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时候父母没有来,周丽梓还在怄气。眼看过年了,张云海便和周丽梓商量起来。

       “丽梓,今年我们回你老家吧。”

       “回什么呀,结婚的时候,连他们的人影也没有看到!”很明显,周丽梓还在生父母的气。

       “行啦。他们毕竟是咱们的父母,生气是暂时的。他们也不会真正和自己的孩子过意不去。如果我们回去了,给他们赔个不是,认个错,他们肯定会原谅我们的,”张云海不厌其烦地劝说妻子。

       张云海的一番话,引起了周丽梓的共鸣。虽说心中对充满了对父母的不满,可是,他们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亲人。那种浓烈的亲情是无法割舍的。她想,从恋爱到现在,张云海还没有去过她家,是应该回去了。

        “云海,按照老传统,结婚第一年,夫妇两人先应该去男方家过年。这样,我想先回你家,然后再去我家里。
       张云海不同意周丽梓的提议,他觉得,周丽梓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再说啦,过年假期时间久那么短,根本就来不及。

      “不行,还是去你家吧,”张云海道。

      最终,两人同意回周丽梓家。

      每年春节,一票难求成为了常态。春节期间,飞机票特别贵,对于张云海和周丽梓夫妇这样的收入,坐飞机回家确实显得有点奢侈。而火车卧铺票很难买上。为了买两张卧铺票,张云海半夜起来开始抢票。一到时间,刚打开电脑,一放票,不到3秒钟,卧铺票就被一抢而空。他想,两张抢不到,抢一张也行。可是,就连一张都很危险。只好,他们做硬座回家。

       “呜——呜”,火车发出了汽笛声,缓缓地使出了车站,伴随着欢快的音乐,旅客们的心早已回到了遥远的故乡。

       看着车窗外,张云海思绪万千。以往,逢年过节,自己在外漂泊,回家的时候,往往是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然而,现在不一样,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不久的将来,还要在增添一个人。他感到自己不再孤独。另外,这次回太行山,这还是第一次。那里是啥样,一切都是未知数。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上次和岳母“交手”,觉得她是那样的固执,难以令人接近。这次去,她会不会认他这个女婿,会不会把他赶出门外?想到这些,张云海心里七上八下,心中没有一点把握。

       靠在自己身上的周丽梓看出了这一切,她关切地问道:“云海,你在想啥?”

       “我……我在想……”

      张云海说出了自己的思想顾虑。周丽梓听后随即说道:“行啊,你不用担心,爸妈他们如果不接受你,还继续和你闹,我去说他们,我去做工作。放心吧,没事。”

      周丽梓的家地处太行山的深处,这里交通比起山外落后了许多。通往山里的没有火车,没有高速公路,只有唯一的一条一级公路。尽管如此,现在的情况比起原来好多了。在过去,通往村里的,只有土路,没有水泥路。每到下雨天,人们必须走几公里的泥泞路,给人们的出行带来加大的不变。由于交通落后,消息闭塞,经济落后,很少有女孩嫁到本村来,只有个别女孩愿意嫁给本村,大部分的女孩都嫁到了山外。村里剩下了不少的“光棍汉”。

      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张云海小两口终于回到了家。

      山村的傍晚,炊烟袅袅,安宁平静。远离都市喧嚣,小两口真正体会到了山村的宁静。

      “啪”“啪”,周丽梓轻轻敲响了家门。

      “谁呀?”

       “我,丽梓。”

       听到敲门声,父亲立刻跑去开门,妈妈一把拉住老头子说道:“慢着,慌什么,回来干啥,就让她死在外面算啦!”

       “哪有这样当娘的,你咋这么狠心?”父亲抱怨道。他不顾老伴的反对,还是去开了门。

       “爸——爸——”周丽梓两口子一口同声喊道。

       “回来了,快进屋。”

       “慢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进入!”妈妈从内屋冲了出来对周丽梓两口子大喊道。

       “妈——妈——”

       “慢着,先不要叫妈,谁是你妈,你们给我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走,不要进我的家门!”

       这时,周丽梓发火:“妈妈,对不起,是我当时太任性了,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任性。可是这是我一生的大事呀,妈妈,我求你别再闹了,别再闹了,你觉得还有意思吗?”

