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女性吸毒人数持续上升,一些省区,占比例高达40%以上。吸毒女性年龄偏低且未婚,一旦吸毒大多不能过上正常的婚姻生活。调查表明:由于女性有着比男性更好的毒品药理感觉,她们更具有上瘾快、感觉好、依赖性强和戒断难等特点。而由于女性心理脆弱、更缺乏承受能力,所以她们更容易陷入复吸而难以自拔。】


  罂粟,娇艳中透着野性,花中的魔鬼,提炼毒品海洛因即白粉的原料,这恶之花摧残了多少如花少女,毁灭了多少美丽人生。 

  市南郊的陈玲和市北的周晶,一个26岁,一个29岁;陈玲,一副玩世不恭的愚俗;周晶,病西施的神态透着哀婉。她们有太多的相似相同,在第18个国际禁毒日到来前夕,她俩因吸毒再次在市看守所相遇。四目相对,满眼苦涩,悔恨。

  她们都似那盛开的罂粟花般美丽娇艳:五官清丽,身材窈窕,然而,漂亮却成了人生的羁袢,人生的真正价值、目的都被漂亮所取代。知识贫乏,精神贫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懵里懵懂间走向深渊。

  她俩一个是独生子女,一个是掌上明珠,不约而同在初中辍学,未成年时就浪迹社会;在应该自食其力的时候被男人供养,过着寄生生活,又都因吸毒而堕胎,身心憔悴。

  她俩强制戒毒后又复吸,终因吸毒走上犯罪道路。

  失学入歧途

  陈玲小学毕业时成绩排在班级前十几名,初中了,青春期的萌动令她思绪飘浮,听不进课,做不下作业,考试、排名等压力令她厌学。在菜场做小生意的父母每天赶早挨晚,无暇顾及她的学习。终于有一天,她背着书包出了家门,没进校门,上了大街,陡然发现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一天,两天,一个星期,学校与家长没及时联系。待父母发现时,外面的世界已套牢芳心,她初二就辍学了。

  周晶的养父母是工人,不惑之年还膝下无子,从福利院抱回了她,倍加宠爱,视如己出。15、6岁的小晶俏丽灵巧,任性不羁,初一就辍学了。

  我国实现九年制义务教育,《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第十一条规定:“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必须使适龄子女或者被监护人按时入学,接受规定年限的教育。”义务就是责任。未成年人自身应承担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责任,父母应尽到监护子女受教育的责任,学校、老师应履行督促学生完成学业的责任。

  在陈玲、周晶该上学的时候,责任被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听之任之,放任自流。俗话说,一步错,步步错。从此,她俩走上了一条人生的歧路,在这条路上,她俩相遇了。

  歧途险恶

  陈玲辍学后浪迹社会,在舞厅被五毒俱全的黑恶势力小头目“咸鱼”瞟上,“咸鱼”带她出入各类娱乐场所。落伍为差生的她在学校无人理睬,在这里,却被众星捧月,有男人喜欢,有人为她花钱,她沉醉于久违了的满足。 岂料她仅是“咸鱼”数个好妹妹中的一个,她想摆脱“咸鱼”的控制,匕首就顶住了她的颈脖:“想死想活?”;烟头烫向她娇媚的脸庞,因抵挡,臂膀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烟烫伤疤。

  “咸鱼”说吸了白粉什么都不想了,快活似神仙。 陈玲吸了第一次,必定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咸鱼”有的是黑钱,只要她是他的人,就源源不断提供毒资。

  陈玲说:“我‘上拖’(上瘾)后,每天一睁开眼,就想“吃屎”(吸毒),就想怎么弄钱去买‘屎’吃,那时我才18岁。” 不久,“咸鱼”因犯罪锒铛入狱。断了经济来源,断了毒品来源,在毒魔掌心中挣扎的她走上了以贩养吸的罪恶之途。

  2003年5月,陈玲因贩毒被判处有期徒刑8个月,在市看守所女监房与因贩毒被判处有期徒刑10个月的周晶第一次邂逅。

  周晶退学后曾找过一份工作,流水线上一天八小时,比上课还累,不久她就辞职不干了。在舞厅周晶与在国外劳务的小潘一见钟情,小伙子有情有义,每月寄给她足够的生活费,她衣食无忧,更不思自立自强。小潘远在国外,远水解不了近渴,时间一长,无所事事的周晶耐不住寂寞无聊,在OK包厢里她第一次尝了白粉,与陈玲一样走上了人生的歧路。男友寄来的生活费都买了海洛因,再借钱赌博,梦想赢得一本万利换取毒品。结果输得血本无归,把男友为他们结婚购置的房产也押上了赌台。毒品是她的最爱,迷恋毒品的人没有真爱,没有亲情。到了这份上,养父母一筹莫展,痛心疾首的男友忿然离去。

