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关门吃烤鸭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罗倩就和张韵一起去海沅区看守所审讯一个故意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

  罗倩对那嫌疑人说,“我们是南国市检察院的检察官,你有两项权利,一是申请律师为你辩护或自行辩护,一是申请回避的权利。”

  那人目光炯炯地道,“请问检察官,你们两位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检察院是什么?”

  摆明了挑衅嘛!

  “检察院是什么?你不知道检察院是什么吗?那好,我告诉你,检察院就是代表国家对犯罪行为提起公诉的国家机关,你听仔细了?!”

  “你还是没解释清楚什么是检察院!”

  “闲话少说,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害被害人,你跟他何冤何仇?”

  “检察官,我要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我也就不会小学都没毕业了!”

  “……”火爆脾气的罗倩给彻底呛到了,还真没遇到过这样胡搅蛮缠的嫌疑人呢!

  “检察官,你的普通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我都听不懂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那说着一口典型“广普”的嫌疑人一脸正经地抱怨道。

  “我的普通话说得别扭?你听不懂?”本来被这嫌疑人弄得憋了一肚子气的罗倩这会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普通话可是过了国家甲级的!呃,你说我的普通话说得别扭难懂,你知道你的普通话说得有多糟糕吗?在我听来,简直跟火星人说的话差不多!”

  那嫌疑人却“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笑?!快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了被害人,你跟被害人什么关系,有什么过节!”

  那嫌疑人沉吟半晌,然后开口了,长篇大论的,说他根本不认识那被害人,他正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被害人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劈头盖脸给他一顿乱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然后他为了防卫,就拿出防身用的水果刀来护卫自己,结果那被害人不小心自己撞到了刀上,就一命呜呼了。

  在他诉说的时候,张韵端坐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记录着。

  “说完了?!”罗倩瞪着一双秀美的大眼睛问那嫌疑人。

  “这位检察官,你别记啊,我刚说的都是我编的呢!”嫌疑人一脸嬉皮笑脸地冲张韵说。

  张韵和罗倩面面相觑,望着那将近一千字的笔录,脸都气绿了。

  “赵小方,你给我听好了,你再给我瞎掰,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老实交代!”

  嫌疑人赵小方眨巴眨巴小小的三角眼,“好吧,那就从头再来!”

  嘿,他倒好像没事人一样!

  于是,他又说他跟那被害人本是好朋友。两人商量好一起去抢劫,等抢到钱后,他手里举着一把刀就逃离现场,往车上跑去,结果发现走错了方向,于是他就调转头往另一台车上跑去,正在他掉头转身时,手里拿着的刀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被害人,结果被害人就这么死了。

  “赵小方,这次你说的是真话吧?”张韵甩甩自己打字打得有点酸痛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这次又被赵小方涮了。

  “检察官,谁让你记呢,我刚说的又是我编的!”嫌疑人赵小方为自己能捉弄检察官,而一脸得意洋洋地笑。

  “赵小方!”罗倩气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本就火炮筒子的她几乎咆哮起来,“你给我好生听着,你再这样戏弄我们,有你的好果子吃,到时候法院那边量刑从重你就等着哭吧!”

  其他审讯室的公安或者检察院同行纷纷伸出头来,像上次围观莫黎审讯那样探头探脑地打量着罗倩和张韵所在的审讯室。

  嘿,那赵小方却突然跳起脚来,大声对抗道,“我有我的合法权利,我怎么说,这是我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我的合法权利!”

  罗倩也“啪”地一声拍起了桌子,“噌”地一声就站起来,大声呵斥,她要将这赵小方的嚣张气焰给速速打压下去,“赵小方,你什么合法权利被我剥夺了?你说,你有什么合法权利我剥夺了你的?!”

  赵小方大概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女检察官原来脾气这样火爆,气焰如此强盛,她发起火来简直像是火山爆发一般,那火焰直喷得他招架不住,再说了,他站起来还没她高呢,她可是身高173的,再加上一双6、7厘米的高跟鞋,身高163的他在气场上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见到如此盛怒的女检察官,赵小方乖乖地坐回了凳子上,良久,他喃喃开口,“检察官,请原谅我,我刚刚不应该捉弄你们,我知道错了!请帮我跟法庭说清楚,别从重处罚我!”

  罗倩抚着胸口,平缓了一情绪,“那好,你就给我们老实交代,不要瞎编乱造,我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了!”

  张韵可不想再浪费时间和手指头了,“是啊,赵小方,男子汉大丈夫,该敢作敢当,事情都已经出了,你再逃避罪责,可就不像个男人了,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珍惜!”

  于是赵小方把他作案的真实原因和细节说了出来。原来他与被害人是好朋友。有段时间,他没工作,也没钱交房租,就跑到被害人租屋挤了三四晚。案发当天,被害人说自己也没钱交房租了,就叫赵小方借100元给他,赵遂借给了被害人。但被害人心想,你赵小方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三四天,这100块钱房租怎么也得你交吧。但赵小方当天又遇到他人追赌债,于是他去找被害人想要回那100元,被害人却对他说,你要钱就来网吧找我,否则免谈!赵小方气愤不已,与被害人又就此100元多次交涉不成,赵遂带了一把水果刀去找被害人理论,两人大打出手,赵遂拔出水果刀捅刺被害人数刀致其死亡。

  “早这么配合我们,也不用浪费你我这么多时间了!你不跟我们说也没多大关系,你在侦查阶段可是做过五六次稳定一致的供述呢,开始还跟我玩花样,你玩啊,玩来玩去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啊?!”罗倩一边从包里掏出红印泥,一边教训赵小方。

  张韵把审讯笔录打印出来,那笔录足足有四五页,他将这笔录递给铁栅栏里的赵小方阅读核对,却没想到赵小方问他要来一支笔来像老师给小学生改作文似的东改改西划划,咬文嚼字得很,也着实有些钻牛角尖,每一页纸不看个七八分钟决不罢休。

  末了,张韵按照他改的又重新打印一份给他看,他又看了至少二十分钟,哎,也罢,认真总归是好事。让他签名时,他那潇洒劲头胜过刘德华,张韵忙说,“你要写工整点!”

  他却不管不顾,只顾着自以为龙飞凤舞地大写大画,结果却连日期都没地儿写了,更搞笑的,那日期他还来个西式的日月年顺序,张韵不得不让他划掉,重新写个中式的年月日顺序。

  这次审讯一直折腾到下午六点多才结束,罗倩和张韵拖着疲累的身躯开车一路风尘地从海沅区看守所出来。

  张韵感慨道,“这个嫌疑人的搞笑程度绝不亚于我们的花姐啊!如果说花姐是公诉科的一朵奇葩的话,那么这个嫌疑人绝对算得上是海沅区看守所‘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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