       在一旁的爸爸也拉住妈妈,劝说她不要再闹了,再这样闹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孩子当时是不听话,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认了,做大人的还能怎么样?难道还要和孩子执拗到底?既然孩子认错了,你就原谅他们吧。

       听家人这么一说,当妈妈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关键的是她看到女儿的肚子大了,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再闹下去就是自己的不对了,不仅这样,还会影响女儿的身体,对胎儿生长不利。妈妈只能默认了。

       周丽梓小两口勉强住了下来。妈妈气没有完全消,对张云海不理不睬,两人不说一句话。倒是周丽梓的父亲比较开通,他很快想通了一切。尽管周丽的妈妈对自己不大热情,张云海来到周家后,什么活都抢着干,做饭、挑水、洗衣服样样都干,从不偷懒。在父亲看来,张云海是一个很勤快的小伙子,人挺不错的,他蛮很喜欢。

       周丽梓家住在山坡上,吃水要去坡下去挑。早晨起来,水缸里空了,二话不说,张云海立刻拿起扁担挑水。

       岳父看到他,立刻说道:“你休息会儿吧,我来吧。”

       “我是年轻人,没事,挑几桶水算不了什么?还是我来!”

       望着张云海的背影,老岳父心里充满了喜悦。

       吃过早饭,岳父吩咐女婿坐了下来,爷俩开始攀谈起来:“云海,你家里有几口人啊?父母的身体怎么样?你老家那里还可以吧?”

张云海如实相告,介绍说家里就他一个孩子,家住在紫郡山,父母的身体还算可以,前些年,山村生活比较穷,交通不便。近些年,情况好多了,村里通上了柏油路,开通了电视和网络。村里很多人把房子也重新盖了,原来的土坯房都换成了砖混结构的平房或者两层楼。

       说话的时候,周丽梓和妈妈走了过来。

       “孩子,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你看,丽丽没有多久就要生了,你以后有啥打算呀?”

        “这个……”岳父问的问题非常突然,张云海早有所准备。

        他坦然的说道:“爸爸,妈妈是这样,过完年后我们打算返回南方。等孩子生下来以后,雇个保姆带孩子;如果不行,我打算把丽丽和孩子送回老家,让我父母带着。至于以后嘛,我想,既然有了孩子,有了家,我就要对这个家,对孩子负责,要拼命的去干活,多挣钱点,要么在南方那里买房子,要么就在老家盖房,我不会让丽丽和孩子受穷的,你放心好了。”

       听完张云海的打算,岳母坐不住了,她立刻阻止道:“那咋行?这次丽丽回来就不要回去啦,她现在行动不方便,这样让她回去,让人操不尽的心。孩子生了以后,就留在这里,让我们给你们带吧。”

       岳母的话虽说有些武断,张云海本来想辩解几句东西,但他很快又把话收了回去。这时,周丽梓不愿意了。她总觉得任何时候妈妈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不,我不在家待,我要回南方。”

       在一旁的爸爸有些着急:“孩子,别任性了。你现在不如以前了,生了孩子,需要人照顾,到时候谁来伺候你?妈妈说得对,我们现在还年轻,给你还可以带孩子,帮帮你,你就留下来吧。云海,你的意见呢?”

       本来张云海还是想坚持自己的观点,可是,岳父岳母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丽梓和孩子着想,再说啦,如果丽梓回到紫郡山老家,婆媳如果闹起了矛盾,丽梓在那里,肯定不习惯,那可怎么办?因此,张云海顺手推舟:“行吧,我没啥意见,就听从爸爸妈妈安排吧。”

       孩子结婚没有参加,成了云海父亲的一块心病。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在他的这个山村,哪有父母不管孩子结婚的呢?孩子结婚,哪家父母不出点汗,流点血?盖房子、送彩礼、办酒席、买车,样样都不能少?而且这几年大兴攀比之风,竟然出现了“万紫千红一片绿”。也就是男方给女方赠送的彩礼是5元1万张、100元1000张、50元的一张。这倒好,孩子什么也没要,就结了婚。这让他这个当爹的总感到心里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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