  回归的艰难

  真正戒毒包括三个方面:生理脱毒,心理康复,回归社会。在我国,生理脱毒已没有问题,但在另两个方面的重视措施还不够,复吸率达95%,戒毒者回归社会举步维艰。

  陈玲和周晶都曾被强制戒毒后回归社会,恢复了正常生活。然而,又都好景不长,再度复吸。

  2000年7月,陈玲第一次被强制戒毒三个月后回家了,愧疚地低头站在父母面前。陈母说:“没几天‘吃屎’的朋友就找上门来,我和她爸一出门,这帮人见缝插针地围着小玲转。” 陈玲一句三叹:“强制戒毒可以让我完全摆脱对毒品的依赖,我一点都不想那东西。唉!只要一碰上‘吃屎’的朋友,就没办法不吸了,也只有他们对我才有笑脸呐!复吸后,毒瘾发得更快更难受,象有成千上万的蚂蚁虫子在肉里爬,在骨头里钻,在血管里游哇!”一个身心脆弱的女孩是难以独自面对毒魔的摧残吞噬的。

  复吸后的她到处借钱骗钱。春节前,母亲怀揣一年的辛苦钱,走家挨户为女儿还债,还女儿为买“屎”吃欠的债。父亲知道女儿复吸了抓起木凳砸了过去,将一楼的门窗安装上比大拇指还粗的不锈钢杆,把女儿锁在二楼。被困的她毒瘾发作,撞墙,扯拉自己的头发,匍匐在地上呻吟尖叫……,她无法忍受万爪挠肉、万针刺心、万虫饮血的煎熬,从楼上跳了下去。命是捡回来了,腰却摔坏了,直至今日,每逢阴雨,腰部就隐隐作疼。她身不由己,难以自拔。毒品的折磨,歧视的目光,使她寡廉鲜耻,没钱就偷,先偷父母的,最后把手伸进了朋友的口袋。   

  忍无可忍的父母将她拒之门外:“你死去吧!不要回来了,我们只当没这个女儿。”她走了。茫茫人海,哪里有她安身之处?深夜她扒着门窗喊着:“爸、妈,开门呀,我实在没地方去呀!”

  一说起父母,泪在眼里打圈,她摸着腰部哽咽着:“爸妈没被我气死,算是命大了!”

  陈玲盗窃案开庭前,笔者访问了她的父母,陈母说:“泪都哭干了,不去想她,不想去看她,只当没生她!”话刚出口,眼圈红了。

  歧视、冷漠,恶语相向,只会使她们陷得更深,走得更远。

  另一朵罂粟花周晶,因男友离去陷入孤寂、迷茫,自幼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她需要亲情的抚慰,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养父母哪能解读养女孤寂、失落的内心。敏感的周晶逐渐感觉到养父母对她的冷漠,都快三十了,还不能自立,能怨谁呢?双方冷战一段时间后,缘分到头了,经法律程序解除了领养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她举目无亲,百无聊赖,惟有昔日的毒友哪儿才有笑脸,已经戒了毒的她又复吸了。

  问起今后人生的打算,周晶茫然而泣:“结婚,工作,未来,没想过,也不敢想,过一天算一天,吃了这东西,谁能看得起,谁会要?”

  今年4月中旬,周晶因吸毒再次被行政拘留。紧接着4月26日,陈玲为筹集毒资实施盗窃被当场抓获,就有了本文的开头,这对罂粟花在看守所女监房再次相遇。

  陈玲向办案人员主动交待了公安机关还未掌握的因筹集毒资盗窃犯罪的事实,可悲的是主动交待不是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她哀求办案人员:“把我关起来吧,关得时间越长越好,我不要出去,不要回家,我呆在这里还安宁些!”

  一个吸毒者要回归社会重新生活有多么艰难!

  温家宝总理在武汉看望戒毒人员时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孩子吸毒了,违法了,要教育。但他们也是受害者,是病人,需要的是关爱、理解、帮助、温暖……

  前不久,周晶已被送往苏北劳教三年;不日,陈玲将因盗窃罪被依法判刑,刑满后再因吸毒劳教三年。

  复吸率高已是世界性的难题。强制戒毒、劳动教养并没有解决吸毒者进入社会后面临的生存技能、社会家庭歧视、树立生活信心等实际问题。北京的“向日葵”社区在这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

 希望这对姐妹回来之日,等待她们的是不弃不离的亲情,是真诚的友情,是“向日葵”社区般的人文关怀,而不致再重蹈覆辙,甚至沦丧为以淫养毒。

                                  

  2005年6月26日国际禁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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