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阳光,洒满人间。

  春,未回大地。世界,将入冬。

  阳光,照耀门前。

  一人一汪,正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他们踏出两步,对视一眼,各自按下脖子挂牌上的蓝色按钮。

  挂牌逐渐变得透明,随即消失。

  隐形模式。

  隐形者,绝非消失。屏蔽可见光,则肉眼不可见。

  人类或多数动物,所能看到的波长有限。抹掉那些波长,便隐藏成功。

  不是黑科技,只是小手段。傻瓜式的一键操作,能是黑科技吗?

  离开村庄,入小镇。

  小镇繁华。

  小镇者,亦为市中心所在。

  眼界高者,视之为小镇。

  没眼界的土著居民,也视之为小镇。

  人嘛,总是向往更高,向往更大更美的城市。

  元气满满的人和汪,对城市无感。只为生活,忙碌。

  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头,转入鸟不拉屎的小巷,摸进人迹罕至的胡同,继而钻出,迎来正街。

  开阔的大街上,有标识:步行街。

  柳暗花明,可见抄近道的人和汪,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光明坦途。

  走过一阵,前方忽现一高高的牌坊,其书五个大字:异能工会一条街。

  呃,七个。

  一人一汪,想都不想,直接步入工会一条街。

  第一幢,高大雄壮,装修豪华。门头名称写着:红彤彤花开红艳艳。

  噗——阿黑突然笑喷。

  端木凝曦悠然道:“笑吧,没事。笑或哭之类的拟声词,不会浪费开口讲话的名额。”

  阿黑摇头,传讯道:“不是主人,这店名太逗,从哪儿抄来的吧。”

  端木凝曦嫣然道:“我也觉得。”

  阿黑传讯回忆道:“印象中,没这家店。”

  端木凝曦点头道:“新开的嘛,咱们已经两个月没出江湖。”

  “原来如此。”阿黑瞬间通透。

  他扬起狗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恍如隔世。

  “行行,赶紧走赶紧走。”端木凝曦催促,有些受不了他伪装文艺的样子。

  两人,呃,一人一汪,经过几个铺面。或豪华、或内敛、或奇特、或朴实,各有千秋。

  终于,在一家整洁气派的门口停下。

  店门写着:灼灼其华。

  真有诗意。阿黑在内心吐槽。

  一人一汪,举步入内。

  门口,两位身着制服的漂亮小姐姐笑靥如花,欢声道:“欢迎光临,两位大佬!”

  啊,真会讲话!一人一汪,霎时觉得浑身是劲,身心无比高大上。

  他们走远之后,隐约听到小姐姐议论:“他们谁啊?上班一个月都没见过。”

  都没见过,还大佬……好吧,会讲话是真的,值得鼓励。

  一人一汪,并未去前台,而是直接入门左转,通过走廊,闯进一个很大的大厅。

  大厅内,人山人海。

  他们一出现,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或许,美丽的少女,较引人注目吧。

  一个坐在长凳上,翘着二郎腿的黄毛少年开口招呼道:“早啊,两位杂鱼。”

  一位从面前经过的肥胖阿姨,满脸横肉,嘻笑道:“哟,这不是杂鱼二人组吗?”

  “哈哈,杂鱼二人组。”众人纷纷吆喝欢笑。

  一人一汪尴尬,都是些什么人,开口就能死人?会不会讲话,说好的大佬呢?

  他们没想到人员众多,虽然迟到五分钟。

  幸亏晚到,不然,恁多人排队等开门?有病。

  不行,迎难而上。他们稳住身形,迈步上前。

  两位面容清秀的少女擦肩而过,抿嘴道:“两位杂鱼好。”

  端木凝曦不失礼貌,尬笑道:“好好,你们也好。”

  大厅所有人,突然一同敲桌子,节奏明快,整齐划一。

  “杂鱼,杂鱼,杂鱼……”

  一番欢腾,场面热烈,宛若节日庆典一般,热闹非凡。

  阿黑抖抖后腿,开口道:“杂鱼?杂鱼你妹啊,杂鱼。”

