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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清远一进门,便看见廖云婵正在理鬓角,廖云婵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便急忙坐了起来。她一抬头正与霍清远四目相对,一个是螓首蛾眉,一个是剑眉星目,两人愣了一下便立刻收回了神,廖云婵赶紧起身道了个万福,“廖云婵给公子请安。”霍清远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欣喜的光,上前拱手施礼,“姑娘几时到的?我没有得到消息,出去和好友打猎,若是知道姑娘今天能进府我定在家候着了。”“到有两个时辰了。”霍清远略点了点头,为避免冷场,廖云婵接着问道:“不知公子打猎有何收获?”霍清远羞涩一笑,“只猎到两只兔子。近郊实在没有什么新奇野物。”

       廖云婵婉尔一笑,“云婵姿陋体羸,希望不至让公子失望。”“姑娘貌若天仙,不知是我几世修来的福份得与姑娘相遇。”廖云婵闻听赶紧俯身下拜,“廖云婵愿终生服侍公子,以报公子大恩。”霍清远赶紧上前搀起她,“到底是你我有缘,不过你来的时候不巧,我刚听说宫里的姨母薨逝了。母亲顾念姊妹情谊,恐怕不能为我们的喜事隆重置备了。”廖云婵眼中波光一闪,“晚辈岂敢与前辈相争,既来之则安之,云婵只在意公子,其余一概皆不重要。”霍清远执起廖云婵的手,更加细致的打量了一番,“廖姑娘这样识大体,我心甚慰。”

       廖云婵也定睛看了看霍清远,只见他神情疏朗,着幞头,穿窄衣箭袖,腰系银丝束带。一身捕猎装束把个世家公子衬得更加洒脱自如。虽然眉宇间偶有骄矜之色,也不足为奇。相较于常来衔月楼中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她能得此夫婿已经喜出望外了。

       段倾媛虽然在婆婆杨氏那里生了一肚子闷气,但是一接到弟弟的来信,心情便大好了。信中说弟弟要进京参加殿试,然后来府上看望姐姐。段倾媛反复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对陪嫁过来的丫鬟拾香说:“时间过得真快啊!弟弟也长大成人了。”拾香虽不识几个大字,但猜也能猜得出来是段公子要来京赴试,“段公子定能金榜题名,只怕那些榜下捉婿的豪门贵戚把段少爷直接捉去议亲,我们少爷那人品样貌怕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一点,看来得未雨绸缪。”段倾媛边说边放下信,默默思量起来。拾香忍不住说道:“霍公子打猎回来就直接去看了那新来的小娘子,礼数都顾不上了。”段倾媛冷笑了一声,“孙女还不满周岁就给儿子纳妾,霍家的礼数只对外人。”拾香一撇嘴,“亏得我们还带来这么多陪嫁。”“只要清远他心里有我就行了。”段倾媛幽幽地说道。拾香愤愤不平地说道:“从名字上看,清远,倾媛,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二天老太太悲伤过度,竟卧床不起。两个儿媳妇站在地上侍候,老太太喝完了药,吩咐丫鬟道:“把小娘子带过来让我看看。”

廖云婵早已梳洗完毕,等着去上房见老太太。见一个穿着很讲究的侍女过来找她去拜见老太太。廖云婵赶紧起身跟了出去。

       老太太的屋里点着檀香,一进门便闻到了,丫鬟婆子的眼睛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廖云婵在衔月楼见惯了各种场面,不为所动,行止有度,到了卧房门前,丫鬟先走了进去,来在床边回禀了一声,“小娘子到了!”老太太让丫鬟扶着她坐起来,背后靠了个软枕,“到我身边来。”廖云婵遂走进卧床旁边,蹲下身道了一个万福,“廖云婵祝老太太和乐康宁,福寿绵长。”杨氏强打起精神,“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廖云婵眼含笑意抬头与老太太四目相对,杨氏不禁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人都说江南女子灵动妩媚,今日见了你便知大抵不错。”说完拉过廖云婵的手仔细看了看,见手指上竟有些茧子,“这是弹琴磨出来的吧?”

