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郝大为一个人出现在方志荣的家里。
看到郝大为深夜来访,又是孤身一人,方志荣就知道郝大为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必须由宁爱美出面才能完成,至于郝大为这什么这么晚才来,方志荣估计是为了遮人耳目,但是方志荣没有问,只是热情地把郝大为接进屋内,急忙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郝大为刚刚在客厅里坐定,就非常关心地问:“宁爱美呢?”
方志荣说:“她正在洗澡。“
“呃,爱美最近恢复的怎么样,精神还好吧。”郝大为对宁爱美的关爱是发自肺腑的,倒不是郝大为与宁爱美有多么熟悉,而是爱乌及屋,郝大为一直把方志荣当做是自己人,也同样把宁爱美当做是自己人。
“最近爱美恢复的挺好,原来冷冰冰的脸上现在会经常出现笑容,心情也比以前开阔多了。”方志荣认真地对郝大为做着介绍。
“志荣你说谁呢?”沐浴之后的宁爱美清新如荷,身上香气逼人,面带微笑出现在郝大为的面前。
“除了你,还能有谁呢,你现在是咱们家第一号保护对象。”方志荣淡淡地跟宁爱美开了个玩笑。
宁爱美没有接着方志荣的话题往下说,而是转过身看着郝大为:“郝主任,这么晚来,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啊。”
宁爱美其实也是冰雪聪明,就是心眼小了些,爱起疑心,总是想把丈夫拴在裤腰带上,以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至少宁爱美没有弄明白夫妻之间的相爱的道理。俗话说,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自己的夫,这话虽然说得绝对了一些,但是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女人不是期望对男画地为牢,那样做是非常危险的,一旦男人从内心渴望自己,希望摆脱枷锁,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拴住那个急于逃出围城的男人,除非男人根本就没有逃离围城的打算。最近经历这一系列的是是非非,宁爱美现在有所顿悟,但是她依旧想拴住自己的男人,方志荣在自己的那个圈子里面太优秀了,优秀的男人树大招风,宁爱美别的倒是不怕,就怕方志荣掉进别的女人精心设置的陷阱而无力自拔,因为男人有时候根本无力抵挡诱惑,方志荣就是因为自己的强烈诱惑而对自己投怀送抱,拥有了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宝,宁爱美再也不愿意轻易送给别人。
郝大为点了点头,并没有对宁爱美隐瞒什么:“爱美,熊局长现在对方志荣关爱有加,特别叮嘱我要把一些与志荣有关的事情办好,而且有些事情必须取得你的配合,你愿意配合我的工作吗?”
宁爱美当然知道郝大为和方志荣之间的关系,他们现在几乎情同父子,郝大为既然深夜来到自己的家里,就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的配合,宁爱美当然责无旁贷。想到这里,宁爱美点头表示同意。
“爱美,情况是这样的。熊局长认为,最近围绕方志荣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虽然现在那个幕后黑手的主要动机还不清楚,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到了我们局机关的正常工作和生活,熊局长要求必须把这些问题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同时也需要有效地保护你们的一些个人隐私,熊局长指示这次调查活动秘密进行,这就是深夜我专程来你们家的原因,我相信你和志荣都能够对这样的工作方式表示理解,更希望你能够在这次调查活动中发挥特殊作用。”郝大为简明扼要地讲述了深夜来访的原因,同时对宁爱美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郝主任,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真是恨死了那些搬弄是非的人,恨死了哪些背后捅志荣刀子的人,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宁爱美的态度十分坚决。
郝大为赞赏地看着宁爱美:“熊局长和我都没有看错人,你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咱们现在直奔正题。”
方志荣和宁爱美立即围坐在郝大为的身边。
郝大为说:“爱美,你和欧阳兰发生激烈冲突的起因是因为一个电话,是吗?”
宁爱美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从这个电话开始进行调查。”郝大为说:“据我们分析,既然那个打电话的人非常清楚那天方志荣和欧阳兰在办公室加班,那就说明这个人应该是是我们单位的内部人员,也只有我们单位的内部人员,而且有其他目的的人才对志荣的行踪感兴趣,才会充分利用这样的机会制造事端。电话虽然是在公用电话亭里打的,但是估计打电话的应该是那个幕后黑手本人,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委托别人去做,那样容易走漏风声,所以他必须一个人单独行动。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无法通过电话号码查清那个人是谁,只能通过那个人留存在爱美脑海里的声音来进行查找。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方志荣回答:“我也是这么想,可是爱美就是有一点关于那人声音的记忆,我们也无从下手,单位里那么多的人,总不能让爱美一个一个去辨别吧。”方志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郝大为爱怜地看了方志荣一眼:“志荣啊,以后思考问题处理问题不要过于简单草率,要长些心眼,变被动为主动,变无利为有利,办法总比困难多,所有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在这个方面要加强锻炼。”
听了郝大为的话,方志荣知道自己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也需要更多地向前辈学习,于是小心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郝大为微微一笑,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掏出一部微型录音机和几盘磁带放在方志荣家的茶几上:“爱美,经过调查筛选,我们现在把所有的怀疑对象都请到你的家里来了,你不要着急,先冷静冷静,仔细回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特别是那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有什么特点,是什么地方的口音,甚至包括一些细节,你现在先准备准备,我们等会开始识别,好吗?”
