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智,少年得志的白领,曾拥有市区多处房产及巨额存款,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曾让所有同学羡慕不已……是什么原因,他一夜之间变身为抢劫凶犯,沦为杀人恶魔呢?

  志得意满  焉知祸福  

  芮智毕业于国家某重点大学电子材料工程专业,毕业后即被大型外资企业招聘。他不仅独当一面,还勤于钻研,创意设计的几项改革方案初见成效,还主建了公司局域网,应聘半年后即破格提拔为产品部主管。

  同事曹大姐把客服部的赵尔欣介绍给他。小赵乃公司上下公认的知性美女,娴静温柔,落落大方;逸群之才芮智一米八的个子,架副黑框眼镜,挺拔儒雅,俩人一见钟情。

  芮智的父母靠小杂货店维持生计,家境远不如赵家,谁不想女儿嫁个好人家呢,赵家父母不看好芮智。婚姻这档子事父母是拗不过子女的,小赵撇开众多追慕者,义无反顾嫁给了芮智,婚后第二年生下活泼可爱的大头儿子晓晓,小夫妻忙忙碌碌却有奔头。

  旁人看来,芮智拥有娇妻爱子,工作稳定收入可以,年轻轻的能这样不错啦。但在芮智看来人生的缺憾太多:结婚时买不起房还蜗居在40平米的出租房内;虽受公司领导赏识,但副主管与他素有隔阂,升职暂时不可能,加薪也就难上加难……自恃才高的芮智不满足现状,他要凭借自己的智慧尽快过上像公司老总那样富足的生活。

  这日芮智邂逅老同学张顺超,多喝了几杯,把烦恼一股脑和盘托出。张顺超道:“不开心就跳槽嘛,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样的电子材料工程师很紧俏,换个工作不难,但要想好了,万一跳槽失败怎么办?自信满满的芮智认为根本不存在失败的可能。于是,他瞒着上司,开始私下接触一些同类型的企业。

  果然如张顺超所说,芮智抛出的简历引起几家企业的兴趣,经权衡他决定到一家德资企业任副总监,年薪15万,比以前翻了2倍。尝到了跳槽的甜头,芮智在这家企业干了一年就跳到另一家日资企业,年薪涨到了25万元。

  跳槽确实给芮智带来了丰厚的回报,每跳一次,年薪就向上蹿一蹿,为了吸引人才,一家企业甚至送他一套两居室住房,芮智又陆续在市中心买下了两套住宅,大学毕业7年,他已拥有了三套房产及100万元存款,给岳父母置办了全套最新款家用电器,岳父母对女婿刮目相看啦。

  成者如麟角的年轻人中,芮智算得上顺风顺水的成功人士,平地起家的他踌躇满志,渴望有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事业领域。

  大起大落 路在何方

  芮智在第五家企业工作半年了,公司副总要移民,新来的副总是日本人,芮智觉得他对下属太苛刻,忍了一个月后提出辞职。此后芮智上了瘾般不断跳槽,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跳槽的理由也越来越不靠谱:不满公司的制度或某个领导,跟个别同事相处不来,甚至只因周围噪声太大,或食堂伙食不对胃口……超级自信的他成为一个典型的职场“跳跳族”。

  他似乎也感觉自己哪儿不对劲,找过心理医生,人家说他意志力太薄弱,得稳定心智才是。他不以为然。

  时间在芮智的跳来跳去中流逝,8年间跳了15次槽,近期在一家公司干了不到4个月又打算辞职,目标是曾呆过的一家公司,原来担任产品总监,转了一圈回来,目标直指副总经理位置。

  面试时董事长得知芮智在离开公司的3年内换了6家公司,迟疑了,他让芮智先写一份重新入职的计划书,然后再作考虑。芮智很快把计划书交给了董事长,上午交的下午就接到人事部主任传达董事长的旨意:计划书中的技术方案是业内几年前的,早过时了,公司暂不聘用。他被老东家拒之门外。

  这次跳槽失败后,芮智像中了魔咒,人生际遇急转直下。他给好几家公司投了简历,但他“跳跳族”的名声早在业内传开了,所有公司不约而同拒绝了他,原先的紧俏人才一夜间成了无业人员。

