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遇到了一个一贴近他的胸膛就让她无法呼吸和忘记所有的人。她没想到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瞬,让她完全忘记了斯贤和她的家庭。他仅仅是一个来找她看过两三次的病人,而她却答应了他的晚餐邀请。就在那个晚餐后的夜晚,他牵住了她的手,她投向了他的胸膛。他们簇拥在灰黄的灯光下接吻。林溪甚至不知道他的职业,他来自哪里,但与他拥抱的时候,她却忘却了彼此的身份,彼此的容貌,她只能听见两个人碰碰心跳的声音。那种声音在她第一次跟斯贤牵手的时候出现过,在第一次跟斯贤接吻的时候出现过,在第一次跟斯贤做爱的时候出现过,然而,却好久没再出现过,现在她和斯贤的生活,和那些平常的夫妻没什么两样,连吵架拌嘴都那么平凡。

  林溪已经习惯了斯贤点点滴滴的照顾,这让她养成了一种习惯,那是一种不用担心去处理任何事的习惯,斯贤都能帮她解决好,她甚至不用去记路,因为有斯贤在,她就不拍找不到回家的路。当一种习惯化成细胞流淌在血液之中的时候,她会觉着斯贤和她就如一个人一般。他们谈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恋爱,他们过了一个很长时间的生活,长到让林溪意识不到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这种感觉在有了曦榆之后,就愈发的强烈。

  正是在何种平淡安稳的生活让她觉得总是少了点什么。她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老公,一个爱她的父母,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份值得骄傲的工作。然而她却有一种冲动,这种冲动在她小时候玩了很久的玩具突然想把它扔进火炉出现过,在她上学时获得班级第一不愿上台领奖出现过,在她上研一的时候还在报考一所医学名校研究生的时候出现过。在别人看来已经满足的生活,在她那里却需要改变。这种改变并不是追求学业、事业、家庭的高峰,而是仅仅是改变。这种内心渴望的改变一直在林溪的心里,就像火炉里长年累月被压制的火苗,丘陵坡上涓涓而下的细流。她觉着总有一天她能让它们变成干枯草原燃起的熊熊大火和千韧峭壁飞流的轰轰瀑布。

  林溪遇到的他,就是那场大火,那束瀑布。只是林溪的自私,让这场大火使斯贤变成了灰烬,让这束瀑布把斯贤冲刷的粉身碎骨。斯贤在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小镇上呆了几天,然后去了他大学舍友所在的每一个城市,他在每一个舍友那里都呆上了两天,他与他们谈天说地,谈工作、聊时势,喝酒,不停的喝酒,他没想到变成了自己最憎恨的人,他原以为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靠酒精来麻痹自己。他觉得以前有些高看自己了,他觉着自己的心里装不了那么多事。他想把心里掏空了,好好休息休息,他,有些累了。当他来到最后一个兄弟的城市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其他城市的兄弟也都来到了那个城市,他们已经在群里说起了他的奇怪,他们也已经从林溪口中得知了发生的事情。

  他们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他们又聚在一起,喝起了酒,就像他们大学的时候一样。那时候的年轻、狂妄、幻想、激情,伴随着酒精和吹牛又回到他们身边。他们相互诉说着三年来的悲与喜、苦与乐、生存与生活、爱情与苟且。他们还是以前的那群年轻人,只是他们不再时时刻刻变化着发型,只是他们不再啧啧评论街上的美腿,只是他们不再针砭过往的历史,只是他们不再嘟囔游戏中丢掉的装备。临走的时候,他们每一个都给了斯贤一个拥抱,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提。他们相信他能处理好,他们也知道他还会过的幸福。因为他们在一个不到10平米的小屋,朝夕相处了四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兄弟的支持。

  斯贤又回到那座水淹的城市,只是他不再惧怕这没有氧气的日子。他把曦榆从林溪爸妈家里接出来送回到老家的父母那里,自从曦榆出生,她的爷爷奶奶还没有长时间的照顾过她,他陪着曦榆跟她的爷爷奶奶度过了假期的最后几天。他告诉他们新房需要装修,让曦榆跟着他们过一段日子。斯贤没有告诉他的父母发生了什么,回去之后,他把东西从出租的那个小屋里搬了出来,他、林溪、曦榆,都舍弃了那个小屋,在那个小屋里有他们往昔的欢笑,那欢笑对斯贤来说是莫大的讽刺。他在要装修的毛坯房里住了下来,白天在法院上班,继续做威严的法官,下班时跟装修的工人一起干活,继续建设着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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