方志荣和宁爱美想不到郝大为是如此的缜密细致,手段高明,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些录音带是怎么来的,但是他们深深地被郝大为折服了,为了求证他们的清白,恢复他们的名誉,扫清他们成长路上的障碍,郝大为可谓用心良苦。
大约十分钟之后,郝大为对宁爱美说:“我们开始吧。”
听完第一组声音,方志荣这才恍然大悟。这两天市林业局大规模地进行的各部门和各科室的工作汇报活动其实都是在为这次秘密调查做准备。熊局长与郝主任真是雄才大略,不动声色,一悖常理,居然把这件非常敏感,受人关注的事情做得如此的天衣无缝,以至于包括那个幕后黑手在内的很多人都蒙在鼓里。
那几盘录音带正是刚刚结束的工作汇报交流会的现场录音。
这时候,方志荣突然想到他和郝大为谈话的时候小田突然推门进来携带的那个纸箱,原来那个纸箱内装的是新购置的微型录音机,这种东西单位一般用不着,只有记录领导讲话的时候才需要拿出来用一用,但是这次却派出了特殊的用场。至于这些微型录音机是怎么放进会议室的,是谁放进会议室,方志荣不得而知,也不便多问,既然郝大为没有让自己参与,那就一定有不让自己知情的理由,方志荣肯定不会无聊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地步。
郝大为一共为宁爱美播放了15个人的录音,其实也就是15个人的工作汇报剪辑。
听完第一遍录音,郝大为非常谨慎地问宁爱美:“爱美,听听里面是不是有你记忆特别深刻的声音,也就是那天给你打电话的人声音。”
说完,郝大为和方志荣都满脸期望的朝前宁爱美看,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只有表转动的嘀哒声。
宁爱美微闭着眼睛,坐在哪里几乎一动也不动,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极力寻找那个声音,然后认真与今天听到的声音进行比对,可是她想了又想,还是无法做出决定。
几分钟过去了,宁爱美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录音里面没有你熟悉的声音。”郝大为虽然有些失望,然而显得很平静。
“不是,里面有几个人的声音我好像听过,都是市林业局的,可是我说不准是不是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声音,真的拿不准。”宁爱美显然也有些着急了。
“爱美,你不要着急,这种事情其实是急不得的,急了也没有用。我们先聊会儿天,等你平静下来了,咱们再听一遍,好吗?”郝大为对宁爱美循循善诱。
“好吧。”宁爱美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用,帮不了丈夫和自己不说,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了。
“爱美,那个人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当时在做什么?”郝大为有意转移话题。
“我正在家里做家务,电话响了。我走过去一看,电话上并没有显示号码,看上去好像使用的是公用电话。我本来不想接,可是有种好奇驱使着我,结果我还是接了。”宁爱美回答。
“那你现在能不能肯定打电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郝大为又问。
“没错,肯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我能保证。”宁爱美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那他到底和你通了大约多长时间的话?”郝大为逐步对宁爱美进行引导。
“时间不长,也就两、三分钟吧。”宁爱美开始进入那天的通话环境。
“两、三分钟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郝大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宁爱美听:“那你应该好好想想,对方和你通了两、三分钟的话,而且又是那样一件特别的事情,估计你能够想起那个人的声音,直少在你的记忆中,应有比较深刻的记忆。”
“我也好像能够想起他的声音,但是就是确认不了。”宁爱美显然信心不足。
“不着急,你好好想想,那个人说的是不是普通话,或者说的是本地方言,或是夹杂着其他地方的语言,我想至少有一句话或者一个词你会印象深刻,我们凭着这句话和这个词的发音就可以找到那个人。”郝大为继续引导宁爱美。
“那个人是说的普通话。不过,后来那个告诉我方志荣和欧阳兰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我的心就乱了,他再说什么我就没有往脑子里去,放下电话就急急忙忙赶到机关大楼,然后就和欧阳兰吵起来了。”宁爱美说的是实话。
“爱美,那没有关系,我们稍微休息一会,你再听听看。”郝大为虽然心里有些着急,可是根本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依然稳坐钓鱼台,一派大将之风。
十来分钟之后,郝大为打开了微型录音机。
不过,这一次郝大为改变了播放方式,他并没有一次性的把整个录音放完,让宁爱美“大海捞针”,而一组一组的放,放完之后再让宁爱美进行回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那个声音。
五组声音全部放完了,宁爱美还是没有反应,似乎这些录音中根本就不存在那个幕后黑手的声音。
方志荣几乎有些绝望:“爱美,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宁爱美说:“我一直在想,可是我在录音里找不到那个人的声音,你总不能让我栽脏陷害别人吧。”
方志荣一时语塞。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是在郝大为的预料之中,原因有二:一是宁爱美当时属于情绪冲动型的人,那个人三言两语就让宁爱美钻入了他的圈套,宁爱美的心思早就飞到机关大院了,她肯定不会留意那个人的声音;二是时间过得确实有些久了,估计宁爱美经过这一系列的挫折,再让宁爱美做些事情其实是赶鸭子上架,她估计应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郝大为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死马当做活马,渴望奇迹发生罢了。
郝大为安慰了一下方志荣:“志荣,你也别着急,爱美这样说是对的,我们就是怀疑一个人也要有证据,不然的话也会弄出乱子,到时候再收场可就来不及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
郝大为在征得宁爱美的同意之后开始第三遍播放录音,不过这次是一个一个地放,同时改变了播放次序,目的是让宁爱美能够听得更舒服一次,更清楚一些,这几乎是今天晚上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丧失了这次机会,对宁爱美在这件事上的自信心将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第一次声音播放到第三个的时候,宁爱美突然喊了一声:“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