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水不同（1）得水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哭声，把正在打盹的赵窑头（赵窑头的本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了，因为他懂烧窑技术，在大队轮窑厂，是个窑头，大伙都是这么喊他的）给吵醒了，他睁眼一看，我滴娘来，等了三天又看了一夜的水，终于到了自己家的田头，他一高兴，就大声喊了起来:“得水了，得水了。”一边喊着，一边挥动铁锹，把往田里进水的豁口，挖的又深又大，那个水啊“哗啦啦”地就进入他家的稻田地里了。这时候，赵窑头又听到了“哇、哇、哇”的婴儿哭声，还有女人的哼哼声。刚刚他睡意朦胧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听岔了呢，不然哪来的婴儿哭声呢？现在才知道这哭声是真的。他仔细一听，声音就来自于自己家的辣椒地里，辣椒地和稻田地相邻，他扳掉铁锹就往自家的辣椒地跑去，哎呦！我滴妈来，他老婆阿萍正躺在辣椒地头前，裤子褪到膝盖处，一个刚下身的婴儿，夹在两腿之间，身边还有半匾子辣椒歪在那里。赵窑头因为激动，跑到跟前反而挪不开脚步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嘴里大声喊着:“娘，娘，得水了，得水了。”他本来是想喊“阿萍生了，阿萍生了的”，不知道怎么就喊成得水了。正坐在锅门前烧锅的窑头娘，听到儿子的喊声，把锅门前的柴火往里面塞塞，迈着三寸金莲，一拐一拐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得水就得水了呗，喊我干幌子该？”当她走到菜地头前的时候，看到她儿子抱着媳妇，半蹲半跪在地上，正手脚无措地看着她。“我地老天来！这是……？哎呀！你摘一个青椒，怎么就把孩子摘下来了啊！哈哈哈。”“快，快去喊你二大娘，她会收生，你让她过来一趟，再把你三婶子，四嫂子都喊过来帮忙。刚好我锅里有烧开了的水，你把它舀到那个大木盆里，一会回去用。你快去快回，再找把剪子在火上烧烧烤烤，留剪脐带用，再……”窑头没有听完，就把他老婆塞到母亲怀里，拔腿就跑。一会儿，就来了十来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孩子的脐带剪了，几个人抬着阿萍，就往家里走了。别人都走了，窑头的娘坐在地上直呙，却起不来了。她的脚本来就小，这时候又麻掉了，她哪里还站得起来。但是她高兴啊！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嬷嬷嘴，开心地大笑着:“乖乖，还是倇媳妇好，这不疼不痒地就给倇养了一个带把的。哈哈哈，倇赵家有福气了，赵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请保佑他们母子平安。”也不知道过了多大功夫，窑头才来把他母亲，背了回家。老太太到了媳妇的床面前，是一个劲的笑啊！她一边笑，一边说:“媳妇可洗了吗？，躺倒快躺倒，我去给你煮荷包蛋，真是好媳妇啊！”她媳妇说:“娘，我洗好了，孩子也洗干净了。现在倇肚子疼，不想吃东西。”“肚子疼不碍事，那是雷神疙瘩，疼疼就好了，你忍一下。一定要吃饭，不吃不行。孩子生掉了，肚子里空，身子虚，不吃东西会更疼的，你先睡一下，我一会儿就好了。”说完，迈着小脚就去做饭了。不仅给她媳妇煮了十个荷包蛋，还旋了两碗大旋汤，真怕她媳妇肚子小，吃不下去，太实在了。
