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师起外号其实是不敬的事情,但一般能获得外号的老师肯定都是非同一般。干豆腐这个外号,不知道谁最先给这个女老师起的蔑称,但是叫的非常非常普遍,几乎人尽皆知。

  东北人如果埋汰矮个的人,都愿意说:三块豆腐垫个大钱儿高。她四十多岁一米四五左右的身高,干豆腐意思还没有大豆腐厚,长的也凶巴巴的因此得名,感觉实至名归。

  她一年四季都梳一个短短的五号头,黑黑的皮肤、凶眉、厚嘴唇、嗓门儿非常大,难怪经常听说这样一个词:矬老婆声高!的确所言不虚。

  她下手也比较狠,同学们无论男女都怕她。她是教政治的,每堂课基本不讲课全是从头到尾的训斥我们,一点点小问题都可以激发她的战斗力,越训越来劲。

  她的声音很高,嗓子喊一节课都不带哑一点的,往往说的嘴角都是白沫。她站在讲台上挥舞着手臂配合她恶毒的言辞,语速也非常快;讽刺、挖苦、尖酸刻薄的语句是她最擅长的。我们都很讨厌这个老师,男女同学一致的讨厌。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当上老师的?既没有老师的知识也没有一点让人尊敬的行为,完全就是一个泼妇的形象啊。

  那种没有文化的泼妇最泼的姿态也不过如此,她抓课堂纪律肯定是把好手。因为在她的课上没人敢乱说话,都不愿意触她这个霉头。如果让她逮到,肯定是连怼带骂连踢带掐。单就是用她那短粗的手指头对你的脑袋指指点点,就能让无数人疼的流下泪,那是恨不得插进脑壳的力度,但是她对教导主任家的孩子却是从来不训不骂。

  因为老师的原因或者学校的规定,我经历了好多次分班,什么合并分班,快慢分班、文理分班……直到高中毕业我已经经历过六次分班,认识的同学越来越多了,但是学习成绩却越来越差了。以至于多少年以后我都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个班级的,一个年组的都是同学又都好像不是,但是整个中学阶段一直都在“邹干豆腐”的控制区。

  数一数从小学到高中各个班级里面,我居然担任过各种班干部,小学时候甚至当过一直都是女生把持的文艺委员……都是老师任命,我是做的马马虎虎,没有什么特别管理能力或者组织能力。

  1978年我加入了“毛泽东思想红卫兵”通知下来还没有得到红卫兵臂章,这个组织就取消了,我成为该组织历史上所接纳的最后一批成员。尽管如此这个邹老师对我除了没有动手以外,也没少打击过我的自尊心。

  高中时候是团支部书记,都开始知道认真学习准备高考了,团支部也没有什么活动。快毕业时候,这个“政治”老师来找我,说了两个同学的名字,让我给学校报上去让他、她入团!

  我一听比较抵触,因为这两个人平时就对我不理不睬的,想入团怎么也应该写个申请书吧。连个申请书都没有写过一回的人,现在马上毕业想起来让我报上去?还不是他们本人找我提出来而让老师说,还是我最讨厌的邹老师,这叫什么事啊?

  我就来脾气了,最后行使了一次支部书记的权利,没有报这两个人,只报了一个写过申请书的!结果他们两个自然也没有入上团,也许他们对我的做法一定会耿耿于怀吧。因为多少年以后一次同学聚会,我又遇到了这两个同学,酒足饭饱聊天的时候,他们都提到了这件事,问我为什么?我想我当时的表情肯定是尴尬的,我没办法说当年是因为你们连申请书都不写,没办法说明是因为你们找的这个老师是多么讨厌。

  因为我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我只能一声叹息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吧。

  我算不上君子,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人,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份任性对不对。

  其实中学阶段还是遇到过非常好的老师的,其中之一就是我的俄语宋老师,女的挺瘦式样就是精明强干的那种女人。因为我在其它学校读了一个学期才转学过来的,那个学校学英语,这里学俄语,所以我自然就在心里放弃外语了。这个俄语班主任就一直想给我补课,可惜我的舌头天生就硬,就是发不出那种“嘟噜”的声音,躺床上含半口水练习发声也不得要领……努力了一段日子,我还是放弃了,但是怕伤了老师的热情,俄语课上我也不干其它,一样跟大家一起念了,照葫芦画瓢完成作业。

  因为她是老教师了,我的哥姐都曾经是她的学生,她经常说他们没有赶上好时候,否则都应该是上大学的学生。她对学生都是一视同仁,善于发现优点,激发学生内心潜在的东西作为动力。

  我赶上了不用上山下乡毕业可以考大学的好时候,可惜我学习没有他们好,辜负了老师的预判。

  高二又通过一次考试然后文理分班了,我被分去文科班,她依然是理科班的班主任,她想让我留在她的班,就去找学校,意思就是不应该按照一次考试就确定一个学生学什么班,而应该尊重一下学生自己的意愿,我在她班的座位她一直留着,学校不同意,我也感觉自己的抽象思维不擅长,不适合掌握数学物理化学之类的门路。成绩上不去也丢人,所以就一直在文科班直到毕业。

  快四十年了,一年的教师节,我赶回家乡想请我的俄语老师吃饭庆祝一下节日,同学那里讨到她的电话号码,电话里面我一报出自己的名字,她立刻就知道我是谁了,并且说这些年一直在打听我的信息,我的人生轨迹关键的节点她都知道,这让我非常意外。

  她说别人请她出去她很少答应,因为身体原因不愿意在外面吃饭,这一次她答应的非常痛快,因为和我一样都是迫切希望看看彼此现在什么样了。

  宋玉兰老师,一直是我尊重的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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