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战士们都下了车,这时从前一节车厢一前一后走过来两名军人,走在前面的军人肩挂着驳壳枪颧骨很高,额上的皱纹很深,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神情严肃地问:“张排长、李排长,你们这里有伤亡吗?” 

  这时,从队伍里走出一位身材不高长方形脸军人,上前一步敬礼后大声说:“报告连长,我排牺牲两人、伤1人。”

  另外一名胖乎乎的军人一瘸一拐地走出队伍说:“我们排伤3人。”

  连长面无表情地走上前问:“腿咋了?”

  “刚才刹车时被压了一下。”胖军人说。

  连长听完汇报皱了皱眉说:“同志们,现在的形势很严重,我们这趟军火列车栽进炸弹坑里,两辆货车颠覆。”

  他稍微停嘚一下随即大声地命令道:“听我口令,全体都有,撤退山上等待救援。”

  已经撤退山上团部无线电已经联系上铁路军管总局,局长黄永清命令救援队和一个高射炮连乘火车,火速赶到现场。

  一来到半山腰才发现列车被颠覆处,是两山夹一沟,大家还没来得及休息,连长就接到命令:“就地构筑阵地,准备防空!” 

  宇文云飞与战友们趴在小山的战壕里,不由百感交集,因为在这个山头上,我们可以看到自己的祖国。

  “想家了吗?”宇文云飞小声地问王二狗。 

  “想!” 

  “嗯,想!” 

  ……    

  战友们纷纷点头,其实宇文云飞这句话本就是多余的,战士们从一上火车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祖国的方向,就算是有些地方被山挡住了看不到也一样,就算是在构筑工事的时候头也没低下过……

  “额也想啊!”说话的是张连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包香烟,分给了战友们,然后沉重地说道:“虽说这才离开了半天,你说咱打了十几年仗也算是老兵了吧!这咋就会想家了。俺一直寻思着这到外国去打仗,在这异国他乡,就意味着牺牲之后或许家人连祭拜的碑都找不到了。” 

  “俺也感觉跟以前国内打仗心情不一样了。”一个老兵说。

  宇文云飞望着山下火车,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说道:“御敌于国门之外,至少比放敌人进入国内,让老百姓流离失所要好。” 

  战士们全都沉默了,只是傻愣愣地望着祖国方向。

  这时 宇文云飞才更深刻地认识到志愿军们所承受的是什么,国内战争战士向来是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如果是在自己国家打仗那也不怕,但是……


  “同志们!”这时一个女人声音喊道:“那边就是我们的祖国,是我们的人民,是我们的土地,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在这里流血牺牲,就是为了让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家人不受苦、不流血。你们说,我们能让敌人打过去吗?” 

  战士们回身一看喊话的是文工团里的上海女兵, 宇文云飞心说,毕竟有文化思想境界就是高,不像这些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大老粗,就立即学着电影里情景高举右臂配合大喊。

  “不能!” 

  “你们说,我们能让敌人踏上我们的国土用子弹、炮弹破坏我们的家园吗?” 

  “不能!” 

  “你们说,我们能让敌人的枪口、刺刀对准我们的兄弟姐妹吗?” 

  “不能!不能!” 

  ……

  战士握着拳咬着牙在喉咙处小声地叫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透出无比的坚定和阵阵杀意,就像是一群潜伏在森林里的老虎正对着它的猎物发出低沉的嘶吼! 

  宇文云飞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只感觉到自己无坚不摧、刀枪不入,不管前面来的是多么强大的敌人,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拥而上把它撕得粉碎! 

  面红耳赤,嗓子也有点撕哑的宇文云飞冷静下后叹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 这一批来到这里的战士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回到国内。


  平壤铁路314公里处的一段单线,救援列车不能开到跟前。战士们只能依靠8盘绞磨、4个千斤顶等原始工具,艰难地进行救援。

  11时许,敌人的侦察兵、特务发现314公里的地面列车,往天上打了几发信号弹招来了B29轰炸机。

  “战斗警报!战斗警报!——”

  一连串急促的喊声,把从昏昏欲睡中战士惊醒,都翻身坐了起来,迅速地进入了各自的炮位。宇文云飞看见战士们训练有素地掀开高射机枪上的伪装,装填子弹。一名战士坐在座椅上,正摇着手柄转动着机枪,通过瞄准镜来试图锁定空中的敌机。

  “一号炮位准备射击。”

  “射击!”指挥果员断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射击手沉稳地点头,全神贯注向敌机瞄准。瞄准镜一次又一次套住敌机,但因为射程的缘故,宇文云飞始终没有开火,继续耐心地跟踪着目标。

  “高度1500。”观察战士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一边报告着。“高度1500。”观察手在一旁大声地复述着。

  “高度1300!”“高度1300!”

  射击手的脚踩着了炮钮,一点点地往下缓缓踩去。

  “高度1100!”“高度1100!”

  射击手咬紧了嘴唇,耐心地转动着枪身,瞄准镜上的十字线不偏不倚套住了敌机。

  “高度900!射击!”“射击!”


  敌机目标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去死吧——”射击手大吼了一声,

  然后狠狠踩下了炮钮,一串串枪弹冲出枪口,射向敌机。随着他不停地踩动炮钮,密集的子弹不间断地射向了空中。

  敌机的尾翼后面拉出了长长的黑烟,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向远方狼狈逃去。

  “打中了,打中了!”山上战士们一个个跳出战壕,疯狂地喊着,接着阵地上响起了女兵们的尖叫和欢呼声。

  此时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从西南方向传来,最初是微不可闻,接着是越来越大,当声音清晰可辨时,天空中又出现几个黑点已经清晰可见,宇文云飞喊了一声:“又来啦。”然后转身就跳进战壕。

  先飞来的是三架敌战斗机接近后,最左边的一架飞机侧翻着俯冲了下来,开始对车辆和还来不及隐蔽的人群进行扫射。

  刚才欢呼雀跃的高射机枪上战士们猝不及防中有两三个晃了晃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流出的鲜血染红他们身体下面的车厢地面。

  后面几架B29轰炸机投出的炸弹不仅炸翻了原停留车,还将前去救援的机车和10余辆工作车也炸坏了。


  为了抢通线路,100多名救援队员不顾敌机轰炸,继续坚持战斗。

  地面压千斤顶的吆喝声,空中敌机的扫射声,高射炮弹的出膛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高炮营的战士们,用连珠式的炮弹赶走了一批又一批敌机。

  在两侧山上的战士们摘下背上的步枪,瞄准已经向上拉升的敌机扣动扳机一起开火,但挡不住敌机投下的一批批炸弹。


  狡猾的敌机发现两侧山上射击,嚣张地实施超低空飞行。一架敌机在距地面仅6米的高度呼啸而过,用机枪撂倒了10余名战士。

  战友们忍着悲痛,用草袋子收起战友的遗体,宇文云飞冲过去拿起牺牲战友步枪瞄准敌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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