这个时候婶子大娘的，又来几个人看孩子，都在恭维着窑头娘:“嫂子真是好福气，这媳妇头一胎就给你生个孙子，还这样省事，你家真是烧高香了啊！对了，孩子起什么名字该？”“起好了，起好了。我儿子喊我的时候就起好了，倇孙子就叫得水。倇家放了三天的水，都没有放到，孩子一来，水就到地头前了，就得到水了，这是孩子带来的福气，你们说叫赵得水怎么样？”大家都说好，说她会起名字。坐在二瘪子车上的，赵得水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得水和二瘪子一样，都是俺们村里的致富带头人。得水和他弟弟得风兄弟间的关系，和二瘪子的兄弟关系也差不多，但是又不尽相同。得水起家更早，可以说他是我们村最早的企业家。初中毕业的得水，刚刚二十啷当岁，就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光。当广播、电视、收音机里，天天广告饲料添加剂，“肥猪菜、肥猪菜，肥猪吃了长得快”的时候，他就在俺们村里，办了一个股份制的饲料加工厂，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这个饲料厂实行股份制，当时分资金股和劳力股两种，后来发展成了俺们乡镇著名企业。得水自己担任总裁，也是最大的股东。
得水刚办厂的时候，没有经验，没有资金，没有人支持，可以说比二瘪子办生态园更难。那个时候，是我国计划经济刚开始向市场经济转化，人们的思想观念还跟不上潮流，对政策的把握也没有尺度，所有的事情，都要慢慢摸索干。得水甚至不知道从哪家进货，如何签合同，货往哪里发，需要进哪些原料，产品要达到什么质量，订什么价格，产品广告怎么做等等，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最难的就是从哪里能弄来钱来办工厂。筹划这些事情的时候，得水急的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得水办饲料厂，最先的阻力是来自他自己家人。当时办厂至少需要好几万块钱，而他自己家刚好就有三万多块钱的存款，这在那时候是了不起的富户了，因为当时有一万块钱的万元户，就是令人羡慕的了，何况他家有三万元呢！但是得水娘阿萍坚决反对儿子办饲料厂。他娘说:“不行，我不让你干，别没事就想馊腥点子，谁家喂牛喂猪没有青草野菜该，谁会买你的什么饲料，你是好日子不过，尽瞎折腾。”得水说:“我娘，你不懂，现在情况和原来不一样了，是市场经济了，邓小平都说叫我们胆子大一点，步子迈大一点，说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让人民想点子挣钱，让大家都富裕起来。你就把钱给我用吧，我以后一定还你。”他娘说:“你个死孩子，说着说着把邓小平也搬出来了，你叫谁来都不行。你别想着那点钱，那是我们一家子，这么多年累死累活挣的，留你和得风以后娶老婆用的，我才不让你拿钱摆活玩呢。”他娘刚说完，他弟弟得风也一唱一和地说:“我哥，你办厂我不管，但是你想用我的钱，没门。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干活，我去编几个虾篓子，逮点鱼虾，都比你办饲料厂强。”得水说:“去，一边凉快去，你懂幌子该，不看新闻，不听广播的，你知道现在办乡镇企业，是中央号召的吗？”“我管他谁号召的，你知道政策会怎么变动，一个不好，割资本主义尾巴，把钱都割跑了，那还不哈噗了。不行，就我说的，那钱就是不能动，一分钱都不行。”阿萍又一次表明了态度。得水听了他娘的话，急得抓耳挠腮，却没有任何办法。
晚上，窑头下班回家了，得水就找个机会把他爸喊出来，和他爸商量办厂的事，他把自己的想法合盘端了出来:“爸你看，现在改革开放了，什么生意都让做了，我们农村干别的不行，但是干饲料加工厂有的是资源，材料可以就地取材，劳动力也充足，我们就是得先买机器，我再去培训培训，知道饲料加工的流程，生产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爸说:“你想法是好的，但是不知道饲料生产出来，销路怎么样？”“我爸，我都打听过了，现在农民也不是光种地了，养猪养羊养牛的多了，谁家都需要饲料，只要生产出来是不愁卖的。你看倇自己家喂猪，不是也买肥猪菜吗？我要生产的饲料里，添加剂都是配方好的，营养丰富，养殖户用着方便，一定有销路的。”他爷考虑一下又说:“你想干事情是好事，可是这几万块钱，来的真是不容易啊！你看你娘和你妹妹她们，给人做衣服，一件衣服只收五毛钱，她们起五更睡半夜的，手上磨的都是茧子，眼都瞅花了，才挣那俩个钱。你和你弟弟，编一条席子或着黄鳝篓子，手都划烂了，也才几角钱，如果你干失败了，我们一家子这么多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你娘反对你也有她的道理，等一下我再和她说说，你自己也要再考虑考虑，也不急在这一时，我明天再问问大队干部，看看他们怎么说。”
