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十月的一天,我还在工地推独轮车,一个高中同桌过来和我说,看到街道贴出来的告示吗?咱们报名当兵去吧!我说好啊,我也这样想呢!说去就去,本来还想等待最后一天才去报名呢,多干一天多赚一天钱。现在直接告诉工长,我不干了,报名当兵去!
这个工长是个抗美援朝的老军人,手腕上还戴着一块纪念的手表。过去我还真没注意这个小老头手腕上发黄表盘上面的字。工长看看我说,我当兵十七年,你这个理由我没法拒绝啊!
纯高中毕业,学校有推荐信!身高体质体重五官没毛病!我们两个都一路绿灯,还没有政审完就被森林警察接兵的人“耗”下了。我那个同学则被大连坦克部队按在手里。
当时接领新兵的部队干部都住在宾馆里面,我第一次去宾馆见他们的时候,看当时武警部队的服装和森警部队的都是一样的,黄衣服蓝裤子,都是一样的国徽一样的四个兜!傻傻分不清谁是谁,在走廊就稀里糊涂被武警部队领兵的人迎接到他们房间,一番交谈就正式的确定我的兵种了!出来一看不对啊?当初说好要我的森警在另外一个房间,我赶紧过去解释一番,两边领兵的还争吵了几句,最后让我自己重新决定一下!
其实一开始我喜欢森林警察描述的那种茫茫林海,护林防火之类的,但是更喜欢武警部队描述的可以学习“擒拿格斗”觉得这样可以不受欺负,最关键是可以“除暴安良见义勇为”。于是我就对森警说对不起了。
那几天天天被接兵的干部叫去陪他们去派出所外调,去各个准备领走的新兵家中家访,让我给他们做向导。穿上他们的军大衣跟着跑了好几天,当然到谁家也同样享受人家好烟好茶的招待。
去武装部领回来全套的军装被服,这个兵就算板上钉钉了。家里给我买了一块“上海”手表。出于感谢请四个领兵的“首长”在家吃了一顿饭,吃的挺高兴,他们亲自示范我怎么打背包行李。我天天反复的练习这些技巧,兴奋地等待出发的日子。
我从里到外换上肥肥的大棉裤大棉衣,开始忙着和家人去照相馆拍全家福,去亲戚家接受一番在部队好好干之类的嘱咐!和好同学去公园拍照留念,我还去了一个女同学的家里算作告别。
十一月十六日蹬车正式离开的日子到了,我们全市武警招的三十多个新人傍晚开始集结,送行的亲友有几百人,都在抓紧最后的时刻把可能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再说一遍,没有披红挂绿也没有鞭炮齐鸣,就都在亲朋好友默默注视下集体在宾馆的餐厅吃了一顿晚饭,然后背上行李列队步行去火车站,坐半夜十一点的火车!
亲朋好友多已经散了,只有少数几个新兵的亲朋好友跟到了火车站候车室,我是其中一个,除了家人还有七八个同学跟到火车站的。为了活跃气氛我的一个同学还带了一把吉他,可惜我们都不会弹这东西,同学也只是会弹一点小和旋。最后让一起也是送好朋友的另一个人拿了过去,弹了一曲又一曲。
我们坐在那里跟着轻轻哼唱《红河谷》:有人说你将要离开村庄,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哪个姑娘是热爱我的,但是这个歌感觉特别入心。
时间很快就到了最后上车的时刻,依依不舍别过了同学别过了家人,走进都是我们一样打扮的新兵包厢,每个人领了一根香肠一块面包,这是夜宵吧。反正不困也不饿很兴奋,当家乡渐远,我突然发现,那些曾经以为不会发生的事情或必须得到的东西,不过只是生命中的一小片风光,错过了这一程,下一站依然会收获另一番景象。
一直到目的地天亮以后我还留着那夜宵,我相信那是家乡的味道。
列队出站一个没注意,我让门把行李后面别着的洗脸盆刮掉在了地上,磕的掉了瓷,我就一手拎着手提包一手拎着盆狼狈地又蹬上汽车,从此开始我们正式踏上从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