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军 旅 日 记


  1970年12月19日

  一生的愿望实现了,穿上了朝思暮想的军装,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主席教导记心怀, 一生交给党安排。    

  笑洒满腔青春血, 喜迎全球幸福来。


  1970年12月21日

  三天的新兵生活,使自己感到部队就是一个革命的大家庭,周围的同志就是自己的亲人。今晚感到不舒服,首长和同志们给自己做了病号饭,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却让我感到革命大家庭的温暖。


  1970年12月24日

  吃过早饭就打行李,要分到各营去了。国军分到团直属,我明天要分到苏家屯去了。


  1970年12月25日

  吃过早饭打背包,要坐8点的军列到苏家屯去。在车上我想,可能这次去的地方一定住大楼,吃大米,吃猪肉。可是,下午三点四十到了营盘,是冰凉的房子,空荡荡的。


  1971年1月2日

  早起,战友们起的很早。上午休息,大家在一起包饺子,现成的饺子馅。战友们擀的擀,包的包,说说笑笑,10点多就包完了。我的脑海里时常想起半月前,她在干什么呢?是在参加运动,还是在学习毛主席著作,或是和我一样,双手支着下巴在把往事回想。


  1971年2月3日

  许永利和杜老师来信,顺便把照片邮来了。在学校的那段日子,老师们对自己亲如兄弟。老师中,我是最小的一个,他们处处关心我,帮助我,使我有了很大的进步.至今想起还在感激他们。


  1971年2月20日

  今天,我终于戴上了红领章、红帽徽,感到肩上的责任更大了.我要为解放全人类,埋葬帝、修、反贡献力量。


  1971年2月26日

  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覆盖了房屋、树木、大地。同志们又到深山打柴去了,山高、路滑、天冷。雪花落在身上一层又一层,雪水浸湿了棉袄。砍下的树从山上拉到山下,像坐滑梯似的,一哧溜就滑到了山下。拉到营房时,身上已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雪水。


  1971年3月1日

  早起,全体新兵紧急集合。走了近两个小时,进了一个堡子,找好住处就进山了。任务是砍条子做黄瓜架、豆角架。虽然走的不算远,却觉得累了。满以为能休息一下午明天再干。但这是命令,只有坚决执行。


  1971年3月3日

  午后,连里召开欢送退伍老战士大会。会场庄严、肃穆,墙中央挂着毛主席象。自己代表全体新兵发了言,他们在部队多年,是有实践经验的老同志。他们的走,是战斗阵地的转移,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1971年3月17日

  早起,又到山里打条子,这是上次来的地方。山上阴坡的积雪还没化,一直朝山尖上爬,打完柴已近午饭时间。这时,膝盖以下全湿透了。几乎没腰深的雪,连滚带爬的往下扛。雪灌进裤腿里,冻在大腿上,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晚上,贫下中农把炕烧得热热的,又端来火盆让我们烤棉裤、鞋子,热情极了。 


  1971年3月23日

  午间,刚写完黑板报《你的作风过硬吗?》。排长让我到连部去,秦旺山也在这里。连长先问了一些班里的情况,告诉我俩要到苏家屯八连去执行任务。具体任务没交代,许是保密的原因吧。当时,自己感到很突然,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如果搞不好,怕辜负了连里对自己的信任。


  1971年3月24日

  午后,到了新的单位---八连。宁班长,我在新兵连和他就熟悉,他对我是挺好的,班里的同志们对我也很热情。

  晚间,和战友一起参加了连里的忆苦思甜大会。


  1971年4月10日

  三机连党支部给自己和秦旺山来了封信。看后,很受感动。和首长、战云分别20多天了,来信给了我莫大的力量、鼓舞和安慰。此刻,我才感到首长和同志们,仍在关心着自己的学习和进步。我只有更加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学习毛泽东思想,把首长和同志们的希望化作无穷无尽的力量,才能沿着毛主席、党中央指引的方向不断前进。


  1971年4月17日

  革命军人委员会检查了全连同志的笔记本,指导员还表扬了我。我的日记也当着全连同志读了。可是,在表扬声中自己有了沾沾自喜的念头。认为自己写的不错,在全连也是屈指可数的。这种思想是危险的。

  革命军人委员会为我的日记写下如下批语:

  努力苦读主席书, 虚心探索前进路。             

  学用结合结硕果, 继续革命绘新图。

  革命军人委员会


  1971年5月1日

  早饭过后,文艺组同志正在排练节目。不知谁喊了一声:“雷庆林,你家来人了。”我连忙放下乐器,一步并两步的跑了出去。原来,是爸、妈和玉兰妹来看我了。我高兴的喊了声:“爸,妈。”就不知说什么好了。同志们也都热情地围拢过来嘘寒问暖。指导员在百忙中也抽出时间,在各方面给予关怀和照顾。尤其是班长和副班长及班里的同志,简直忙了一下午,什么也没让我干。晚上,副班长一直陪着父母和小妹。自己去开讲用会,同志们让我去讲是对我的鼓舞。