得水爸打听了许多人，又和两个女儿交流了一下，都觉得得水的想法可行，最后赵窑头才拍板定下办饲料厂的事。得水毛估了一下，买机器设备大约需要两三万块钱，再加上盖厂房，进原料，请技术员，雇佣工人等，至少也要七八来万，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也只够买机器的，这钱还差一大截呢，想想都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得水毫不犹豫地跑到信用社去贷款，信用社的主任看看他，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信用社没钱，现在正是收贷的时候，不是放贷的时候，你去其他家看看吧。”人家根本就不买乎他那壶酒钱。得水又去亲友家借钱，人家嫌他“小孩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也不敢借给他。后来还是他爸赵窑头，揣着老脸，一家一家的去哀求，好话说尽，舌头说干了，还用他的工资本做抵押，才从信用社和几个亲戚家借了四万多块钱。七凑八凑的，终于把工厂开起来了。
工厂办起来了，却找不到工人了。村里那么多的劳动力，都在家晾脚丫巴子，却都不愿意去得水厂里干活。他们想如果去干活，得水给不了工钱，都是乡里乡亲的，又不好撕破脸皮要钱，早得罪比迟得罪好点，就这样原来预设的困难没有减少，没有想到的难题又增加了。这不是抓瞎吗？招不到工人，得水只有动员自己家人上阵。他的爷娘，扳掉了手头上所有的活计，到厂里帮忙了，他两个妹妹更是忙得天昏地暗的，可是他弟弟得风，却偷偷地在家里蒙头睡大觉，也不愿往厂里去一下。一家子几口人累得半死不活的，放工到家的时候，得风从屋里出来了:“我娘，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也没有人给我做顿饭吃。”赵窑头本来想坐下歇歇的，听得风这么一说，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饿死了，怎么不知道自己做点饭，我们几个累死累活的，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你怎么不知道给倇送点水去，就知道在家晒蹄子。”赵窑头知道因为大儿子办厂花了家里的钱，小儿子不高兴，他不去干活，就暂时由着他了，想不到小儿子却得寸进尺，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他们，就来气了。“你们累，该你们倒霉，又不是我让你们累的。你们都偏心，你们只疼我大哥，把钱都给他办厂了，一点都不考虑我，我就不做饭，就不干活，气死你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老子听通六五地锤了一顿。“你个小兔崽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哥办厂干的是正经公道的事，他挣钱还能不给你花？明天开始，你就要去厂里干活，你要不去，看我不把你的皮扒掉。”赵窑头说完，气呼呼地去井里打水了，阿萍和两个女儿忙着烧锅做饭，得风摸着被他把打疼的屁股，泪眼汪汪的，坐在那里不吱声了。第二天，得风只好乖乖地进厂干活了。可是只要他老子不在厂里，就没有人能管住他，他哥让他扛饲料包，他嫌累嫌脏，说干不动，让他打磅记账，他又说费脑细胞，会把他脑子累坏了，反正七个客观八个原因，耍奸耍滑，就是不想干活。
