气二愣子放那里的,他刚好买烟出来看到了不由火冒三丈,他快步走到小明跟前抬手就给了他两耳光。小明哭着跑回家告诉了爹娘。

        后来,有一天二愣子看到有两个小孩在偷他家的梨子,一个在树上摘一个在树下接,二愣子心想这还了得,小时偷针大来偷金,小时偷油大来偷牛。现在偷几个梨子事小,但长此以往习惯成性小偷成大偷将来祸害无穷,这种行为坚决要制止,当时大喊一声:“谁叫你们偷我的梨。赶快下来。”二愣子平时嗓门就很大,树上的小孩吓了一大跳,手一松从树上摔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孙掌柜看到,他摇了摇头说:“小孩子淘气是正常的,何必那么对待人家……

        已经到新时代了,可有些地方的男女终身大事依然信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1986年,刘小柳20岁,出落得像朵花,杨柳细腰,苹果脸蛋,不笑不说话,特惹人喜爱。她是秀水的女儿,村人说:闺女葱俊葱俊,长的像她娘秀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前来提亲的踏破门槛,可都被秀水婉言拒绝了。一天,大队支书村任天宝亲自登门为刘小柳作媒,秀水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拒绝支书提亲,得罪了地方父母官,那还了得,后果不堪设想……她左思右想,说:“支书,不驳您的面子,您挑个日子吧,让俩孩子“见面”再说,如果小柳相不中,可不能怨我吧!”支书连连点头,欣然离去。

        那天,姜庄逢集,媒人、男女青年及双方家长齐聚供销社大院的角落里。一阵寒喧后,众人避闲离去,只剩下刘小柳和王帅两个人。刘柳打量着身边的男人,一米八的块头,英俊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文又潇洒,心里顿时掠过丝丝的快意。她不敢再往下想,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控制了自己的情感。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听姑父说,你人长得漂亮,字也写得好,你学的是哪家书体呢?”刘帅的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两个人聊得很投机,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王帅思忖了半晌,郑重其事地说:“柳,嫁给我吧!”

        刘小柳的脸“刷”地红到了脖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哀叹道:“唉,我身小力薄,不配嫁给你,我不会炒菜,不会做饭,不会做衣服,更不会种地……”她没有忘记家庭使命,在竭力搅黄这事。

        她听了王帅的话,心里似喝了蜂蜜一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刘小柳的内心却充满了矛盾、彷徨,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在王帅的强烈攻势下,终于,她接纳了他的信物一一一块莱阳黄龙玉吊链,并回赠他一块自己绣“鸳鸯戏水”的手拍。他们俩海誓山盟: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

         两个小时之后,众人赶回来了。王帅与刘小柳目光对视了一下之后,王帅告诉媒人,没相中。让人们感到奇怪的是,王帅说完这话心里竟然美滋滋的,刘小柳也满脸的笑意,心里都乐开了花。

        其实,媒人和秀水都不知道王帅与刘小柳的约定,王帅为了完成小柳的使命,假心答应分手,暗下热恋了。

        闺女大了,知道娘的心事,也想找个上门的女婿。她明白了,王帅也知道了,只等瓜熟蒂落上门做姑爷了。



      121


        一大早,张庄后孙家门前的古老槐树上,一只喜鹊便喳喳地叫个不停。老孙家今儿有喜事呢!孙家老油坊点火放炮开门榨油啦。

        为了老油坊重新开工的大事,这些年来,孙油条老两口可算是操碎了心,愁坏了肠。村子里一般的人家,这个年早就办小厂开小铺做卖买挣现钱了,连小孩子也都盼着快长大成人下海做买卖人。可自各家呢?仍然守着老油坊稳坐大门口,这怎不教人担心呢?孙油条有二个儿子,`满意公家人,大地在家排行老二。老大老二是不必让担心的,满意早早地娶妻生了儿女,为老孙家续上了香火。虽说老孙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这个当爹的就阿弥佗佛了。

         老二大地当兵了,一时回不来。孙家老油坊何时重开。

         孙鲁全见三姐夫天宝的花生贸易做得红火,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村里也办了饲料厂,食品加工厂等企业。村镇企业如日中天,红红火火的。做为一镇之长,孙鲁全也有了下海之心,借春天的故事创一番事业。孙家老油坊的十八代孙子孙鲁全与孙掌柜谈了一宿,抽了二盒烟,父子俩通过沟通达成了重振老油坊,打创老品牌。先从自家老油坊起步,条件成熟后走向城市,走向全省。让全山东人都吃自家老油坊的油,乡下味,来自孙家老油坊的香。

        父亲俩畅想着哈哈大笑。刘山花催了几次,天也蒙蒙亮了。

        出大事了。孙鲁全回家办油坊的消息传的飞快,不亚于南乡发生了一场山崩地裂的大地震。

       在张庄孙家村里,孙鲁全很快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有人说,啧啧,一个好的不吃庄稼饭的铁饭碗,一个管三十二个村的镇长,说不要就不要了,说碎了就碎了,真让人难以相信呀!满意那脑子方面指不定有啥毛病,否则八成有点傻!

