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决裂》片中插曲的歌词“满山的松树青又青,满山的翠竹根连根,新型的大学办得好,它和工农心连心。”一时在我们学校颇为流行,广为传唱。

  我们学校也在市郊农村成立了一个分校,其实就是一个农场的意思。盖了一排房子作为我们学生的宿舍,从春天开始,我们高年级每个班级全体师生轮流去这个分校学习劳动十天,每个人自己带行李一个人交两块钱十斤粮票。

  大汽车装上我们班45名同学加上老师和一个副校长老农,一起开赴广阔天地,一路都是欢歌笑语的,还把《决裂》电影插曲改了歌词成为我们的分校之歌!

  分校周围果然满是松树青又青的,新盖的房子铺着炕席,窗户钉的塑料布……陈丽班主任组织班会厉害,带领我们劳动就不那么厉害了。我们班是春天的第一批,每天的活就是往地里送粪,那的地都是半山坡,只能两个同学抬一筐粪慢慢往上运。这些粪都是冬天我们全校同学一筐筐捡来交的,跟着我们一起运过来的。我还是积肥能手呢,一个寒假交了二十六筐,获得学校奖励的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

  第一天干活老师应该是照顾我,让我在下面负责装筐,她负责计数;我相比抬粪上山的要省腿,但是累胳膊呀……也有时候让我留在宿舍帮厨,也算是委以重任吧。

  其实帮厨就是去大井提水抬水,身体矮小的还真不行,我也头一次在大井取水,看老农示范以后就也很快掌握打水技术了!而许多女同学到井沿向下看一眼都哆嗦,能者多劳呗。

  帮厨还有一个工作就是烧炕,南北大炕对应的是两个大炕洞,女生宿舍那边做饭时候直接就烧炕了,我们男生这边没有灶台,只能往炕洞里面填满柴火烧。柴火是地里的苞米茬子,去年秋天已经刨出来了,一个个撅在地里,我们只需要一手一个拎起来,互相磕净根系上的土带回来,填满炕洞里面点火就行。

  都是第一次离家出来住十天,刚开始晚上靠着炕角底下挨墙卷着的自己的铺盖,再看一溜各种颜色别人的被褥卷,讲故事开玩笑觉得一天过的特别有意思,虽然每天还要干挺累的活。

  可过去六七天以后,刚开始的兴奋和好玩慢慢都成为一种掰手指头算日子,算还要干几天才能回家。当然这不包括我,我感觉这个分校不错。

  吃饭一个不小心咬到舌头,在家人就会说是馋肉了。可是咬舌头纯粹是因为在吃东西的过程中,舌头没有摆好位置才咬到吧,总不会因为馋肉吃掉自己的舌头?但暗暗高兴的是,每次有人咬到舌头以后一般第二顿真会有肉吃,咸鱼每人一小块就是肉啊!这舌头没白咬!我们天天吃大饼子大碴子饭、咸菜,偶尔也有炖土豆海带大豆腐的时候,反正我感觉比家里吃的好,干活对于我不算事儿,玩一样。

  我还挖许多的车轱辘菜、荠荠菜让做饭的老农给全班加个汤。赶上稻田放水泡地,还抓了不少的青蛙,结果副校长老农说这个是吃害虫的。听老农这样说,原来看见这些青蛙也挺兴致勃勃的老师就让我们那里抓的再放那里去……唉,没吃成烤青蛙腿。

  有一次因为下雨,都没有出去干活,一天就都在炕上地下玩闹,老师没有安排也就没有人去捡柴火烧炕。雨晴了天也黑了也没办法了,老师为难的让我去厨房抱柴火,并且小声嘱咐我一次只能抱过来一点柴火意思意思,因为厨房里面存的干柴火是做饭用的,

  南北各一七八米长的大炕,那是需要许多柴火的!眼看抱过来的柴火一会就烧没了,炕也还是冰凉的,我就想个馊主意,老师微笑地拍了下我的脑袋同意了。熄灯以后我们都看到棚顶映着炕洞摇曳的火光,同学们都感觉身底下的炕慢慢热乎了,也就都消停睡着了。

  我来来回回抱了三次柴火老师也抱了一次,其实没人知道他们看到的火光是我和老师放在炕洞口的一截蜡……只要炕洞门口有光,同学知道在烧炕就行。

  分校没有厕所,房子西面房山墙下有一个坑,那就是老师规定女生的厕所,男生的自然是东面土坡下面。女生厕坑里面有许多带血的纸,看着挺吓人,我们男生尽可能回避去那边。因为听说附近山上有狼,这样临时厕所主要是为了晚上应急使用的。白天都是在哪里干活就在休息时候,自己找附近地方解决了。

  有同学晚上在被窝里面偷偷哭,不可思议的是这期间只有一个女同学的爸爸过来看过她,其余我们都没有人问。

  其实在分校老师对我们说话明显和在学校比也很不一样,每天晚上查铺也挨个摸摸头,吃多吃少也很关心算得上是个好老师。好在十天过去连个感冒发烧的都没有,只有几个女生肚子疼被老师留在宿舍,我们都觉得老师大可不必,肚子疼不是病,有泼耙耙没拉净!

  那时候的小孩没有想不开的,更不会叛逆。

  虽然同吃同住同劳动,男生女生之间依然不说话,没有特别要紧的情况也不会在一起。

  老师是女生那屋的保护神,晚上谁上厕所她都会跟着去壮胆,男生这边老师安排我负责了,但是没人需要我去壮胆,白天累够呛,晚上一觉到天亮。有起夜的看外面黑漆漆的害怕也不好意思开口的,直接打开后面的北窗户,站窗台尿了。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