得水的工厂，运营一段时间以后，饲料生产出来了，找到了买主，卖出去了一部分，客户评价还不错，利润也相当可观。村民们才陆续有人进厂。得水为了能留住人，能筹到钱，只要谁进厂，就给他们算股份。有钱的算资金股，没有钱的，算劳力股，到年底都给分红。这些人也就成了最早股东了。后来，饲料的销路打开了，不仅在我们本县销售，而且出了蚌埠市，甚至远销省外。饲料厂的规模也扩大了，不仅生产猪饲料，还生产牛饲料，鸡鸭饲料，鱼虾饲料等。得水还买了压油机，他把买来的大豆或者黄豆，榨油以后，一部分用于做饲料，另一部分做人造肉，而且效益特别好。这时候又有不少村民，陆陆续续地加入进来，得水的饲料厂，在附近方圆百里就独霸一方了。跟着得水干的这些人，也都挣得瓢满钵满的，成了最先富起来的人。
可是，这个时候就有人眼红了，尤其是那个加强，看到得水挣钱，心里实在是不能过。他和得水差不多大，得水这么有成就，而他混的不仅一个人缘也没有，而且穷得叮当响。于是，他就想点子尻到得水，他晚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得水的仓库里偷饲料，去下机器上的螺丝钉，把得水的磅秤的秤砣藏起来等等。开始得水还没有发觉，接连出现几次类似的事件后，得水警觉了。有一天晚上，加强偷偷地又遛进得水的厂里，被得水逮了一个正着，但是他还百般抵赖，不承认自己干的那些缺包事。得水严重警告加强，如果再有下次，就会报警，走法律程序。加强灰溜溜地滚回家以后，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觉。“哼！你个赵得水，想报警抓我，没门。看看我怎么治你，我就不相信了，你干这么大的一个厂，没有纰漏的地方，一旦让我逮到了，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第二天，加强就跑到乡政府告得水，说得水的饲料厂，没有营业执照，得水挣了那么多钱，都没有交过税，偷税漏税。乡政府刚好有一个人，是加强的亲戚，当时就接了加强案件，带几个人，兴师动众地跑到得水的厂里，要检查这样，又要检查那样，还暗示得水给他们烟或者钱，不然就不会善罢甘休。得水的经营证件和缴税的手续都非常齐全，也没有鸟他们，他们要看都拿给了他们。那几个人本来想从得水这里捞一些好处的，结果没有抓到把柄，干跑了一趟，翻眼瞅了加强一下，灰溜溜地都爬了回去。这件事，加强一直怀恨在心，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反咬一口的。
得水的饲料厂步入正轨以后，效益特别好。一方面是因为养殖户增多了，饲料需求量大，好销售，另一方面是，得水的饲料质量好，价格合理，服务态度好，售后服务又及时又到位，所以饲料非常畅销。得水的饲料价格，之所以比别的厂家价格低，主要是原材料价格低。除了玉米黄豆等价格和其他地方的价格一样，其他的生产原料，如:花生秧和花生壳子，干芋头秧子，黄豆的秸秆，玉米秸秆等，都是十分便宜的。因为这些秸秆，原来是农家烧锅做饭的主要燃料，后来一些人烧煤炉，更多的人烧液化气了，农作物的秸秆不仅没用了，而且堆在家里还污染环境，能把它们处理掉，是村民们巴不得的事。另外，得水还在饲料里加了淝河里的杂草，如横生秧，马拌草，水葫芦等，让他的饲料更适合不同家禽家畜的口味，更有助于养殖户的饲养物的生长，所以他的饲料能够远销省外。
再后来，得水的饲料厂越办越大，盈利越来越多，已经成为一个大企业了，得水还不满足。他有了资本和经营管理经验后，又办了板材轧压厂，生产和制造板材，工人增多了，成了几百人的大厂。这时候，得水注重了企业文化建设，在厂里置办了健身器材，给工人们锻炼身体，还时常举行劳动技术比赛，歌咏比赛，广场舞大赛等等，另外还举行过象棋比赛，掼蛋比赛，中长跑比赛等，让他的整个工厂充满朝气，生机勃勃。
摊子干的越大，得水就越劳心费神，今天要跑销路进原料，明天要应付各种检查，后天又要检修机械等，没有丁点的空闲。