  芮智并不沮丧,决定拿出所有积蓄创立装潢公司,他让赵尔欣辞职给他干,妻子有些犹豫,芮智说:“以我的资历能力早该自己开公司了,放心,你老公是当大老板的料!”妻子无奈地听从了他。

  装潢公司芮智投入很多心血,从投料、施工到监理,亲力亲为。毕竟是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行业,他很快显得力不从心。通过朋友关系接到两笔单子,可对业务不熟都做砸了,撑了一年,没挣一分钱还赔了本,关门大吉。

  栽了跟头的芮智并没有乘流得坎吸取教训,经一番考查认定搞房产中介肯定赚钱,并定位于高端房产中介,不顾妻子反对,把空闲的两套房子出手,并抵押了自住的一套房,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连开四家房产中介门市,守株待兔,坐等客户上门。谁知开张不久国家紧缩房贷抑制房价,房产中介纷纷歇业,芮智这头接不到客户,写字楼高昂的租金及员工工资、水电等费用洪水般冲走了他最后一笔资金,勉强撑了半年不得不歇业了。

  夫妻俩都成了无业人员,一夜回到解放前,连儿子上爵士鼓兴趣班的费用都拿不出来。岳父母堵着门指着女婿的鼻子开骂:八尺的命,妄想一丈天!败家子,穷光蛋!临走时甩下2000元给他们暂渡难关,赵尔欣隔三差五带着儿子回娘家改善伙食。

  俗话说:宁可无了有,不可有了无。芮智不相信自己真的一无所有,梦想重新暴富这就迷上了买彩票,可是运气不济,最多的一次也只中了300元奖。芮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大发雷霆,妻子激将他:“有种就出去打拼,跌倒了自己爬起来,拿老婆孩子撒气算什么男人!”衣是人的脸,钱是人的胆。他深切感受到了身无分文的耻辱及压抑,内心的疼痛如刀割一般,不再去丈母娘家,也不与哥儿们见面,不想干任何工作,·心境糟糕到极点,那颗失败的心把他自己打倒了。

  隐身一隅 躲避现实

  患难夫妻恩爱多。妻子每晚陪他聊天,从第一次约会到第一次吵架,从儿子降生到假日旅游……妻越善解人意他越发不落忍,对妻说:离婚吧,重找个好男人,别跟我受罪了。妻说:不,无论你怎样我都不离开你,咱们从头再来!他找茬跟妻吵架,扇了妻两耳光,妻没吭声,丈夫的苦肉计她心知肚明。

  走在大路上,爱情永远是生命之树开出的美丽花朵,儿女永远是艰难旅途中的一盏明灯。只是得到的总不当回事。

  案发前一个月他撇下妻儿离家出走,郊区租间小屋住下,不接妻电话,不与任何人联系,断绝外界一切来往,饥一顿饱一顿,没钱了就近打点零工。他似乎走投无路了,渴望假手于人拉兄弟一把,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组织”,猫在网吧迷上小说里的黑社会:《东北往事20年》《坏蛋是怎样炼成的》《城北黑帮》《极品公子》《我就是流氓》《道可道》……昏天黑地的阅读,不折腾到眼睛发干发涩绝不下线,真为这极端的、甚至是致命的阅读捏把冷汗!

  文字的价值向来深远而不可测。“阅读能改变人的一生”,这话不错,极端的阅读中他找到了人生标杆——21世纪从草根阶层攀爬为黑社会老大的流氓新贵。他去了两趟南方某小镇。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小地方出大人物,他找到了闻名江浙的黑社会老大“管爷”,“扑通”拜倒在其靡下。一袭黑衣的管爷带他去领地转了几天,吃香喝辣是一掷千金,耀武扬威是呼风唤雨,直叫他羡慕嫉妒得一塌糊涂,那才叫活着!管爷说啦,你小子忒书生气,壮壮胆再来。他怏怏地回到原地,管爷那霸气天成的范儿挥之不去,苟且一隅的他想入非非……

