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拉扯林俊,“你干吗?你放开他!”

  林俊回头,面目有些狰狞:“他想骗你上床!”

  “放屁!”下巴挨了叶家泽一拳,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趁他放开手,叶家泽顺势爬起来坐到了一旁。陆续有些同学围了过来,看着林俊红肿的脸,我有些心疼,回头见叶家泽嘴角的血和淤青的眼睛,又顿感内疚,上前看他的伤势。

  叶家泽手中紧紧抓着那条小熊项链,他快速给我戴好,起身离去。林俊怔怔地看着项链,低下头快速跑开。我呆呆站在河边,满脑子都是两个男人打架和叶家泽为我戴项链的情景。

  第二天正准备上晚自习,林俊打来电话,接通却是小美的声音:“姐姐,你快来,林俊打架了。”我慌忙赶到西餐厅,警察已经到了,店员驱赶着围观的人群,西餐厅的老板正在跟警察交涉。

  我在人群中寻找林俊,被光头肚圆的老板拦下,实在很难把他和这么优雅的西餐联系到一起。

  “是我生意上得罪的一些人,今天看我在店里,找人来闹事,放心吧,这事我会摆平,你别急。”

  “我不急,可我就想知道他伤着没有?”我努力语气平静,可微抖的双手还是控制不住。

  老板见多了世面:“没事,一点小伤,你说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挺温顺的,我都让他们躲后面,他倒是冲上去了。”

  “他现在在哪?”

  “在那辆警车里。”

  “警车?他被抓了?”

  “没事,他只是去警局配合下调查,你跟我的车一起去吧。”看我紧张的样子,老板安慰我,“没事的,罚款我来交,这小东西也是护了我一下,才受了点伤”。

  在警局看到林俊时,我就知道不能相信那满口没事的老板,他半边脸肿了起来,胳膊上伤口糊着衣服,血迹斑驳,虽然都是浅伤,足以让我触目惊心。

  在警局做好记录,再去医院处理好伤口,西餐厅老板在酒店开好房间,意味深长地说让小美照顾林俊,然后放了一叠钱在桌上离去。小美像是得了圣旨,围着林俊转来转去,一会儿拿水,一会儿递毛巾。

  林俊无力地坐在酒店床边,我看着接连两天受伤的他,已经心疼得无法责备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叶家泽的,看着小美细心忙碌的样子,我躲到厕所回电话:“喂,是我。”

  “你去哪了?”

  “林俊今天打架了,我们刚从警局回。”

  “打架?怎么回事?他有没有受伤?”

  “还好,没事,我过会回来跟你说吧。”出来的时候,发现林俊站在厕所门口,小美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狠狠盯着我,有种发毛的感觉爬上背脊。

  “你先休息吧,我明天来看你。”

  手机收到信息:“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林俊突然抱住了我,粗重的呼吸伴着压抑的哭声,让我完全失措:“陆落尘,你心里倒底有没有我?”

  我不知如何应对他的反常,心里隐隐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心里有你。”

  “不是的!不是的!”他狂躁地把我按在墙上,胡乱亲吻,身体紧紧压着我,完全不能推脱。

  我的大脑犹如电击,昨天他还是被我追打的那个男孩,现在居然用粗鲁而生硬的方式向我表白:“陆落尘,我爱你,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我慌乱地制止他:“林俊,你放开我,你冷静下,你疯了!你还有伤!”

  挣扎中,我闻到了血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蹲下去,我突然想起,他的脸是第三次受伤了。原本担心他的伤,却又伤上加伤。

  把毛巾打湿递给他,门外响起敲门声:“林俊?开门,我买宵夜回来了。”

  我推开他,开门让小美进来。

  “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虾仁水饺。”

  我借机走到门口:“你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的,姐姐慢走。”小美欢快地跑来关门,我努力平静心情,耳边不断回荡林俊的声音:“我爱你!”

  刚出酒店,看见叶家泽在马路边晃悠:“你怎么过来了?”

  “我只知道你在这。太晚了,担心你,所以过来接你。”

  “谢谢。”我们沿着马路向前,手机不停地震动。

  “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你说。”

  “我想让你帮忙看能不能查到一个叫陆柏然的人。”

  “这个人是谁?有什么相关信息么?”

  “男,中山市小榄镇人,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

  “行,你把详细信息发给我,只要有匹配的消息我就告诉你。”

  “好,谢谢。”

  叶家泽望着我说:“能不说谢谢么?”

