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连堂被释放后,陈氏跟他说,王云章卖了力气,应该感谢一下。马连堂就给王云章送去一千块联合票,当面向他表达谢意,然后来到回春堂药房,安慰还沉浸在丈夫去世悲痛中的白氏,白氏搂着马连堂一番哭诉后,去内室拿出早已备好的小纸包交给马连堂,恨恨地说:“这包砒霜可是真的。”

  马连堂点点头将砒霜藏进怀中。

  马连堂刚走,王云章便来到回春堂药房,白氏假意笑脸相迎,拿出花生瓜子,说:“你先歇会儿,我给你弄点儿好吃的。”说着就去陈家肉铺买了猪肉,要给王云章炖肉吃,王云章好不欢喜,颠着腿哼着小调,心说,看来这个小寡妇跟我动了真心啦,于是就越发感觉惬意。白氏瞟一眼得意忘形的王云章,悄悄将一包砒霜撒进香喷喷的肉锅里,又到里屋把另一包砒霜倒进一个酒坛子。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有些发抖,本来就很白的脸变得惨白,尽管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毕竟是胆小怕事的女人,做这种事心里发虚,难以掩盖内心的恐惧,一切都做好了,白氏把身子靠在门框上,她想稳稳神,不能让王云章看出破绽,她盯着这个曾经和自己无数次在床上缠绵云雨的男人,心里像洪水浪涛般翻滚起来,心说:王云章啊,王云章,你强占我的身体,毁坏我的名声,欺负我的男人,我都认了,但你不该害死我男人,他再怎么样和我也是结发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是多年的夫妻,别怪我和你王云章情薄意浅,别怪我心狠手毒,都是你逼的,怪就怪你自己吧。心里这样想着,就踏实了许多,他嘱咐自己一定要保持镇静,脸上保持着不太自然的笑意,把肉弄到盘子里端到王云章面前:“来,快尝尝这肉味怎样,买的不多,你自己吃吧,补补身子。”

  王云章满心欢喜地说:“别,知道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啊,咱俩一起吃。”王云章似乎看到白氏腮边的泪痕,就用手抹了一下白氏的脸,然后搂住白氏的肩头:“别伤心啦,刘万贵死了,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很伤心啊,不过,依我看,这似乎是天意啊,是老天爷在成全你我啊,以后我们更随便了,更自由了,我会照顾好你的。”说着,就在白氏的额头亲了一下。白氏挣脱身子,抓过酒坛子,不说话,给两个酒杯倒满了酒。王云章点点头,举起酒杯:“好,咱俩一起喝了这杯酒,从现在开始,忘掉过去,多想想咱俩的明天吧。”

  白氏抿抿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默默地举起酒杯,与王云章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把酒全部倒进嘴里。王云章看到白氏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心里也涌上一股子激动的情愫,也很干脆地举杯饮尽。酒是烈酒,药是猛药,毫无戒心的王云章万万没想到白氏会在酒和肉里下毒,他满杯饮酒,大口吃肉,三杯酒下肚后,他伸手去搂白氏,白氏把身子挪了挪,王云章笑吟吟地说:“你,躲我干啥?来,陪我再喝一杯。”这时,他感到肚子里就像着了火一般地疼起来,似乎肠子要被烧断了,又像有千百只手在撕扯他的五脏六腑,他突然意识到,往常像只小鸟儿一样可爱的白氏对他下了毒手,他的目光凝聚在白氏脸上,用手指着白氏,但一句话也没说出,身子就朝后仰下去,七窍出血,倒地而亡。白氏满眼含泪,强撑着身体,走到写着丈夫神位的供桌前,跪倒在地,泪水飞奔,哭诉着,忏悔着,就那么跪着,再也没起来。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