       廖云婵赶紧俯身道:“正是。”杨氏又端详了一会儿廖云婵的容貌,眉目如画,很是满意。“来到霍家就是缘份,虽然不是名媒正娶,只要你给霍家延续了香火,便是有功之人。以后这些悦人耳目的技艺放到一边,开枝散叶才是你的要务。”“云婵谨记老太太教诲。”杨氏转头看向旁边的段倾媛,“这是大娘子。按礼数初次见面你要施礼献茶。今天这种场合就免了吧。”廖云婵听了转向段倾媛,也道了一个万福,“云婵拜见大娘子。”

       段倾媛低头看了一眼廖云婵,附和道:“老太太说的对,一切从简。小娘子免礼。”杨氏用手一指旁边的一个中年妇人,“把给小娘子的见面礼拿过来。”这个中年妇人笑道:“早就备好了。”说完命贴身丫鬟端过一个描金画凤的黑檀盒子。她端到廖云婵面前,“小娘子收下,这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廖云婵小心接过盒子,沉甸甸的,猜测里面应该是一些细软手饰。赶紧俯身再次施礼,“老太太,霍少爷便是老太太的大礼,云婵不敢再收您其他的大礼,只怕折煞了云婵,无福消受。”杨氏一听乐了,“小东西嘴还挺会说的。我给你的,你就好生收着。只要能给我生一个孙子,还怕什么无福消受。”廖云婵只得用手拖着这个盒子,杨氏遂马上吩咐身边一个小丫鬟,“点翠,以后你过去服侍小娘子!”

      这个叫点翠的小丫鬟稍微愣了一下,便马上点头称是。杨氏说了会儿话便感觉累了,命点翠带廖云婵下去到府中各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等廖云婵出去了,又对刚才的那个中年妇人道:“睿珍,你再给她做几身合适的衣裳,以前在风月场所穿的衣服在府里走动不合适。妇人领命立刻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萱儿过去帮量一下廖云婵的身量尺寸。

       杨氏刚要躺下,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段倾媛,道:“米芾的女儿的确待字闺中,等你弟弟到了京城我见过再说。若能金榜题名,才貌双全,这门婚事倒是可以和阎氏说说看。”段倾媛一听喜上眉梢,“我先代胞弟谢谢老太太。”说完道了一个万福。

       待段倾媛退了出去,杨氏的贴身侍女忍不住问道:“老太太真愿意管这门亲事?”杨氏示意她要躺下,侍女上前撤了软枕,扶她躺好。老太太才慢慢说了句,“希望这样能减少一点她对我的不满,毕竟给清远纳妾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主。”丫鬟赞道:“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在霍家这么多年有哪件事您办得不圆满,家里有谁不服您的?”“这大半辈子,累啊。”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廖云婵和霍清远度过了一个良宵,她在心里祈祷霍远清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男人,再也不要发生改变。霍清远原以为要和段倾媛厮守一生,也许是母亲看出他难以掌控这个女人,所以主动给他纳了一个妾。廖云婵的到来让霍清远感到自己是一个生龙活虎的男人。而在段倾媛身边,他总是有些拘谨。所以他对廖云婵是心存感激的,而廖云婵擅尽风流,让他找到了作为男人的自信。

       廖云婵早早起来,仅管有些疲累。霍清远醒来时见她已梳洗完毕。“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廖云婵答道:“我去给大娘子献茶。老太太虽说省了这些礼节,大娘子未必不在意。礼多人不怪。”霍清远坐起身欣慰地笑道:”你这样知书答礼,我可以高枕无忧了。“廖云婵婉尔一笑,”那你就再躺一会儿。”

       段倾媛也起得比较早,因为要过去给老太太请安。见廖云婵由拾香领了进来,廖云婵飘飘然俯身下拜。“廖云婵给大娘子请安。”段倾媛看了她一眼,“妹妹这几日舟车劳顿,俗礼就免了吧。起来坐。”说完看了一眼拾香,“上茶。”拾香赶紧很快出去端回一套精致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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