       山花,笑的有点甜。

       一对龙凤胎在老油坊大石碾盘上笑声朗朗。

       孙家老油坊打开了厚实的大门,吱呀呀,一股花生油的请香溢满孙家大院。




      122


        老油坊、石磨子,油坯房、榨油架,油箇、生米,生油、水迹,火炕,收获、希望,当然少不了屋和人,这就是榨油人的冬春天。孙家老油坊从古到今就生长在农村这块土地上,像儿时和伙伴们一样,都在这里中成长。儿时的味道,倾香满村。

        南乡,孙家老油坊。

        旧历十二月初八,腊八节。老家北乡乡下也叫“临年节”,从这一天就算是迈进了年门。忙活了一年似乎就是为了这个年。兴奋冲动的乡下人走进了腊八节。腊八节到了,这天早上家家户户照例要喝腊八粥,这是乡情习俗。

       凌晨五点十五分,天不亮。家家户户煮熬已腊八粥,厨厨飘香。

       孙鲁全一宿未眠,己在烟灰缸丢下三十多个烟头。屋内烟雾朦朦朦胧胧,让人感到窒息。头遍鸡叫了。这个出生在五龙河畔的张庄后孙家村孙家老油坊的孙鲁全终于下了决心,辞去乡长之职,回孙家老油坊做新掌柜,肩负振兴孙家老油房坊的重大使命的他,他轻轻松松推开院门,走了出来了,开始了迈出创建老油坊第一步!

        孙家老油坊从乡村老式油坊到现代化工艺的花生米5s榨油,下部将友情推出。

        乡下味,山花香。推开门,一阵清爽的五龙河风吹来……

        张庄后孙家醒来了。

        春天来了,岁月静好。



                                       (☆第一部完☆

                                        石峻记工屋2019年腊月初8第一稿☆

                                         谨此书献给我的乡下父老兄弟姐妹。)



      后记:



      我的孙家老油


      家乡味,花生香。


      中国味,鲁花香。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可见油是人们一日三餐烹调食物不可或缺的重要佐料。那么过去传统食用油是怎样做出来的呢?随着时光流逝,知道的人可能越来越少了。

        我们这里食用油原料大多以本地盛产的花生为主,民间因此衍生出专业从事“打油”(榨油)的作坊——“油坊”。为何叫做“打油”呢?因为过去油坊里的油确实是一锤一锤地打轧出来的。

      怎样一锤一锤将油打榨出来?让我们回望一下当时镇上最大的油坊,孙家老油坊——“油坊”昔日热闹的时光吧。

      油坊距今已有二百多年历史,属于前店后坊式作坊。据局年孙家油坊的第五代传人孙师傅介绍,从小就听他父亲描述当年他家油坊规模较大:时有库房三间,碾房两间,蒸料房两处,榨油房两处,另有牲口房,柴草房等。

      说起过去榨油的工艺,刘老板稍加思索,便滔滔不绝地说,过去打油工序很复杂,而且全靠人力和畜力操作,特别辛苦,油坊的伙计们几乎常年都是光着膀子干活。具体操作工序大致可分为碾料、蒸料、包料和打油等几个步骤。


      首先是碾料。


      碾房里放着一个直径两米的大碾盘,碾盘上面是高约一米的硕大碾铎子,碾盘中间立有一个铁柱子,方形的木碾框固定着磙状碾铎子和铁柱相连。伙计们把清理干净的花生米送到碾房,均匀地放在大碾盘上的滚槽里,套起牲口(牛马驴骡均可)像拉磨一样的一圈圈转碾,就这样一碾一碾地把所有的花生米都碾扁“小饼”状(不可轧得太碎),便完成了第一道工序。


      接着是蒸料。

      按照固定重量把碾好的“米子饼”用秤称好,放在铁锅,灶下猛火,锅內翻炒成贲色状,走锅在火炕上蒸花生坯和放在蒸锅上蒸。炉膛内柴火整日不熄,篜房里常年热气腾腾,伙计们一年四季都穿着裤衩子在这里干活。

      第三道工序称之为“包饼”,也叫“踩饼”。

      花生坯蒸熟后,趁热倒在油包布铺底、铁圈为模具的圆圈内,用双脚转着圈不停地踩踏,嘴里“哏哏”地喊着节奏。踩实后,用油包盖住兜紧,提着锤把挨着墩实,然后依次按着这样的方法做出一块块“米饼”来,再把米饼一块挨着一块整齐地立放在木制或铁制的立式油桩下油,一次大约摆放十至二十几块不等。排在最后的一块草饼上用枣木板或铁板枷隔,不过要留有空隙。

