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民办小学,所谓的学校就是在居民集中的某个胡同里面有那么一间房子就是附近居民的小学了,一个老师管理四五十个孩子。从早到晚教语文,数学,唱歌,美术。当然还有正常的作息时间。那时候上学也没有什么作业,放学基本就散羊了,同学也都是左邻右舍,距离都不太远的。
同学数一数基本也都认识或者差不多认识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学上的比较晚。九岁才上一年级,当然我不是唯一一个上学晚的。那时候上学了就好像意味着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完全的那种独立,都是一个人搞定,没有看到谁家大人帮忙参与的。上学放学或者中间写作业、劳动都是自己做。尤其冬天每个人轮流值日生炉子,打扫卫生扫地,柴火自己带,笤帚也要拿自己家的。这些都很少有让家长去帮忙的。
因为我上学晚,所以小学一年级学的那些东西,我在家基本都已经学过了。因为姐姐和我就在家玩儿那种老师同学的游戏,不自觉中教会了我。所以一年级我是属于学习很好的那种,因为学习好也交了几个学习不好的朋友,成为铁哥们儿。不为了别的,他们就为可以抄我的作业和考试的时候给他们帮帮,举手之劳也愿意。
我也得到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他们带好吃的到班级,不用要也会主动分给我一份。如果有什么好的小人儿书。也都主动先借我看,享有优先权。
当然我受欺负他们也会不请自来的帮忙,绝对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的爸妈也非常喜欢自己的孩子和好学生在一起玩,所以我到他们家也是受欢迎的那种,慢慢的也有了一种优越感,知道小孩子学习好受人待见,班干部嘛自然受人高看一眼。
一次放学又路过药店,看药店的玻璃窗上新贴了一个告示;高价收购桃仁!
我立刻产生了一个赚钱的主意,因为家附近有一个土产公司,那时候许多商店里面卖的东西都是这个公司供应的,都是农副产品,夏天就经常有运进的桃子,一大车一筐一筐的,有的就烂掉了,公司的人就挑出来用手推车推到河套边倒掉……桃子一烂基本就剩不下多少了,也有人在里面捡还能吃上一口两口的……我看过,知道最后那里剩的都是一片泥泞中的桃核。
我一说立刻有两个追随者,于是放学不回家就直接去捡桃核了。我们三个人在烂桃泥中摸出来一大土篮子的核,没带回家,就在大坝上找个石头就开始砸仁。
一个下午的努力我们终于得到了半书包的桃仁,河套里面洗干净自己的手脚,趁着药店还没有下班,我们飞快的赶过去,怯生生问一个老师傅:这里是收桃仁吗?人家说:收!我们互相对视一笑,把装仁的书包递上去……那老师傅看了一眼就说:这个不收,我们收干的,这个得回去晒干再拿来吧。
原来还要如此啊?!忍着饥肠辘辘费这么大劲弄的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只能拿回家倒在仓房顶上晒。
晒了好几天,都差点把这些桃仁忘记,它终于干了!按照药店那老师傅说的标准,干的已经捧在手里一松哗啦啦的有响了。
赶紧再去药店,一路上我们甚至都想好用卖出来的钱买什么了,结果捧到木头的柜台上,老师傅一看说:不合格啊!你这些桃仁不成,你看这基本就是一层皮,你看看合格的桃仁什么样。说着他回身药柜里面抓出几个让我们看,基本就和我们新砸出来时候差不多,饱满的仁和我们的的确差别太多了。
啥也别说了,灰溜溜的出来我们谁都不想说话了,我最先提议的这件事,所以我比他们还沮丧……我们都开始骂药店那个老东西,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这些桃仁不成,瘟大灾的!不约而同我们走上了小桥,一人分一捧对着下面的河水,把无奈和沮丧混在桃仁里面一起扔下河,第一次的发财梦想就这样漂走了。
早晨挂在门上边儿的有线广播喇叭会准时响起,每家每户都扯这么一根线,接上个小瓷盘大小的一个喇叭,镶在一个木头盒子里面,下面接一根线埋在地上,偶尔喇叭声音小了还要在地线那位置浇点水。早晨五点半“东方红”乐曲声都会准时响,然后播着报纸摘要什么的。七点之前随便抹一把脸,拿块大饼子喝点稀饭水儿,外面就有同学在等待一起搭伴去上学了。
二年以后就是正经八百的学校了,离家也不是很远,邻居小孩基本都是一个学校的。学校经常让我们交东西,玻璃坏了让家里有玻璃的献给班级,砌讲台、搭炉子、铺地每个人又要交几块任务砖,冬天交劈柴,交粪,甚至植物种子。
不知道学校老师是怎么想的,要粪可以去捡,那砖谁家也不生产,谁家里面哪有几块闲置的,只能去别人家小棚上偷压油毡的砖,或者看到公共厕所的围墙也经常被人拆的残垣断壁,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老师说话还是好使的。
上学最不敢忘记的就是带书包,所谓书包多是哥哥姐姐淘汰下来的旧书包,再简单一点的也就是一个毛巾两面缝起来,上边用绳穿那么一下,倒像是一个口袋,背什么书包都没人笑。反正也没有几本书,随便往里一装也就行了。文具盒里面也就一块橡皮两只铅笔一把木尺小刀蜡笔之类的,圆珠笔当时叫油笔非常珍稀。
每家每户的广播里面除了报纸新闻,基本每天都是播京剧唱段。不是红灯记就是沙家浜、智取威虎山、海港什么的。反正翻来覆去的唱,天天不知不觉都在听,走路时候一家一家都可以接续上旋律,词张口就来。甚至听唱上句不自觉的就会接下句,几年下来反反复复几乎都会唱了。
相比之下。最开心的还是期待学校组织去看场电影,进电影院看电影那可是小时候最奢侈的体验。除了样板儿戏之外,还有打仗的片子,新闻简报以后的越南片子曾经是最期待的。
打仗的片子很过瘾、打的也很激烈,是我们男孩子普遍的最爱。可惜一部好电影不能像样板戏电影一样多看几遍,看一次都不容易。一个班级的排成长长的一队,五分一毛的学生票,顺序进入顺序入座,电影开演之前还要唱歌,每次电影演到“好人”胜利时刻,影院里面是少不了热烈掌声的,看完一场电影也够我们模仿兴奋一阵子了。
我就用镜子的碎玻璃片儿粘在纸板上玩过,闪亮亮的再用蜡笔在纸板上面涂色,仿照电影中看到的那种美国兵肩牌、越南军官的帽徽画。或者干脆自己创造出来胸牌儿然后用别针别在肩膀上。六七个小孩儿每人发一副排成一队,走起来用手拍着裤子的两边儿……用力跺着脚,裤子的腰带上别着各式各样的“枪”,嘴里喊着“一、二、一”,远远看去,这群鼻涕啦瞎的杂牌军也很威武漂亮,至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般都是扮地下党,或者化妆的侦查员。其他的人都扮坏人站岗或者抓捕我。往往还要边跑告诉他们“假装你没看见”或者如何如何那种台词。彼此都配合,不合理的地方也会停下讲个明白,然后继续进行玩儿的不亦乐乎。
我喜欢独往独来喜欢秩序喜欢遵守规则,对破坏规则的人特别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