  生死聊天 自取毁灭

  子夜,芮智昏昏沉沉走出网吧,顶着刺骨北风漫无目地前行,天地之间孤魂野鬼一个,不知去何方寻觅归宿……

  一辆黑车由远而近,他招招手,“哧”车停在身边,透过半开的车窗他瞟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个比他年长比他壮实的男人。立刻,一个念头闪过,人生能有几回博,该出手时就出手……开门上车,于是,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上演了一场戏剧性的生死劫。

  待他坐稳,司机哥道:去哪儿?随便!这哥们是出来解闷的:那就往开放区开,行不?行!一路上芮智一个劲地吐苦水:社会不公人生不济,没背景钱难挣,甚至抱怨爹妈不帮带孩子。心眼实诚的司机哥耐心化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以前挣大钱不等于一辈子来钱容易。就我吧,俩孩子上学,老婆身体不好,两边大人还要补贴,这不,白天干了一天,晚上还得出来挣点买菜钱,活着都不易啊。你看你有文化又聪明,还愁啥呀……

  桥边停下车,俩男人蹲在桥头聊了一阵,司机哥给小弟递上根烟,一片至诚地安慰劝导这个懦弱迷茫的年轻人:听哥一句,回去好好找份工作,别他妈的不像个男人!掐灭烟头俩人又上了车。

  “不像个男人”这句话芮智不是头回听了,前阵妻见他蔫巴巴的也甩过这么一句,恐怕是这句话太刺激了,也恐怕是大显身手的机会到眼前了,他掏出藏在身上的尼龙绳,从后面绕住了司机哥的颈脖,司机哥气喘吁吁:要啥都给你,别要我的命,还有俩孩子呢……芮智这个时候松手的话人生就不会彻底颠倒了,见鬼,管爷笑容可掬地向他招手呢:人生就如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抽紧再抽紧绳索,好心司机哥没了气息。芮智将车开到僻静处桥上,将尸体扔下河塘……

  那晚,就在芮智出生杀戮歹念的时候,赵尔欣连打三个电话给不回家的丈夫,冥冥之中向他呼唤:回来吧,我的爱人!可芮智都故意没接。天亮了,芮智花了司机哥裤兜里的160元买了彩票,还是没中奖,钻进网吧在小说中的黑道世界里天马行空做着青天白日梦。一周后他如法炮制再次作案,这回撞上了克星,机智的司机哥果断拨打110,幻想有朝一日攀升黑社会老大的芮智被当场擒获。

  开庭那天就中午休庭空档在滞留室与他长谈两小时。

  他说杀人动机是想试试胆量,太羡慕管爷那样的生活。好心司机劝了我半天,听不进去,胸口闷想发泄……现在我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这个时候有人能与我坦诚相见,给了我一个自我释放的机会,很感激,很愿意把内心的东西展示出来。我才35岁,还没活够,希望能留给我这个不耻之人一条活路……检察官,还有可能吗?

  看着他那双充满渴望的双眼,我摇了摇头……

  或许因为表达的机会不多了,他说起了妻子,用近乎抒情散文的句式表达对她的深情:尊敬的检察官,刚才,您注意到了旁听席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吗?那个穿着洁白上衣的女人,知道吗?她的心底也是那么洁白无暇,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真的,她就是我的爱妻,我深爱她,她也爱我,啊……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给她幸福给她快乐,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呜呜……

  他仰天长叹一声,抱头悲号……

  这日接到芮智发自市看守所的明信片,字里行间是对生命的强烈渴望和对妻儿的无限眷恋:时光不能倒流,弥补不了造成的伤害,逃脱不了法律的惩处……无时不牵挂妻儿,愿他们好好活着,今生只能这样了!

  接到明信片一周后,他被执行注射死刑。

  漫漫人生路谁不转身几次,能称得上华丽的极少,成功者的界定是站起来仅比跌倒的次数多一次而已。 

  好比开垦土地,地刚犁出来,还没有播种,就放弃了。周而复始,总等不到丰收的时候。在职场的成长,要从阶梯的最低一级拾级而上,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求职者应及早对自己的职业做好规划,认准一个为之长期奋斗的目标,沉下心不断地努力工作,一步一步走向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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