  1971年5月3日

  爸爸、妈妈和小妹走了,我和他们在苏家屯照了合影像。


  1971年5月18日

  就要和八连的首长、同志们告别了。暂短的两个月时间,在身边悄悄地溜走了。临别,想想和八连的战友们朝夕相处的日子真有些难舍难分。首长和战友们把自己送到汽车站,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晚6点,回到了分别两个多月的营房。老战友、新战友重逢的高兴劲就甭提了。


  1971年7月22日

  凌晨一点多,夜色茫茫,繁星点点。两辆解放牌军车载着我们驶向征途,到了指定地点,我们英姿飒爽的站在岗位上。早8点多,一辆内燃机车载着清洁的贵宾车厢安稳驶来。我立正站着,一直到列车安全驶过。

  事后我听说,这次执行任务,护送的是西哈努克亲王,他要到朝鲜访问。

  今天,指导员在自己日记里写下如下批语:

  雷庆林同志:

  希望你在刻苦读书中要进一步加强,挤出一段时间把读书的经验总结出来,推动自己思想革命化。

  军礼

  李萍    

  1971年7月28日


  1971年8月3-5日

  连里给几天假,让我回抚顺给在救兵支农的战友送钱和粮票。因为连日的大雨把救兵的水库冲垮,长途客车过不去,只好从邮局邮过去了。在家的时间虽短,但看到了亲人、同学和克艳,心情还是很高兴。


  1971年8月14日

  到团里打扫卫生,几个战友刚垫完道,清理一条涵洞时,一不小心手让一块石头砸破了,指甲也翘了起来,疼得我差点没叫起来。


  1971年8月24日

  青郁的半山腰,单人掩体早已挖好。今天是新兵手榴弹实投演习。我接过手榴弹心里有些激动。进入掩体,连长讲了动作要领。我连投6枚,爆炸声犹在耳边,我紧张的手心都沁出微细的汗珠。


  1971年9月24日

  深秋的气息已能让人感到冬天又要来临了。今天在车库站岗,一个人感到非常孤独、寂寞、无聊,憋得我不断徘徊。


  1972年1月15日

  晚间,我和陈久双站第一班岗,8点左右让我们回去打背包。零点,汽车上路了,在车上我也是迷迷糊糊。到了驻地,分好房子已是掌灯时分。


  1972年1月21日

  情况有了新变化,午间全连打起行装准备返回营房。汽车按各连编队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当暮色降临时,我们已经进入苏家屯了。八点多到了离别一个多月的营房。


  1972年2月2—6日

  2日,庆海弟到我这来。自去年8月返抚顺执行任务,到现在已有半年时间了。弟弟来之前,在我的印象中他还是和在家一样,不怎么懂事,只知道玩。没想的现在他已经长成大人了,并且开始走向社会,走向工作,走向生活。在我这呆了几天,带来了亲人的关怀和嘱托。二弟6日早要走,可能是想家了。我觉得,弟、妹们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望着弟弟的背影渐渐远去,我想了许多,许多……


  1972年3月17日

  晚上,我站岗,

  暮色降临在广阔的天地之间,静穆的夜,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战友们都到场部看电影去了,我肩背着“56”式半自动步枪,腰扎武装带,警惕的站在哨位上。巧的很,偏偏赶上停电。四周一片漆黑,偶尔传来几声闷声闷气的狗吠。伴随着阵阵清风,天空只有繁星闪烁。文革以来,自己感觉已不是一个浪漫的少年了,而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我正胡思乱想,忽然来电了,四周一片光亮,打断了我的思绪。


  1972年3月26日

  我天真可爱的弟弟—雷庆义,因公询职了。弟弟度过了他19岁的青春,就与世长辞了。4月3日,矿务局机务段召开追悼大会,我致了悼词。当日午后,弟弟的遗体在抚顺火化。

  小弟---庆义,安息吧!

  兄:庆林

  记于1972年4月4日 


  1972年4月5日

  早起,爸、妈忙着包饺子,因为小弟的事情已处理完,我就要返回连队了。邻居们安慰着我,目送我走向远方,庆海送我到火车站。沈抚公路旁杨柳已经开始泛青,田野里是辛勤劳作的人们。两点半回到离别十天的连队 ,战友们围拢来问长问短,安慰,劝说着自己,令我很受感动。


  1972年4月12日

  尽管牙疼也要坚持工作。午后去拉煤,副班长不让我去。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坚持着上路了。

  汽车沿着乡间公路飞驰,不长时间就到了苏家屯车站的货场。煤是粉末状的,而且非常干燥。几把铁锹上下飞舞,煤尘遮盖了半边天。战友们的身上、脸上全是黑的,活像个黑脸包公。


  1973年3月5日

  送走老战友,迎来新战友。新战友们来自黑龙江省和河北省。他们是连队建设的朝气蓬勃的新鲜血液,是连队建设的生力军。虽然比新战友入伍早,但这绝不是骄傲的本钱。对他们不仅在生活上要伸出温暖的手,在思想上也要把我军的光荣传统代代相传。


