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建民很喜欢这样的话题,再一次插进来说:“其实,诗人和常人没什么差异,只是在他的生活中,加进一些佐料,恰恰这些佐料,让他在吟咏灵魂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理性,可他有时却把忧伤带给了世人。按照蒙田的话说,忧伤也叫做邪恶,总是和空虚、懒惰、懦弱、卑微这样一些不好的品质相提并论的。忧伤尽管可以给人某些启喻,但毕竟是一种很不好的情感,很容易叫人颓废。虽然颓废有时是一个人从幼稚走向成熟的一剂猛药,但是不可多吃。更何况,我们这个时代正处于上升时期,人们需要拼争,不需要懦弱和自卑,人们更加害怕忧伤,所以,常常不是怕诗人,而是怕诗人把忧伤带进他们的生活,推而广之。”
“那我们还要不要写诗呢?”鲜汤问道。
“诗文化在任何时代都是需要的,它以生活原相再现了一种人类主客观的真实。也就是说,诗不是形容出来的,它是在动态的感受里表现出来的。它不仅是一个重要的文学载体,也是一个民族文明的晴雨表。一个没有诗的民族,是一个落后的民族,是悲哀的,也是没有生气的。不能没有诗,也不能没有忧伤,关键你要在诗中表达万物自然的清新。惠特曼的《草叶集》、泰戈尔的《新月集》至今读来仍然春风扑面,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你读他们的诗,心舒气朗。” 洪建民笑声朗朗地说,让这里到处充满愉悦的气息,“我们寻找红树林的目的,就是要找回一种我们已经失去的本真,或者说找回一种境界,从红树林深处,找到关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感觉。”
可是,勒杜鹃哭了。鲜汤过来捶朱荪的肩膀:“ 大男子汉,你哭啥子嘛?”
“我?”勒杜鹃咕哝着。“我的孩子丢了。”
南珠儿、鲜汤、北方鹤听了,也跟着酸酸的。
北方鹤说:“朱荪你也得注意着点,孩子固然重要,已经这样了,忧伤容易损伤身体。”
“我也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有时自觉不自觉地就跑出来了。北方鹤你不要为我操心,没事儿。”朱荪说着自己先笑了一下:他酸楚的脸舒展了一下,紧接着就收住了。洪建民和南珠儿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的确,这个笑容,值得关注。
朱荪,原是贵州人。在西南大学主攻环境气象学。毕业后和他的同学刘荃结了婚,一起来到了全国著名的西南旅游城市昆城安家落户,开始在风景园林处分管一个苗圃。后来,经过竞标,园林处把苗圃发包给他自主经营。他给这处苗圃起了一个动听的名字:昆城鲜花盛开的农庄。由于他发明了具有自己知识产权的花卉:勒杜鹃蝴蝶兰,打进了国际市场,效益一直十分可观。四年前,鲜汤从国外归来,又把汪洋研发的麝香兰草资料给了他,经过培养,他成功实现了两种花卉的嫁接,使这种兰花不但色泽悦目,花朵招人喜爱,而且花香四溢,深受国内外兰花界人士喜爱,行情一路上升,事业蒸蒸日上。后来鲜汤由于思友心切,执意要走,去了汪洋的故乡北京。他根据合同给了鲜汤一笔开发费。鲜汤走后,他又研发出大花蔷薇,依然一路走红。可是市场又出现新的花卉品种,如天堂鸟、仙女竹芋、沙拉扶桑、昆城玫瑰,等等不尽其数,他先前的主打花卉,渐渐的淡出了市场,整个农庄,每日勉强维持。他的花卉梦想从巅峰一下跌到低谷。也是祸不单行,这时家里的孩子出了问题,让他一筹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