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知 青 岁 月45


     我下乡的那个小村子位于辽西走廊,和盘锦比邻,沟帮子至盘锦的铁路成了我们村和盘锦的分界线。有时我们去铲地,得走一刻钟到盘锦那边去,那边也有我们的地块。但是,大部分都是盐碱地。春夏之季,地上泛起一层白花花的盐碱。铲地休息时就到铁路上去,把锄杠往两根铁轨上一搭,坐在上边海吹神侃或是在那儿望“风景”。

  辽西有两大特点:一是风大,但刮的次数少。当地社员说:“这旮旯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那地方一马平川,到了冬季刮得你没处躲没处藏。二是缺柴。当地都以秋收后的秸杆类农作物当燃料。那东西不禁烧,很多人家不得不到地里刨苞米茬子或高粱茬子当柴禾,如果再不够烧就得到盘锦的芦苇荡里打苇叶。

  那是下乡第二年的冬季,青年点的柴禾眼看要烧光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其实,现实生活中“巧妇也难为无柴之炊。”同学们一合计,得,咱们也得钻回芦苇荡,去打苇叶了。

  记得那天我们半夜就爬起来了,还请来几位年轻力壮的社员帮忙。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引路,弄不好会在芦苇荡里迷路。其次,单凭我们几个身薄体弱的知青想打回苇子简直是不可想象。

  大马车驮着我们上路时,天色漆黑,寒风凛冽。尽管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可手、脚、脸等神经末梢部位仍然冻得像是失去了知觉。实在挺不住就下车跟马车跑一段路,藉以加快血液循环,暖和暖和身子。

  那芦苇荡实在是太壮观。芦苇长得和高粱杆一般粗,绵延数十里,一望无际,令人想起冀中平原的青纱帐。我们不会割芦苇,只能用辽西农村特有的那种大苫刀横扫那些残枝败叶。那些被割过的芦苇茬子立在冰面上,锋利得像一把把尖刀。我们虽然小心翼翼,可来时穿的棉胶鞋还是被戳成一个个洞眼。此时,我不知怎么突然来了雅兴。心想,若是在秋季,这里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致:明净的天空下,微波荡漾,芦花纷飞,鱼虾嬉戏。若是乘一叶扁舟,泛水芦荡任其漂流,该是多么惬意啊!

  可冰天雪地的,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知青却在这里为生计而奔忙。我为自己对大自然的自作多情而暗自好笑,笑自己还没有褪掉一副学生腔。

  苇叶终于装了满满一车,我们得意地踏上了归程,都为这一冬的做饭取暖问题有了着落而窃喜。

  芦苇荡的雄伟壮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小小年纪的我,也真正体会到生活的艰辛。我们这代人,许多是在当知青后开始走向成熟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在某个秋季再去一趟盘锦的芦苇荡,饱览那大自然赋予它的瑰丽景色,圆我年轻时曾做过的“自作多情”的梦。



我 的 知 青 岁 月46


      1968年秋,我下乡到北镇市(原北镇县)赵屯公社营盘大队第三小队。

  刚下乡时,不知是偶然还是巧合,分配到各小队的同学基本上都是男女各半。比如,分到我们小队的就是3名男同学,3名女同学。当地的社员们背地里都窃窃私语的说:“这些学生来的时候,可能都给过配好对儿了。”后来,这些话传到我们耳朵里的时候,我们只是一笑了之。因为,那时候我们年龄尚小,谁也没想那么多,心理也没那么复杂,随他们说去吧。

  在小队的时候,我们每个知青每年是600斤口粮(未脱粒的粮食),基本上够吃。大概在1970年夏季,各小队不在立伙,而是归到大点吃集体伙食。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干的农活又重,所以,总有一种吃不饱的感觉。后来,我分析其中的原因,觉得还是副食品少,没什么油水所致。但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同学们都这样,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

  办集体伙食时,每个月都给同学们发定量的饭票。如果不够吃,只能靠自己想办法。这样一来,就得精打细算,每天吃多少,每顿吃多少,都得算计着吃。否则,就得寅吃卯粮。即使这样,一些饭量大的同学仍然感到不够吃,我便是其中的一个。

  有几次,我发现衣服兜里的饭票怎么总吃而不见少呢。开始,我并不以为然,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时间一长,我才发现事情并不象我想像的那么简单。这里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谜团,只是我还蒙在鼓里不知细情而已,这也更加激发了我想解开这个谜团的迫切心情。

  有一天,我特意换了一件衣服,并且把换下了的衣服挂在墙上。此时,我长了一个心眼,上工时走到半路我就悄悄的溜回了青年点。我偷偷地隔窗向屋里望去,只见一位女同学正在向我挂在墙上的衣服里放东西,肯定是放粮票了,我这样想着。于是,我推门进屋。这位女同学看到我突然进屋,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呆呆地看了她一阵儿说:“谢谢你,你的饭票也不多,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她嗫嚅着说:“我们女生干活轻,也吃不了那么多。”送饭票的谜团终于解开了,这让我感动不已。只能在干活时多帮她一把,想以此来回报她。

  多年后,我们都回了城。有些同学真的就应了当时社员们类似于哥德巴赫式的猜想,在共同的生活和劳动中,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有七对男女同学结成了伉俪,占下乡同学总数的四分之一。我呢?则和当年送我饭票的那位女同学结成了伴侣。

  每当闲暇之时,和老伴聊起当年送饭票的事情,我仍然会沉浸在对她的感激之中。值得感谢的还有李秀兰和周金兰,谢谢你们,在那个艰苦的年代,给予我的关心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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