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班是学校最后一届两年制高中毕业生,然后这个学校就变成重点初中了。当年我们这批应届的同学也参加了高考,但好像没有听谁考上大学,反正我是不悲不喜地就这么结束了九年的学习生涯,正式开始步入社会了。
托了一点关系,我就去了一个办公大楼的建筑工地做临时工。刚开始让我筛沙子,一个工两块钱需要筛出来六立方米。
六个立方米过去只是书本上的概念,以为挺轻松的活,筛起来并不容易,第一天我早晨六点半上工开始筛到晚上五点下班,我不敢偷懒努力干活,把筛好的沙子按照要求攒成梯形堆在那等待工长验尺,结果一量是勉强够六立方米,记上一个工。
终于帐上有我一个工了!我边筛边总结经验,沙子的干湿程度、筛子支的角度、沙漏子堆的位置等等都会影响筛出来的量,连续筛了一个星期,最多一天筛出来两个半工!才知道搞什么都是有技巧的。
到打混凝土的时候了,我去推独轮车,之前我根本推不好这个独轮车,左摇右晃还扣斗子,练了一下午。当时工长说好的是包工的,就是规定打出来多少米,完成然后就可以收工!如果继续干则加工时,这意味着多劳多得啊。
一台搅拌机后面除了操作工,两个推寸八分石子的,两个推沙子的一个推水泥的五个力工,我和另外一个小伙子推搅拌好的混凝土。我们两个暗中较上了劲,一罐搅出来我们一替一下,一车连着一车,快速奔跑,基本上是接续上的。刚开始供应上料的那五个人还可以坐车把上歇一会,后来干脆供应不上我们两个了。
一顿激烈的较量,我们这个班组提前两个小时完成了任务。连搅拌机操作工大婶都夸我说:看你挺瘦的,挺有耐力啊!干活悠着点,别累伤了!
我知道她说的对,因为第二天我的腿根肌肉的确疼的够呛。
干临时工的人很复杂,除了有几个老实巴交的老头,像我这样刚刚学校里面出来的没有几个,平时闲聊天就知道,他们或者是刑满释放的或者是当年的造反派还有在部队因为以搞对象名义祸害农村女孩被退回来的,他们沾沾自喜回忆起当初的劣迹,在我看来都是他们无耻的作为,他们偷工地的钢筋拿出去卖,把水泥袋子折叠藏在饭盒里面拿回家,那时感觉我不可能长时间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因为我住的离工地很近,工长看我老实本分的,就安排我晚上给楼顶的混凝土浇水养生,这样就可以多赚几个工时。原来是一个老头在干这个活,大水槽里提前放满水,到时候用水桶挑到升降机上,开到需要的楼层,一桶一桶的浇。鬼知道为什么没有管子直接连上去,反正就是这样交代我的。
我负责的是六楼的整个屋顶,混凝土上面盖着一些草帘子,一挑水浇下去才十几个平方吧,我看着偌大的房顶想这还不得干一宿啊!
我就回到楼下,问那个唯一留在工地的打更老头哪里有大桶什么的,老头说只有搅拌机旁边的那个有两个汽油桶,我就过去推翻了桶倒去里面的水,把它滚到升降台上,然后在下面用挑的办法把大水槽里面的水移到汽油桶里,这比一挑一上楼容易多了。
然后找一根长塑料管放一起,招呼老头把升降机升到比六楼还高一点的位置,我把管子插桶里面固定好,然后跳到楼顶,拉着管子达到相应的位置,我用嘴吸管子的这边,一会那水就自动流出来了,比桶泼效果好多了,关键是不那么累人啊。
第一个月,我领到了六十八元外带两十元面值的国库券。干了两个月,晒黑了皮肤胳膊也长了一点肌肉,赚钱真的是很辛苦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