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声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伤害的案件已经移送到检察院公诉科审查起诉。而他对那个警告的调查却陷入僵局,他去车管所查阅了近期申领牌照的MINI车,却没有一个叫苏薇的女人。他也去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宝马4S店,想调一下最近购买MINI车的人员名单,却被拒绝。

  木声有些怀念他当法官时的权力了,那时候只需要两个证件和一张调取证据通知书就可以知道这些信息。虽然法律也赋予了律师调查取证权,但谁又会在乎一个势单力薄的律师的请求。木声只得给那个销售人员塞了两张购物卡,偷偷的把最近买MINI的名单调出来了。

  名单并不长,近半年购买MINI的只有十几个人,他从中看见了一个自己似乎熟悉却记不起来是谁的名字——郑鑫。木声仔细回忆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记得好像从风芯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那是要去问问风芯吗?

  木声又一次来到风芯的楼下,抬眼望望,风芯的屋里点着暗暗的灯,这次依然是驻足不前。木声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站在距离风芯最近的地方,却远远地看着她的屋里。他决定不去问风芯那个问题了,他不愿意再去打扰风芯,想着她能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但木声心里的那种冲动却挥之不去,他多想跑上楼去敲开风芯的门,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狠狠的吻她,他想告诉他离开她的日子他每天都在想她,他多想再坐下来听听风芯周围发生的事,任由风芯把双腿搭到他身上。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他只是一个影子,出现在风芯的生活之中,没有灯光的时候便消失不见,他要彻底地从风芯的生活中消失,所以他不会再出现在灯光之下。他对她的爱,只是他自己的事,与风芯无关,与影子无关,与世界所有的灯光无关。

  晚上的风有些凉意,木声又望了一眼那幽暗的窗口,穿过幽暗的小巷离开了。他走的很轻,仿佛旁边有个睡着了的孩子,他怕自己的脚步声吵醒了他;他走的很慢,他还想在多看这个孩子一样,这样走下去,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他走的蹒跚,那是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在疼痛,这种痛也许会伴着他终生。

  他这样走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灰暗的路口,他没想到在这个霓虹光亮的城市了,还有那么多灰暗的路口。当他又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前方有一片明晃晃的强光,他看不清楚这个强光来自哪里,因为他已经飞上了天空。他又看见了那灰暗的窗口,那散射的灯光像魔术师挥舞的棒子,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支飞翔的小鸟,他极力煽动着翅膀,飞向那个灰暗的窗口,他想再看看她的美丽与哀愁。 

  可任凭他怎样努力,始终阻止不了那种下坠感。那翅膀变得越来越重,他坠落的越来越快。他觉着自己的脑袋里、鼻子里、嘴里、眼睛里全都灌满了溶解的铅。他看清楚了,那强光是车的车灯,“呯”…这沉闷的落地声是他对这个世界发出的最后声响。

  木声死了之后,再也没有律师敢接下来那个伤害的案子,木声的代理人立刻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开了这个对他也发出死亡威胁的城市。律所的人都觉着木声死的蹊跷,可谁也不敢再站出来评论些什么。检察院的公诉人对伤害案件的嫌疑人作了不起诉,那几个嫌疑人没几日又活跃在烧烤摊上大吹牛皮。事情就那么过去了,所有的惊心动魄都笼罩在乌云密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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