  端木凝曦心喜,出现了,王之鄙视。阿黑只有在极度鄙视某物时,才会朝之抖动后腿,以示立场。

  气氛骤然冷下来,深深的鄙夷压向所有人心头。

  忽有人惊道:“狗说话了,居然是一条会讲话的狗。”

  “那也是一条杂鱼狗。”蓦有人怪叫。

  于是,众人继续拍桌子,杂鱼声甚嚣尘上。

  “杂鱼杂鱼……”依稀成为梦魇。

  唉,王之鄙视也只能撑十秒,没法。

  柜台内的工作人员,显然惊呆,这动静,大人物降临?

  然而,他们窃笑,没有阻止众人。

  柜台边的红衣女子,成熟知性,仪态万千,浅笑道:“你好啊,杂鱼妹妹。”

  端木凝曦粉脸泛红,敷衍道:“你好你好,大家都好。”

  一人一汪,取下狗牌,喏,工作牌,消除隐形。

  端木凝曦把两个狗牌一起递上,莞尔道:“麻烦你,帮我激活一下。”

  “好的,请您稍等。”客服小姐姐笑容标准又纯净。

  嘀——系统声音传播:“异能铭牌激活成功,使用者:女巫端木凝曦。积分零,等级:杂鱼。”

  所有人,登时哄堂大笑。

  这暴脾气,端木凝曦只想跳起来,一掌把柜台和系统一并拍碎,能不报出来吗?咱们这个神一样的系统。

  嘀——

  “异能铭牌激活成功,使用者:宠物神犬阿黑。积分零,等级:杂鱼。”

  哎,苍天。

  所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笑,笑个锤子,今日在场的,有谁不是杂鱼?除工作人员外。

  按说,大家都是杂鱼,不必如此。

  可是,谁叫她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呢?何况,顶着一个女巫头衔,更叫人好奇。当然,这个世界没人歧视女巫,乃幸运。

  更为重要的是,她曾经闯出这个地方,也就是升级到更高。上天的玩笑是,她又跌回原点,从这个最底层,摸索进来。

  人们,看到跌倒或受伤的同类,总忍不住嘲笑一番。

  有人深怀恶意,有人只是习惯性贬低别人,而更多的人,只是瞎起哄。

  墙倒众人推,为世之常理。

  落地千脚踩,当日常娱乐。

  常言道,世间有两样事物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心。

  无法探知,别人究竟什么心理。无法知晓,是谁对自己居心叵测,又或谁,仅是想开个玩笑。

  真去计较,必定力不从心。

  不过,不能跌倒,却是真的。哪怕真跌倒,赶紧自己爬起来。绝不能因此一蹶不振。

  否则,会被人踩成烂泥。这一点,端木凝曦深深明白。她一人独自长大,辛酸苦楚尝遍,自然清楚世间人情冷暖。

  今儿闹剧,要说真的绝对侮辱,倒不见得。

  杂鱼二字,并非无中生有。只是,没必要那么强调吧!很爽吗?

  庆典一般兴奋,一个个就是太无聊,自嗨严重。莫不成,大家都热衷于自娱自乐?

  人人都是杂鱼,乐个锤子。端木凝曦无力吐槽。

  或者,大家都太压抑,借助美丽可爱的小女巫出山,乐呵乐呵。

  存此可能,同时,亦有人真怀此心,并无恶意,但是绝非全部人。

  人性,不能想得太美好。

  不过,尚有一种例外,少年人,渴望得到女孩的垂青。譬如,黄毛。

  第一个开口,第一个招呼,不就是想吸引女孩的注意吗?

  当然,也有人真的欣赏且喜欢这个跌倒又爬起女孩,因为她很勇敢,因为她,真的很努力。

  端木凝曦不理会众人,带上自家汪,径直去往任务屏幕。

  才不想同这些人一样,混吃等死,成天没事围坐一块吹牛打屁。

  做任务,升等级,才是咱们的意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