  “好。”

  这一个星期我忙着复习考试,林俊发过一条信息:我最近很忙。

  也好,相互平静下,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是最经不起撩拨的,也许他只是把亲情当成了霸有,错觉成了爱情,而我们是一起从院里长大的亲人。

  叶家泽打电话给我:“落尘,你要查的信息有点谱了,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约好在图书馆外的石凳见,我往外跑,外套都没拿。

  叶家泽打开电脑:“有三个人跟你提供的信息接近,你看下,因为你没有照片,我也不确定是哪个。”

  我认真翻看。

  “我觉得这个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因为……”叶家泽停顿了一下,“因为跟你长得很像”。

  他在等待我诉说一个秘密,秘密的过往揭示我的曾经,人在任何时候都有窥探他人秘密的欲望,简称“好奇”。

  我离开孤儿院的那晚,院长妈妈跟我说:“其实你并不算一个孤儿,你的父亲还在人世。”

  当年陆柏然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妻子陈美珍温良贤淑,陆柏然如同所有男人一样,走不出有钱就风流的怪圈。

  小三不甘心躲于黑暗,挺着肚子杀上门,对于刚做了母亲,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喜悦的陈美珍来说,犹如心落冰窟,产后抑郁伴随这个柔弱的女人。在小三无休止的骚扰情况下,陈美珍将孩子托给了一位开孤儿院的同学,并给了一笔钱。

  从孤儿院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将这个可怜的女人送进了天堂。车祸现场发生了爆炸,陈美珍最后只剩那么一点点,看不出原来的雍容美丽。

  陆柏然一直以为孩子和老婆都消失在那场车祸里,整日酗酒,公司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人打理。当某一天想起去公司看看时,公司已经易了主。回到家,小三卷走了所剩资产并打掉了孩子,最后还告知孩子不是他的。

  一系列打击,让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彻底变成烂泥。

  院长妈妈拉着我的手:“这些年听说他过得并不好,上天已经给他惩罚,如果可以,你还是回去看下他吧。”

  其实我内心对陆柏然没有爱与恨,甚至连所谓的血脉相连的感觉都没有,但我想见他,想看下在这个世界上我叫爸爸的男人。

  拿着叶家泽给的地址,我在阳台站了很久。风在阳光里飞舞,小虫贪婪这初秋的金黄,老燕子带着新燕对这里进行最后的离别,新燕与老燕叽叽喳喳,告知来年将会再见。

  我去找林俊,西餐厅的人说很久没看见他了,只知道他现在跟老板一起,没人能说清在哪儿,电话打过去是小美,像是没睡醒:“喂,姐啊,我小美,林俊出去了,没带电话。”

  “你们同居了?”我问得很轻,心被针扎了下,有点疼。

  林俊和小美住一个高档小区,是光头老板的房子:“我表叔房子很多,好多都空着,俊哥现在帮他做事,不能挤员工宿舍了。”

  “他在帮你表叔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男人做事,女人不问,”小美从一堆衣服中翻拉出一件浅紫色毛衣,套在身上,“姐,我要出去买点吃的,你去不”?

  “算了,我就在这等他吧。”

  “好,他估计过会就回了。”

  房子是两室一厅,一间锁着,开着门这间随处可见甩手的衣服。我坐在客厅仅有空处的沙发角落里,看着窗外阳光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跳舞。

  林俊开门进来,没有看见我。

  “林俊。”

  他的表情漠然,眼神里有点诧异:“哦,你来了。”

  他转身去开那间锁着的房门,我跟了过去,站在门口:“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什么,打工呗。”

  “餐厅的人说你现在跟你老板混在一起了。”

  “别说混那么难听,我只是为他做事而已。”他一边回答我,一边从衣柜拿出衣服,当我的面开始脱衣服换衣服,我刚想转过身去,却看见衣服的牌子。

  我拉住正在穿衣服的人:“你在做什么工作?怎么穿这么贵的衣服?你怎么有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你老土了吧,这叫包装,再说这衣服又不要我买。”

  “谁送的?为什么送你?”我有点怒不可遏,“你才多大?你疯了?你去做这种事情”?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林俊带有戏弄的嘲笑,欺身向前,把我逼到衣柜边,Armani的黑色衬衣没来得及扣好扣子,印象中一直精瘦的男孩,现在已经有一种成熟的气息,什么时候他已改变而我未发觉?

  他一直盯着我,看着渐渐靠近薄唇,心如鼓,脸慢慢烧了起来。

  “姐姐?”门口站着小美,没来得及吞咽的冰淇淋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冲回宿舍,我一遍遍用水洗脸,浇盖心中的那团火,舍友大叫:“陆落尘,你的脸都洗破啦!”

  手机响了,叶家泽打来:“落尘,那个,你让我找的那个车祸有些零碎的信息,你要不要看下?”

  “要,你等下。”挂了电话,把脸深深没入水里,屏住呼吸。

  “我去,你练气功啊!”

  叶家泽端着奶茶在仁仁树下等我,秋高气爽的季节里,一身休闲装,让过往的女生禁不住多看两眼。叶家泽皮肤很白净,很多时候我会暗暗羡慕,不像林俊,从小就黑黝黝,一想到林俊,脑海里就闪过他狡黠的眼,让我呼吸有点加速。

  “你刚才在洗头发?”他伸手抓了一把我的长发,“好湿,没有全部吹干”。

  我借口看电脑而躲开他的手,他有些尴尬。

  “我有点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

  低下头翻看信息,叶家泽浅浅笑了笑。

  “这场车祸在发生十九年前,车主姓林,他说当天是他老婆开的车,发生车祸时车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是他老婆,但男的他说不认识。”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