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樱可发愁了,坐在办公转转椅上唉声叹气。

  “咋了?我看你一上午都坐在这儿心不在焉的。”刘萌问。

  原来公安移送过来的一宗强奸杀人案中缺少了辨认的材料,犯罪嫌疑人供称他在杀死被害人前曾脱下自己的内裤对被害人进行性侵犯,警察在案发现场也确实找到一条内裤,但这条内裤的颜色却跟犯罪嫌疑人供述自己穿的内裤的颜色不一致。

  公安移送过来的材料中就给那条在现场找到的内裤拍了一张照片,照片的说明写着,“案发现场找到红色内裤一条”。

  李樱跟办理此案的公安打电话说要他们去看守所找到该犯罪嫌疑人,补充关于该内裤的辨认材料,但公安的回答是,“李检察官,您让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么多条内裤供他辨认啊?!”

  李樱彼时正端着韩枫送的爱心杯在缓缓喝水,闻听公安此言,登时被呛得一口水直接喷到电话机上,“这个,这个……”

  这就是李樱郁闷了一个上午的事情。

  “我也碰到过类似的一件事。”刘萌说。

  接着她就讲述起自己办过的一宗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案,犯罪嫌疑人供述称自己在当晚去伤害被害人之前有吸过毒,所以产生了幻觉,并且他向刘萌提供了几个曾跟他在一起吸过毒的朋友的电话,希望刘萌能打电话找到这几个朋友,以证实他在实施伤害行为前确实有吸过毒而导致幻觉。

  刘萌遂打电话给经办此案的公安,提出了犯罪嫌疑人的这个要求,希望公安能就地去找犯罪嫌疑人的那几个朋友,核实这个情况。

  哪知道她一说完,那位经办民警就来一句能把她噎死的话,“刘检察官,您是不是才刚开始办案啊?!”

  “这个,这个……”刘萌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谁这么笨,老老实实告诉警察说自己吸毒啊,你想我就算打通他们的电话,他们就算接了,但他们能招他们确实吸毒吗?就算他们在电话里招了,你想他们还能第二次接起我们的电话吗?更别提他们能当面配合我们做笔录了?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这样的傻子吧?!”那公安一副“刘检察官你脑子进水了”的口气,刘萌甚至能想象到他说这番话时鄙夷的神态。

  “那最后你这个案子怎么办啊?”李樱无比关心结果。

  “我自己打的电话,果然不出所料,打通后对方只要一听说我们是检察院,就把电话给挂了,此后就一直关机!”刘萌无奈地说,“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给犯罪嫌疑人申请做了精神病鉴定,结论显示他没有精神病。”

  “不过,我也知道我这要求有点过分,他们上哪儿去找那么多条内裤,然后将案发现场的那条内裤夹杂在这么一堆内裤里让犯罪嫌疑人辨认啊?但如果不找这么些内裤来给犯罪嫌疑人辨认,从证据形式上来看,这个辨认证据就不符合形式。”李樱犯难了。

  三天过后,公安把补充的辨认材料给李樱送过来了,她打开一看,欣喜地发现公安将那条案发现场找到的内裤跟其余十一条各种颜色的内裤一起让犯罪嫌疑人做了辨认,犯罪嫌疑人最终辨认出这条案发现场找到的红色内裤就是他案发当时所穿,之前供述的颜色是他的记忆混乱所致。

  李樱笑呵呵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公安,“你们上哪儿找来那么多条内裤呢?”

  “甭提了,就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我跟我们同事口水都磨干,才说服他们十一个人每人拿出一条自己的内裤来!”

  那公安一句话把十三楼的人全给闹得笑起来,一向爱笑的李樱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算服了你们这些人,对证据的要求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哎,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终归都是为人民服务,认真点是好事!”那公安见着这一屋子还在笑个不停的人简直觉得像是进了疯人院,满脸“这事有那么好笑吗?!”的表情,然后摇摇头大步流星走出了十三楼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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