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顺便拍了一下熊局长的马屁
小古医生奇怪地看了看宋黎明，眼前的宋黎明同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宋黎明也很快觉察到了他的内心活动。小古医生想，这个宋黎明死的时候是有些奇怪，虽然各项指标都符合死亡的特征，可是总有那么一点儿异常，现在宋黎明活过来了，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清河市的头号新闻，而自己也将同时成为很不光彩的主角。宋黎明是怎么死的，答案当然是摔死的，可是又是怎么活过来的，毕竟还没有现成的答案，而且必须尽快找出一个相对合理的答案。
死神也会给人类开玩笑，死亡也有真假之分。小古医生这时候似乎开始顿悟。法医学上，假死真生它是指某些人的生命特征（呼吸、心搏、血压、脉搏等）极其微弱，处于似乎已经死亡，其实还活着的状态。假死是脑血液缺氧的结果，常见于各种机械性室息，催眠药、麻醉药以及其他毒药中毒、电击伤、寒冷昏睡、曰射病、热射病、深度昏迷、霍乱或砷中毒所致剧烈腹泻和脱水，产后大出血、缺氧和营养障碍以及尿毒症等。新生儿，特别是末成熟儿，更容易出现假死状态。在下列5种情况下，成人也容易陷于假死，即酒精中毒、贫血、缺氧血症、脑损伤、鸦片、催眠药及麻醉药、尿毒症及糖尿病性昏迷等。死亡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其时间具有不可逆性；假死者很难从外表上与真死者区别开来。而假死者经及时抢救，则复苏的可能性极大，若缓缓行事，延误时机，那么就易“弄假成真”，使假死者失去再生的可能。因此，及时确定假死状态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可以说是人命关天。小古医生想，是不是自己对宋黎明的检查有些不细致，遗漏了一些比较重要的细节，这才得出了宋黎明已经死亡的结论。可是，即使是假死，病人也很少自己能够活过来，宋黎明复活了，到底又是什么原因呢。许多迷团从小古医生的脑海飞速而过，这个过程充其量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就结果了。
“宋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由我来给你做健康检查。”小古医生的眼神飘移不定。
宋黎明想，你不就是和马院长一样想推卸责任嘛，这有什么难的，你想什么我就顺着你说什么，直到让你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不就行了，现在的人都需要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而我目前就是一个道具，我必须让所有使用这个道具的人都高兴，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幸福地生活下去，仅此而已。“没关系的，小古医生，我听马院长说你是学校的高材生，所以我还是很信任你的，我现在就随你去。”宋黎明和小古医生并排走出院长办公室，房子里转瞬之间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小古医生只让自己的助手和宋黎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却把其他人堵在了门外。
“宋先生，你能讲讲你出事前、出事后和从太平间又活过来的情况嘛，当然了，这种事情是越详细越好，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想起来多少就说多少，包括你自己以前的生活习惯等等，你都可以说，这对我们判断你当时的病情很有帮助。”小古医生果然是做学问的，问起问题来都是有张有弛，有板有眼的。
宋黎明想了想，说：“我是有个毛病，好像是神经官能症，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有时候一天只能睡半个多小时。后来，每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开始使用安定。刚开始的时候是半片，后来是一片，再到后来实在睡不着的时候用到三、四片。那天我找我们局长的时候头脑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使用安定过量的缘故，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我就从楼上掉下来了，直接就掉到了地上。朦朦胧胧中，我似乎知道自己身边围了好多人，说什么的都有，然后就被送进了医院。在医院我多少清醒了一些，可是觉得憋气，呼吸有问题，身体想动不能动，倒是你们说什么我好像听得见，因为我不知道那时是潜意识在发生作用，还是我真的还有知觉。小古医生，我不怕你生气，我听你说我已经死了的时候，我还觉得可笑，居然骂了你一声 ‘庸医’，我不希望你这么快就判我死刑，结果你还是把我给判了。于是，我被推入了太平间，那时我想我真的完了，没准什么时候就被烧掉了，到时候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那才叫后悔呢。还好，后来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不认识他，可是我感到他似乎要抢我的东西，于是我就拚命反抗，结果这一拚命出现奇迹了。我周身的血脉突然被打通，身体很快热了起来，然后我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动了动自己的腿，最后自己从停尸床上走了下来，接着便回到了自己的家。”
宋黎明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小古医生并没有打断他，而是低头不断做着笔记，宋黎明讲完了，小古医生又简明扼要地询问了宋黎明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宋先生，你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是否有过痛疼的感觉？”
“没有，我没有感到痛疼，仿佛就象是一张纸飘到了地上。”
“在医院的时候，你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吗？”
“我不清楚，可能没有感觉到吧，我只是好像能够听清你们的谈话。”
“那在太平间里，你的身体是否已经变得僵硬？”
“这我不知道，可是我感到太平间有些冷。”
……
很快，小古医生的笔记本记了厚厚一叠，一支中性笔都几乎快要写不出字来了。“好的，宋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配合。” 小古医生很有礼貌的将宋黎明送出了门。
宋黎明走后，小古医生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醒目地写了两个字：“假死。”然后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假死很有可能，但是宋黎明死而复生并不完全符合逻辑。