  1973年9月11日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十五的月亮好圆啊!亮晶晶,闪着银白色青光的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不大功夫就升的那么高,挂在苍穹中。高大的杨树轻歌曼舞,让秋夜习习的风,尽情地拨弄她的枝叶,发出“沙啦、沙啦”的声响。地里是熟透的玉米、高粱和长得绿葱葱的秋白菜。还有哗哗的溪水不知疲倦的淌着。我吃着饼,想着心思……


  1975年9月23日

  今天,是我一生中难忘的幸福的一天。今天,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无产阶级先进分子的一员。是党把我从一个无知的青年,培养成一名共产主义战士。今后,我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为党的纲领和目标而奋斗。


  1975年12月15日

  11月的天气已近寒冬。今年的冬天到现在还没下雪,天气比较温和。开进的命令下达后,战友们整装,携带武器,登上汽车。随着马达的发动声,汽车开动了。全连四台车,每台车都有安全员、卫生员、宣传员、车长。全团编队后,100多辆汽车,像一条长龙,飞驰在沈丹公路上。


  1975年11月20日

  几天来,长途跋涉,走州过县。穿高山,越平原,到达北票县驻防。每到一地,贫下中农都为子弟兵烧水,热炕,嘘寒问暖。我们则力求做到缸满院净。


  1975年12月22日

  驻训在北票县迷力营子公社烧锅大队一姓杨的大娘家里。大娘50多岁,有8个子女。或许是操劳过度的缘故,额头布满皱纹。子女有4个成家立业,4个在身旁。她每天做饭、喂猪,一件黑棉袄看起来穿的时间并不长,肩头上披了一层灰。但她却是一个爱清洁的人,地柜上的茶壶、茶杯每天都擦一次。她两眼略显疲惫却很有神。对我们说话时常带着微笑,一副淳朴、善良、忠厚的农家妇女形象。看着她,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从小在母亲身边度过了童年、少年,饱尝了母爱的温暖。离开家七、八年了,我不仅从心底轻轻地呼喊着妈妈。


  1975年12月25日

  午夜就起床登车出发了,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行军,汽车在道旁停下来。此处,四周全是高山,一条干涸的河床横贯南北。我们的任务是配属八连在附近的山上阻击敌人。下车后,战友们携带好武器,跑步冲向山头。重机枪80多斤,分解后战友们轮流扛。紧接着就是挖掩体,构筑工事待命。上级首长还出了不少情况,如施放烟幕弹,进行防毒演练。在山背后的战友们还挖了“猫耳洞”。天上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我们抬头一看,一架假设敌飞机模型在空中盘旋,我们立即架起机枪,搜寻目标。


  1976年1月1日

  汽车奔袭在逶迤的公路,晚间宿营在阜新境内的一个山村。第二天,指导员领我们观看了未来反侵略战争的防空坑道。坑道设在群峰中的一座半山腰,坑道旁怪石嶙峋,草木纵生。右上方30米处有一洞口,号称九仙洞。我们连代号5488的坑道,长约70米,里面有水池、会议室。坑道口左侧有一个暗堡,暗堡的机枪孔和兄弟连队的坑道口,可在战时构成交叉火力点消灭敌人。门是水泥构筑的,非常坚固。三排的战友们晚间在这里睡了一觉,按战时要求体验生活。站在坑道口,望着绵绵的群山,我从心底爆发出一股激情:侵略者们,你们胆敢进犯,就坚决把你们消灭在阵地前沿。


  1976年2月6日

  从古至今,多少人在文章、诗篇中赞颂梅花啊。她没有青松那样苍翠,也没有牡丹那样娇艳。严寒时节,那些华丽一时的鲜花,在凛冽的寒风中枯萎凋零,梅花却在皑皑白雪中,挺立在百尺崖头,巍然如一个风雪中坚强屹立的哨兵。

  红梅是那样的鲜红,花蕊透出的芬芳,在冬天更显得沁人脾腑,那遒劲挺拔的枝干显示出她久经磨练的性格。有时我们会看到一些白梅花,浑身上下纯洁无暇,宛如一尊冰雕雪刻的雕塑。

  我赞美梅花不俱严寒的品格,我赞美梅花傲风立雪的高尚情怀。我也要做一枝梅花,对党、祖国、人民赤诚的心像红梅那样殷红,像白梅那样心地纯洁,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


  1976年3月7日

  墙上挂着的日历又撕去一张,离队的日子又近了一天。今天,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1”的刻度。我拿起笔,让蓝色的墨水在日记里留下未来的回忆。这几天无事可做,上级给我们一些时间准备一下自己的东西。不少战友出外买东西去了,少数的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扑克。只听得噼里啪啦摔牌的声音。时而大声喊叫,热闹的很。床铺显得很零乱,尽管领导一再强调,但这些快走的人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当然,有的连队抓得紧,仍有不少同志坚持工作,出早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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