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6日,科考组的队员们早早就起身了。他们今天要去南山寺。吃过早饭,车子已经等在了门口。一上车,司机肖继菡和大家热情地聊了起来,他说:南山寺,海边塑一海上观音,高108米,堪称世界第一大佛,准备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在为海上观音开光那天,南山寺人山人海,香烟缭绕,佛歌缥缈,那是相当的庄严而神圣。去年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一男僧,20岁左右,每天在佛像前顶礼膜拜,四季不缀。今天你们去一定会看到。

       听到这儿,鲜汤高兴起来,说:“太好了,没准儿我还会遇到知音呢!见到他我一定要和他谈谈佛学。”

       朱荪瞟了他一眼,说:“你是找红树林,还是来寻知音来了?”

       “一石二鸟,红树林也要,知音也要。”鲜汤一点都不迟疑,马上接上话来。

       他们下了车,朝南山寺大门走来。唔该(广东话:谢谢)!洪建民正准备掏钱,小肖已经帮着买好了门票。洪建民赶紧把钱塞给了小肖。他们对这里的高额门票都有点瞠目结舌。

       “这到底是景点乎,还是佛祗乎?如果是佛家圣地,就不应该收这么多门票钱,如果是景点,就不应该假借佛祖。真的,这是真的。”水黄皮又说话了。

       “精神认同也需要经济基础的啦,呀哈姆呀孩(粤语:吃虾不吃蟹),现在是两样都要吃的啦,光呀哈不行的啦,姆呀孩也不行的啦。佛祖要拜的啦,门票也要收的啦!”冷关公阿辉用近几天刚学的半生不熟的粤语,风趣地说。

       过了不二门,再往前走就是海上观音的圣地。在拐弯的地方,上面有一个牌子:菩提园。

       洪建民说:“我们先看看菩提树吧。当年佛祖释迦牟尼就是在菩提树下望群星而见性,成佛的。”

       南珠儿和洪建民此刻并肩走着,南珠儿挽着的洪建民胳膊,可是他在想白泉重逢定理的一些具体问题,一点也没察觉。南珠儿说:“建民,你说人佛之间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修佛和求佛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人佛之间的根本区别在于人有性,佛无性,或者说人有情感而放不下,而佛有情感能够放下。修佛的人修到无求,求佛的人求到有求。”建民看着南珠儿,不紧不慢地说,仿佛在读一首情诗,又像小溪流水,悠然流淌着。

       “也对,也不对。人佛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空和有之间。”南珠儿说,“佛是在有中求其空,人呢?是在空中求其有。”南珠儿一语见地,直指人心,“是故,人越求越多,佛呢?越求越少,直至于空,最后达于无。所以,佛不是没有,人不是没空。”

       洪建民此时抬起头,端详着眼前的南珠儿,那眼神、那脸色、那情境让南珠儿见了,仿佛朝霞,万朵祥瑞,照耀人间沟壑,到处放射着异彩。洪建民在心中暗想:“这南珠儿怎么能在些许的分别中,拨出与众不同的见解呢?且毫不混淆,让人从众多看上去是相同的层面,然而她却能看到这中间的大区别。真不愧书香门第的后代。”

       这时,南海芭蕉等一干人也跟了过来。听着他们讲话,无不称奇。勒杜鹃看过菩提树后,兴奋不已,还悄悄摘了一片树叶,对水黄皮阿强说回去制标本,充实到他的鲜花盛开的农庄的相册里去。


       大家在树下照过相,录了相,水黄皮阿强他们还合了影。接着就去海边寻找红树林去了。这南山寺院是有一段来历的。唐朝的时候,有一位名叫鉴真的和尚,是位高僧,第五次东渡日本,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被风吹到了这里。后人便在鉴真和尚登陆的地方修了一座寺院。