      接下来就是打油了。

      打油时,用木杆压起另一端下垂大石,上升到一人高,铁栓固定,大悬空下压,这时油量越来越少,渐渐变成间间断断、滴滴答答的油滴……

      油料榨干就要开始卸了。

      卸轧时,石头己慢慢落地,伙计们先松动枷木,抽出枣木油尖,再一块块取出草饼,取下铁圈,出过了油米饼,弄碎码放摞好,再上油桩复压,又榨二次油。

      完成出麻散饼

      这便是人们曾见过的又干又硬的“花生麻散饼”了。

      收拾完毕,伙计们又开始重新装花生米坯饼,开始新一轮的打油。

      如今,老油坊早已被规模宏大的现代化油脂厂所替代,干净卫生的色拉油、胚芽油等早已摆上人们的餐桌。老油坊完成历史使命,退出人们的视野。但那原始粗犷的老油坊打油场景,还有它的传统制作工艺,它在社会历史发展中曾经发挥的作用,值得我们去回忆,去怀恋,去思索。

      老油坊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只觉得老油坊的房子很单调、冷峻、高大且幽深。况且老油坊内总是人影稀少。儿时的伙伴胆小多半不敢去那里。但是,每一次路过这条幽静的街巷,都会听到老油坊内传来一声紧似一声沉雄地断喝声时,我总会涌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心情,想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记得,我读小学时夏季的一天,从发小家里出来,走在这条幽静的街道口,恰好又听见那沉雄的断喝声。这声音忽近忽远,雄浑有力,穿透了酷暑闷热的天气,强烈地震撼着我,给我一种向上的振奋之感。我决心造访老油坊,去寻找声音的轨迹。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老油坊,我匆匆地步过老油坊前厅内的左右厢房,寻声直奔后厅。远远的看见,灰暗的瓦房内,几位身材健壮的男子坦胸露乳,头扎毛巾,腰系布带,低头弓腰用手推那一人合抱粗细的十几米长的树木,来回地去撞击装满菜籽的木油桶。那矫健的身影,不断晃动幻化的树木,一阵又一阵撞击木板的沉闷声,使我呼吸急促,头晕目眩,给我一种生硬野蛮的感觉,令人有恍然隔世之想。而此时,一声断喝,又猛生生地把你从幻化冥想中曳拉出来。当惊悸之心尚未平息下来时,随之而来的,便是空气中浮动的浓浓的木榨菜子油香,这香气慢慢地浸润了我的幼小身心,浸透了整个老油坊,飘逸并充盈在街道的每个角落了。

      不过花生坯还是很香的,抓一把填到口中,美味极致。

      老油坊犹如一个皓首的老人历尽了沧桑,终于闲置下来。这条街道业已听不到那沉雄的断喝声,闻不到花生油香的味迸,使原本幽静的街道更加寂静了。

      一想,人的思想真是奇怪,经历过很长地一段时间后,不免后悔童年对老油坊关注的实在太少,亲近太少,如同象身边的亲朋好友一样亲近太少。如今,老油坊随着岁月的流逝失去了往昔的风采,沉雄的断喝声已经沉伏不起,永远地平静地停了下来,怀念地思绪却漫漫地打开,飘落在老油坊门前幽静的街道上,向四周弥散开来。

      百年南乡老油坊,芸芸众生小人物,乡土乡情五龙河,波澜壮阔新时代。以我乡村油坊为蓝夲。小说的时间背景从解放前到当今期间,人物大都是以农手艺谋生的乡村胡同百姓,油坊的孙油条儿的掌柜等人物。作家琢磨透了南乡的风俗文化和自然原生态的人性物理,一切用满是乡土味的细节说话,如果说我们要找一部用“有用的细节”来讲述故事记述了几代乡下工匠的匠心风情习俗,油匠、木匠、铁匠、土医生、算命、媒婆、走街串巷艺人、嫁娶生死乡间轶事,穿插莱阳民谣二十几首为引……以孙鲁全、秀水、山花、李红玲、孙油条,张二虎、盼弟、穷蹲底、走不动、嘎子几十个等系列人物众生相,展示梨乡一幅南乡大地人文乡情的底蕴画卷!

      第一部从解放始到2000年的时间段内。发生在五龙河畔,南乡一个普通村庄的变迁和发展壮大,描写记述了人与人,老油坊与人,古槐与人,五龙河与人的和睦相处一方热土的故事。

      家乡味,花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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