“还是请马院长定夺吧。”小古医生合上笔记本，直奔马院长的办公室。
马院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小古医生看到，马院长的办公室里除了马院长，另外还有一高一矮两个警察。
“来来来，小古，正好你刚才跟那个宋黎明谈过话，你把相关情况给警察同志介绍介绍，他们非常需要这方面的情况。”马院长一边说着话，一边指着墙边的沙发示意小古医生坐下。
“小古医生，我们现在首先想证实一下，宋黎明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高个子警察直奔主题。
“那好，警察同志。据我们初步判定，发生在宋黎明身上的这种情况在医学上称做假死，这种情况偶尔会发生，以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案例。不过，疑点还是有的，一是宋黎明从三层楼上摔下来，身上居然没有什么伤痕，也没有什么出血症状，这一点让人百思不解；二是宋黎明到底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又是如何自己走出病房，这一点只有宋黎明本人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其他佐证，因此我们也不好下结论。”小古医生简明扼要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马院长，你的意见呢？”小个子警察把目光投向了马院长。
“我基本上同意小古医生的判断。另外需要说明一点的是，据宋黎明称自己因为神经官能症长期服用安定类药物，这类药物是不是会对突发意外之后形成的假死现象产生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他本个身体内部是不是存在某些方面的特异功能还有待于考察，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宋黎明的确已经死而复生了，这一点无论从医学上还是从现实中都可以提供相应的证明，我们目前能够提供的事实真相也只有这些。”马院长虽然讲得慢条斯理，可是层次分明，用词准确，听上去严丝合缝，基本上没有什么漏洞。
“谢谢两位的支持，你们医院能给我们公安部门出一份相关的证词吗？主要是证明宋黎明还活着就行。”大个子警察最后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可以的，这是我们的义务。小古医生，你去办吧。”马院长非常热情地和两位警察握了握手。
再说看着宋黎明走进了小古医生的办公室，郝大为略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立即想到了熊局长。出了这档子事，那还有熊局长的好，这阵子正在公安机关接受调查呢？有关宋黎明已经死而复生的消息，必须想办法尽快通知熊局长，可是郝大为打了几次电话，都提示是电话关机，是熊局长疏忽，还是公安部门采取了措施，郝大为不得而知，只好给马局长的夫人打去电话，让她赶快去探听消息。
公安部门很快就接到了宋黎明死而复生的消息，可是他们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熊怀水，在没有确凿的事实之前，公安部门不会掉以轻心，以前犯罪分子经常会施放一些烟幕弹，熊怀水在清河根基牢固，能否逃避制裁，金蝉脱壳都很难说，公安部门绝对不会让煮熟的鸭子又给飞了，那才是清河市街头巷尾百谈不厌的笑话。
看到宋黎明从小古医生办公室出来了，郝大为二话没说，拉着宋黎明赶快上了车，然后直奔清河市公安局。
清河市公安局传达室的同志告诉郝大为，负责宋黎明案件的警察五分钟前刚刚离开公安局，可能是到医院去了。郝大为原来想带着宋黎明折回来赶往医院的，可是又怕宋黎明“树大招风”，干脆让宋黎明在车里呆着，一直等到负责办案的警察同志从医院回来，郝大为这才带着宋黎明迎了上去：“警察同志，我是清河市林业局的郝大为，这位就是宋黎明，关于熊局长的事情，你看，我们是不是进去做个证。”高个子警察非常认真地审视了宋黎明足足有两、三分钟，这才开了口：“好吧，你们到我的办公室来。”
警察例行询问了一些年龄、职务、性别之类的话题，这才转入了正题。
“宋黎明，你要向公安机关如实反映问题，提供证据，不得做伪证，明白吗？”高个子警察首先对宋黎明进行政策宣传。
“我懂，我会如实向公安部门反映有关问题的。”宋黎明一边回答警察的问题一边偷偷地瞟了郝大为一眼，郝大为内心深处的隐秘部分也让宋黎明破译了。郝大为内心里的潜台词是，宋黎明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弄不好我得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宋黎明只有一个脑袋，这个脑袋要是被别人拧下来，那不什么都完了。何况，宋黎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宋黎明了，以前的宋黎明被最后挤到了一个角落里，现在的宋黎明主宰着思想和意识，他要重生，彻底的重生。
“那好，说说当时的情况。”小个子警察取出了询问笔录。
宋黎明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顿时有股电波传出，一直传到了熊局长的内心。“那天，我去找熊局长谈工作，俩个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这时候，窗子外面突然刮来了一阵风，把窗户刮得乱响，我就过去替熊局长关窗户。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在窗户前却看到了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吸引着我，于是不顾一切的将头探了出去，想再看得更真切一些。然而，我的脚底下突然一滑，人就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我当时还感觉到熊局长似乎扑到窗户前想拉我一把，可是没有拉住，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掉到了水泥地上。”
熊局长原来以为宋黎明死了，死无对证，因此借坡下驴，编了这么一套谎言，只是现在这些谎言被宋黎明接收到了，宋黎明决定顺便拍一下熊局长的马屁，好让自己以后有个好的出路，因此鹦鹉学舌，照着熊局长编的假话说了一遍，结果还真的蒙混过关，连警察都给骗了。
警察查阅了对熊局长的询问笔录，觉得两个人谈的事情并没有明显的差异，况且宋黎明已经死而复生，于是解除了对熊局长扣留，熊局长重新获得了自由。
郝大为见过熊局长，并把宋黎明对警察说的复述了一遍，熊怀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宋黎明不得了，这家伙阴曹地府走了一遭，怎么突然间神秘莫测，说话间就变成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