       洪建民对南海芭蕉说,我们先去寺院看一下,回来再看海上观音。说着便带领大家穿过水池,从东北向西南的方向一直走到海边,踩着细软的沙子,仔细地看了岸边各种各样的树木,在寺院处大家照了相,又从西向东走了过来,始终没见到红树林。大家就往海上观音这边走来,往前一看果然看见司机小肖说的男僧。远处有钟声不时地传来,伴着阵阵香烟,真有一种身临佛门圣地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到了仙境,灵魂净化,身心淡然,物我两忘。小叶榕嚷着暖菩提到前面去照相,看了一会儿,就往前走了。南珠儿看着前面朝觐的青年僧人,仿佛想到了什么,凝思良久,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鲜汤和朱荪慢慢向和尚身边走过来。只见那和尚手脚因为常年反复跪拜,都磨出了蚕豆大小的茧子,脸被晒的红红黑黑的。朱荪见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便说:“前世我们曾是同学,还是同桌,我这一辈子,就在这儿出家,不回去了。”说着就在和尚身旁找一块空地儿,俯下身来,与和尚一起参拜观音,任凭鲜汤怎样拉也拉不起来了!执意要留下来和和尚一起出家,一起每天参拜海上观音不止,直到修成正果。洪建民正在前面给小叶榕他们照相,小鲜汤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北方鹤,不好了,勒杜鹃!他……他……他……”

       “他怎么了?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再说。”小叶榕说着拿一瓶矿泉水给他。

       “他,出家了,要跟着那个和尚修成红树果。”鲜汤喝了一口水,说。

       “不是你要找知音吗?怎么你没找到,倒是勒杜鹃见到知音了呢?”南珠儿说。

       “嗡——嗡——嗡——”,他们正说着,南山寺的钟声响了,仿佛在向人们传递一个信息:一个灵魂修成了红树果。

       人们立即赶到朱荪那里,见勒杜鹃果然学着那个男僧的样子,有板有眼的行礼膜拜。不管梁队长和洪建民怎样劝说,就是不起来,也不说话。这时洪建民才看见男僧的前方有一木板,上写着:修行不辛苦,本空不可怜,修火定,成红树果,谢绝水和食品,止语。

       南海芭蕉说:“这也是一种追求,没准儿真能修成一棵很另类的红树呢。”

       洪建民说:“如果每个人对爱护环境,都能像他这样苦苦追求,我相信,不用多长时间,我们的山川湖海就能恢复自然的原生态,当然我说的是这种执着精神。”


       勒杜鹃听着他们的议论,也不言语,只管自顾自的参拜南海观音。南珠儿、警民、鲜汤等人纷纷上来继续劝他起来,他也不理不睬,依然仿照年轻和尚的姿势,有板有眼的认真的礼拜,不肯移动半步。那个年轻的和尚,也不旁视,也不言语,依然不卑不亢的站起来,跪下去,仿佛旁若无人。这一切让在场的人看了,无不惊叹,人们感到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凝固成一个统一的动作,与南海滩起伏的红树也有几分相象。

       后来芒果去打听,证实所说不虚。该僧云游到此已经两年,不食烟火,也不饮水。夏天南方那么炎热,也不喝一口水,俨然已成一棵红树,只和众人分享阳光和空气,谁也没看见他吃过东西。每天八点准时过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据说他是许了大愿的,要用修火定这种艰苦的方法,修成红树果,证得生命的真谛。

       “怎么能自己想出家就出家呢?”南珠儿在心里想到这里,立即天昏地转的,急得一下子昏了过去。洪建民立即把南珠儿扶起来,抱起来放到了车上,及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房间里。见洪建民正用冷毛巾给她做冷敷,自是一番发自内心地感动。

       “我怎么回来了?”洪建民、阿辉、阿强、鲜汤还有梁队长他们见南珠儿醒了,就七嘴八舌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勒杜鹃呢?他怎么样了?”南珠儿问。

       “不要紧,我已经安排芒果和警民去寺里了。”南海芭蕉说。

       正说着,忽然门外传来说话声。水黄皮阿强刚把门打开,一树珍珠、芒果推着朱荪走进屋来,大家喜出望外。原来这南山寺拒绝收来历不清楚的人入寺出家,加之一树珍珠和芒果奋力相劝,终于说服朱荪重新归队,回来的路上,看看天色已晚,他们就近吃过了晚饭,刚好徐所长的车过去找他们,就接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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