进入新世纪以后，环境保护提上了日程，他的步伐还没有跟上，加强就逮到了个机会，打电话给他乡里的亲戚，说得水的工厂生产污染了环境。这一下，加强的亲戚就带着环保部门的人，一下子冲进得水的饲料厂、板材厂、塑料厂、磷肥厂、水泥厂等，一一检查。检查结束，说这些厂都存在着噪声污染，水污染，大气污染，当时就贴了封条，又罚了得水几万块钱的款，勒令他及时整改。得水没有什么话可说，就问那些人要了罚款单，然后就停业整改了。这时候，加强快活的，头昂多高，嘴里叼着不能谈的烟，走路都瓢瓢地横起来了。
得水找人来在厂里安装了消音设备，建了污水处理厂，连大烟囱也安装了环保设备，这些事前前后后，干了大半年，才算通过验收。检查组的人员来验收的时候，根据得水缴的税款和为家乡创造的利润，以及工厂生产的流程和污染程度等，对他的工厂进行了重新评估。评估的结果是，得水的几个工厂，虽然有一点污染，但是做到了物资资源循环利用，污染并没有达到罚款的程度，只要整改就行了，于是，得水拿着他的罚款单，找到乡里，乡政府领导过问了此事，那几个妖猫货，不得不把私吞到嘴里的钱吐了出来。加强和他的亲戚整治得水的行动，又一次以失败而告终。
最近几年，实施了乡村振兴战略，党和政府更加关注三农建设，农民的生活越来越好，得水的生意更是一帆风顺了，可是得水本人却有点力不从心了。因为产品生产和销售都兴时物联网，互联网，叫什么“互联网+”，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各个企业的生产经营模式，都慢慢地开始改变了。你不改变也不照，在科技这么发达的前提下，不改变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就会被淘汰出局。得水原来的那种经营模式，就OUT了，他那点初中文化也不够用了，更何况他也快到花甲之年了，也想歇歇了。跟不上时代步伐的他，就毫不犹豫地把厂子交给儿子干了。
得水的儿子强强高中毕业，因为贪玩电脑游戏，耽误了学业，没有考上大学。但是玩电脑，搞网上经营那可是对正了，那是他的长处！他是行家里手啊！你说什么订货发邮件，打表格做计划，编程序等等什么东西，一到到强强手里，三下五去二，一会儿就搞定了。在他老子手里难的不能再难的事，到他那里，简直就是小儿科了。得水考虑到，儿子光会电脑，但是没有经营管理经验，又怕他年轻气盛会蛮干，也怕他做生意的时候会吃亏上当，所以虽然退下来了，在前台帮不上什么忙，他在后台一直操持着。碰到难缠的客户，还得他亲自出马。得水是什么人啊！我的妈来，干了几十年生意的老狐狸，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那可是一个老生意油子了。你只要哪天看他，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穿上那套手工定制的意大利西装，腋下夹着老板包出门，就一定有大人物到了，不是来检查的领导，就是大客户，或者难缠而又不能得罪的人。喝酒是免不了的，司机淮南给他开的那辆老板专车上，后备箱里总该有十来箱子酒，从倇蚌埠的皖酒开始，什么古井贡酒，竹叶青，五粮液，直到贵州茅台，各色酒类都有，针对不同级别的人，就拼不同的酒。得水喝酒喝得啊！曾经，当场表演过、窜倒路边过、到了家门摸不着家过、把大树当做酒友，抱着不放手并对大树称兄道弟，还要和人家喝……反正什么洋相都出过了，也把酒量给锻炼出来了。现在干企业，比一开始还难，竞争压力太大，要应付的太多，哪一点搞不好，都得关门大吉。得水不要搞业务了，喝酒应酬事却更多了，胃就这样被喝酒喝坏了。斯达舒，快胃片，胃宁等这些管胃病的药，他家里从来都没断过。平时他也没有时间去检查，自己觉得呢，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少喝两场酒，就好受了许多。现在既然村里给免费体检，何不去凑个热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