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后,也许是什么鬼地方引力变小了,时间流速居然也加快了,没几下竟然就到了期中周,夏令时也即将变成冬令时。所谓期中周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要上课,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因为前方全是论文和考试。

  我所有的课都是论文,而且跟本科写的水论文截然不同,期中论文要先跟导师讨论选题,选题过了要写提纲给导师过目,然后才能动笔。其中语言与社会还得做课堂展示,简述自己的论文思路。我的二语习得课就很惨,选题被否了三次,提纲改了两次才通过啊!明明不用上课,可这个礼拜我天天都是九点多十点就来了学校图书馆码字,因为待在家里很容易走神。

  这个礼拜,几乎每天都是对昨天的重复:早起——图书馆写论文——回去——第二天写新的论文。只是今天稍微有所不同:晚上谭筱伶不会回来。她和自己的小组成员去伦敦收集数据去了,得明天才回来,早上我还在床上时,她就出门去赶火车了。

  坐在图书馆里,我打开了手机微信,美其名曰是收集下微信广告数据,实则不过码话语分析论文之前的垂死挣扎。我的话语分析论文是关于微信圈广告的图文关系,截止日期是三天后,可我只写了摘要部分。哎,今天早上起来时才发现手机昨晚没充电,充到50%就出来了,然而这依旧无法阻止我刷微信。

  刷了几个微商们铺天盖地的刷屏朋友圈后,我看到了一个迪奥口红的微信广告。咋一看是挺想买的,不过想想还是控制住了,我总觉得迪奥这么好的牌子,用在我这种糙人的嘴唇上就是暴殄天物。就在迪奥口红广告下方,是简蔚凡的朋友圈。那是“披萨英语”的学习打卡的海报,最近他在这个平台上看《血字的研究》,看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在发这个海报了。

  不止是简蔚凡,我最近在票圈已经看到五六个人在发类似的学习打卡链接或海报,基本都是在看英语原版书。季玄青最近也“夏拉英语”上看《老人与海》,对了,当年家属院住一楼的王世晨最近也在“披萨英语”上看《弗兰肯斯坦》。

  感情“中国人一年都没看几本书”的惨淡要有所改观了?不过话说回来,在手机上看这些英文原著,感觉有些碎片了。至少我觉得,《老人与海》不是一本适合在手机上阅读的书。

  话说回来,当年那栋家属楼里虽然男孩儿多,可王世晨后来是唯一一个从军的。他大我俩岁,小时候他带我玩打火机,最后把家属院楼下的草皮给烧了,被逮住后他被他爹用皮带狠狠伺候了一顿,我稍微好点,在家门口罚站了一晚上军姿,一边站一边被营长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俩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苏雅蕙的婚礼上。那时我俩在感慨苏雅蕙怎么这么早结婚,俩人的妈妈在彼此抱怨自家娃连个对象也没有,而俩人的老爹在胡吹海侃,聊着以前在部队里的事儿。我甚至一度怀疑,我妈和王世晨的妈妈会不会想暗地里撮合我们俩。

  不能玩了不能玩了,再刷下去我就别想写论文了。我打开书包,想要拿出手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却半天找不到。

  我去,看来充电器是真忘带了,可为啥我觉得自己带了?算了算了,今天少玩手机就是了,尽量早点回去。

  把手机放进包里后,我开始敲起正文部分。早上通常是我效率最高的时候,加上之前文献也都梳理了笔记,一下子,简介和文献综述部分我就差不多写好了。

  “Phoebe?”我正在给文献综述部分收尾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像温柔的治愈电台一样,忽然把我从惨兮兮的论文世界拉回了现实世界。一个抬头,剑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日系漫画中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他背着黑色的英伦风双肩包,套了件军色中长款宽松外套。

  “Stuart!!”我忽然心跳又加快了——他居然还记得我,还主动来跟我打招呼了,“好久不见。”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今天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却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其实也没有很久,就隔了差不多一个月。”他的嘴角翘起了柔和的笑,就像王世晨那样的邻家男孩一样。我是听错了么?他竟然记得上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哇,你记得还挺清楚的。”明明心底相当激动,可我想了半天,竟然只想到了这一句,说出来怎么听起来有点尬呢?

  他耸了耸肩,柔和的笑显得有些狡猾,“毕竟听了你的现场演唱了。”

  “可是我面试又没过。”我开玩笑地说道。

  “唱歌跟面试又没啥直接关系。你在这儿写期中论文么?”剑持强行转移了话题。

  “是啊,”我的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你也是来写论文的?”

  天呐,这对话怎么有些尬呢?男神好不容易出现了,然而我只能想到这些很无聊的寒暄对话……为啥我不是那种很自来熟很能拉呱的人呢?

  “不是,跟实验室的人小组讨论项目方案。你论文写怎么样了?”他问我。图书馆每层楼都有专门供学生或者老师进行小组讨论的小会议室,需要提前预约。

  “还没写多少呢,我争取今天写完。”看着他眼里的星星,我脑子里在想着有没有什么魔法,能让他多跟我聊一会。

  “那你加油写论文啊,抱歉打扰你了,我去小组讨论喽。”魔法是没想到,倒是他在忽然之间先撤了,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我半晌没反应过来。这……这才没说几句话啊,就这么走了?

  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呆,我只觉得这满屏幕的英文字母,简直就比开水配馒头还要索然无味。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掏出了手机,结果发现我和爸妈的三人小群里,爸爸发了三张图片。一看,“深圳北站”四个白色大字印在深蓝色的站台标志上,分外显眼。站台之上,人群排着长队,等着上车。

  “已经到深圳了,准备去酒店。”爸爸发了一条信息。没错,想起来了,上周日跟妈妈视频通话时,妈妈跟我说了爸爸这周要去深圳干部培训。

  我用手机扫描登录了电脑版微信,而后在笔记本上回复:“晚上怎么安排?开班仪式还啥的?”

  “明早开班,晚上自由活动,去赵靖雄那!到时候给你发照片!”爸爸发了两个“龇牙”的表情。

  “跟赵叔叔联系上了?!”刚刚那阵莫名其妙的失落,转瞬就被即将上线的赵叔叔扫到了角落。 

  “昨天就跟他约好了,安顿好后他会带他儿子过来。”虽然爸爸用的是文字,可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爸爸的激动。

  中秋后,赵叔叔主动加了爸爸的微信。听妈妈说,俩人第一次微信通话时,爸爸高兴得就跟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对于自己这么多年去了哪,赵叔叔也没有多说,只是说混得不大好,不敢跟大家联系。要不是因为那顿婚宴,他也没胆量跟爸爸联系。

  说实话,当我听说赵叔叔儿子都3岁时,我觉得简直就是个鬼故事。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大哥哥的样子,比我现在的年龄都要小几岁,虽然外表看起来要比现在的剑持成熟很多。可现在你就告诉我他现在已经是个三十多岁,还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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