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成走下飞机,乘出租车匆忙赶往与刘元新约会的地点。他们约定在一家豪华的宾馆十八层1808号房间见面。当欧阳玉成赶到那个门口时,仿佛觉得房门也用怀疑的月光打量着范程的文件袋。

欧阳玉成敲了敲门,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子露出半个脸,那半边脸被瀑布似的黑发挡住了,“你找谁?”她一脸冷漠地问。

我要见刘元新先生。欧阳玉成说。

刘元新先生暂时不会客。叫你们同高良先生先谈着。

欧阳玉成愤怒了:“你什么?告诉他,我可不是来同高良谈话的,我必须见到他,他的秘书也不行。去,你去告诉他我不是公园里的一只猴子。”

她打了个电话,并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随后给欧阳玉成指了指电梯。欧阳玉成和范程来到楼上时;彭向楠正在过道里等着,她悄悄地说:“欧阳玉成,你们来干什么?”

欧阳玉成一直等到电梯门在身后关上,然后沿着过道向她的办公室走去:“我要见你的上司。你的……”

你现在不能进去。高良先生正在他那儿。

那太好了。有人让我去找高良先生。欧阳玉成打开她的办公室门,继续向刘元新的房间走去。他急匆匆的连彭向楠的喊叫都没听见。

彭向楠拉住欧阳玉成的胳膊,声色俱厉地:“请你不要这样,欧阳玉成,”她恳求道,“这对我们两个人都没好处。”她的手在欧阳玉成的胳膊上颤抖。欧阳玉成觉得怒火在内心燃烧。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能使另一个人感到如此胆怯;如此不安全?她不知道,可这更糟糕,因为她是他的私生女。欧阳玉成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深情地惦了惦,无限爱怜地说道:“彭向楠,你不用怕他。有我呢?当我们再从这个办公室里走出去的时候,他便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了。他没什么了不起的。”

彭向楠瞪大惊奇地眼睛:“你打算干什么?”

欧阳玉成笑了笑:“我让他知道他不是上帝。说完,欧阳玉成打开了门。

高良背对着欧阳玉成,他正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元新。刘元新首先看到的是欧阳玉成。他气乎乎地站起来,冷冰冰地说:“我已经让人告诉你了,我不想见到你。你为什么自己闯了进来?一点儿规距都不懂。”

但我想见到你。欧阳玉成边回答边走近他。范程跟在欧阳玉成身后,顺手关上了门。

有人已经告诉你,请你找高良先生谈。刘元新说。

高良慌乱地站起身子,两眼盯着他们。欧阳玉成也两眼逼视着他。“我不跟任何人谈,更何况这位是你们办公室的一条,噢,一条腿子。”欧阳玉成向办公桌走去。高良移动了一下步子,好像要拦住他。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高良立刻闪过一旁,让欧阳玉成走过去。

刘元新的手在摸桌上的报警电钮,他想叫保安来,但看见范程也站在那儿,手就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你想叫保安就叫吧!刘元新先生,那么做你会后悔的。欧阳玉成步步紧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元新心虚地说。

你知道你的女儿恨你吗?你不知道吧?但我知道她的情况,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相处的很好。

刘元新的脸刷一下子煞白了。欧阳玉成感到他正直愣愣地看着他,那鹰隼般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心脏似的那么凶狠。他用舌头舔了舔干燥而颤抖的嘴唇:“你撒谎?你欺诈?”他终于开了口。而且暴跳如雷,过了一会儿,他脸上又渐渐恢复了一点儿血色。

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欧阳玉成?高良在他身后乞求着,“放下你那一套鬼把戏吧,刘元新行长对你的威胁并不感兴趣。你为什么要这样穷凶极恶呢?”

你给我住口,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高良,你让他说。刘元新故作镇定地说。

欧阳玉成连身子也没转,仍然盯住刘元新:“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欺诈,刘元新。事实可以向你证实这一切的。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像你那样处理问题。”

刘元新先生刚才还告诉我,尽可能给予你最大关心,但此时此刻,即便是你在地上跪着乞求他,恐怕也无济于事了。高良插话说。

你给我住口。我从踏进这个房间,我就把你反复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在这儿,你的本领是帮不上你的主子什么忙的。我倒从你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高良,爬或者跪。那是你的特长而不是我。你的性格仅仅做一条哈巴狗,你应该明白你的身分。”欧阳玉成冷冷地说。

高良又朝刘元新看看:“要不我去叫保安,刘行长?”

刘元新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玉成,像是根本没听他的话:“我已经千方百计地为她做了我所做的一切。我也注意到她需要的已经拥有了。比如金钱,比如前程。她再建个家,什么都结了?你算什么?你没有权力质问我?”

欧阳玉成突然发现他像个失去孩子似的成了可怜的孤独之人。他想到了他的女儿小燕,一种奇特的同情感抓住了他的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能像对待其他财产一样把他们买进卖出。也不能把他们关进保险箱,而且还期望他们会心满意足。往往事情会适得其反。”

你怎么知道?欧阳玉成先生。刘元新的口气与傲慢的态度明显地缓和了一些。他很机警,他很快就感觉出什么了。

她昨天找过我,求我替她找个可以使她摆脱你的工作。

她知道这种血缘关系吗?他非常惊讶。

她可能不知道,也可能什么都知道。欧阳玉成神秘地说。

你什么意思?刘元新的眉头皱了一下,但他依然盯着欧阳玉成。

没什么意思,其实我的意思你最清楚,我是在她离去之后才得知这消息的。这不是我的任务,刘元新先生。你是他的父亲,我只是她的一个忘年之交。

刘元新盯着自己手中的一支笔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抬起头来说:“高良,你回你的办公室去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现在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高良在听到逐客令以后,他向欧阳玉成投以充满憎恨的一瞥,欧阳玉成却友好地对他笑了笑。这就更加激怒了他,他傲然而心虚地走出房间。欧阳玉成又转向刘元新。那目光是一种挑战,也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请你坐下,欧阳玉成。噢,你也坐。他有点儿疲惫地说。

欧阳玉成坐在刚才高良坐过的椅子上。刘元新的目光从他身上转向范程,他并没有认出范程来。也许是假装不认识吧。

我的同事,范程先生。欧阳玉成介绍道。

刘元新点点头。但他并没有认真看他一眼。他不可能想到这个人就像一把钢刀正要慢慢插入他的心脏。

你一定记得他吧,他是你们公司的那个年轻的工程师。

年轻工程师?刘元新的脸色有点儿变了,几乎是一种鄙视的表情:“哦,想起来了。”他说着又转向欧阳玉成,“我们当时付给他二十万元,目的是让他另谋高就,安家立业。我们聘用不起他。”

欧阳玉成看了看范程说:“这一点我可从没听你说过。”

范程脸红了,气愤地说:“我不仅仅值那点儿钱吧?欧阳玉成。”

欧阳玉成又转向刘元新:“我相信他,刘行长先生。”

但是这笔钱是我亲自交给范程的。是他告诉我的,这是惟一能促使范程辞职的。不,这是惟一能够帮助他的办法。刘元新说。

算你倒霉,刘元新,你虽然有这个动机,但你没理由使范程辞去职务。他之所以离去,是因为他要防止他的老婆遭到你的威胁,你给他的钱,他碰都没有碰到。你不觉得你做事太绝了,没有想过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刘元新没吭声,他的脸色却变化异常了,可能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应该说他还是有那种修养的,遇事不惊,沉着泠静。善于揣磨他人的心理。

范程唯唯若若地说:“欧阳玉成,算了。刘不会为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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