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心里接受了自己从此将永远失去了健康,彻底残废了的现实以后,我发现自己开始不知不觉的相信“命”这个神秘的东西了。
所谓“命”就是从生命开始的那天,即被可以左右我一生的“冥冥的上天”作了安排,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未知的、脆弱的、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尽管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生活中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都有必然。虽然我的生命是父母给的,可命却是上天所把握的,现在这个世界的我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命的人来取代我。
1993年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成立十周年,于是在92年初的时候就有一个由武警吉林总队、吉林人民广播电台、吉林省音乐家协会、吉林广播电视报社联合举办的《橄榄绿之魂》征歌比赛,我愿意参与,就结合自己的想法写了一首歌词《我们的哨位》投稿,被谱曲以后没想到还获得了个银奖,得到一本荣誉证书,而说好的奖金一百元却始终没有领到。
然后在1992年八一前《橄榄绿之魂》节目邀请我去现场录节目,还要讲几句话。
我和老婆一起去的,被支队的人专车接去电视台,虽然不是现场直播,可第一次进演播厅看这么大的场面那么多的人,感觉一切都挺新鲜的,作为武警唯一的伤残军人代表,邀请我去并不是完全去领个奖,而是在歌手现场演唱那首《我们的哨位》前,把我推上舞台中间,漂亮的电视台主持人煽情的介绍我的经历,并且让我说几句身残志坚无怨无悔之类的话,好在也是我的肺腑之言。那几句话已经提前预练了好几次了,一双手艰难的捧着主持人递过来的沉重话筒,故作镇静的讲完了,然后听到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人捧上鲜花,我还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接过武警总队首长颁发给我的一个大红包,然后被老婆缓缓推下场。
到此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虽然晚会还在继续,可没有我的事儿了,应该是总队某领导的电话指示接我去的干事,马上给我们两口子送回休养院,因为在推我出来的走廊里面接的电话,干事就走在我身边,所以我大概听到了电话里面的内容,干事说已经到吃饭时间了是不是先安排吃饭,虽然对方的话我听不清,但是看干事的表情我知道那边肯定是拒绝的。
返回的路上,我把那个大红包打开了,原来是六本不知道从哪里临时划拉来的书:《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一样的东西居然两本,还有《雷锋日记》、《程序的设计与应用》、《现代战争与保障》《资本论》!当时车窗户是关着的,如果开着我保不齐会都扔出去了。
小车司机回头看到这些,无语的摇摇头。干事也忍不住抱怨说,这……这有点过分了!要不直接去我们中队吃顿饭再送你们回院吧?我说谢谢啦!这都够给你们添麻烦的了,还是赶快送我们回院吧!
回到休养院已经快晚上七点半了,我们和谁都没有细讲这次出去的事情。曾经有朋友说我残废是因为我这个人太完美了。是否我生命的出现也增加了这个世界的一份美?难得啊!可我的存在难道就是为了彰显着上天的智慧。让人知道什么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这样一想,我的生存就正当了、合理了。如此,才让现在的我常常被人世间的真情挚爱包围着,这大概是上天用另一种方式给我遗憾的生命做些补偿吧。
懂得了这些,我没有理由活的不安心自在,但偶尔还会控制不了的去羡慕别人的拥有。此时的我虽然知命但还没有听命,什么时候才能坦然面对并努力去发挥自己和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真正道理啊?
节目在电视台播出的时候,认识我的许多人都看到了,可不约而同关注点都是一个,都问武警总队现场给你那么大的一个红包,到底是多少钱?
我实话实说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不屑的眼神表示的意思分明是:拉倒吧,怕我们借是怎么的?小气!
我再次为自己感到悲哀了,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是残废军人证明发给我,看到残废原因中“不慎”两个字的时候。
相信所有人都讨厌自己被人利用,我也毫不例外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被利用那种感觉都是一种悲哀。但是我很快就释然了,我觉得这也是我活着的价值,因为只有有价值的东西才会被利用,废物利用也是一种利国利民的好事情。算下来“无用”应该是男人最难以接受的评语了。其实,坦然面对自己“无用且无能”,并不会损害男人的尊严,却有助于保持心态的平衡。
有句格言说得好:“如果你仅仅想获得幸福,那很容易就会实现,但是,如果你希望比别人更幸福,那将永远都难以实现。”有的人本来幸福着,却看起来很烦恼;有的人本来该烦恼,却看起来很幸福。这一切,都缘于能否发现生活中的阳光。
心态平和才能离阳光更近。
社会价值不都是在金钱上体现出来的,我被社会承认、被认可了这是无价的一笔财富。
至少,我又实现了一个人生的小目标!电视上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