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这顿酒喝的很滋润,满面红光和池田聊起过去那段师生岁月,松井越说越兴奋,后来就哼起了家乡小调。池田见恩师如此恣意,也很高兴,就很虔诚恭敬地说:“大佐不如今日暂住清河镇一夜,这可是千年古镇啊,别有一番味道的。”

  松井点点头,依从了池田。当天晚上,池田让袁万卿回县城,自己陪着恩师住进了顺风旅社。没成想第二天一早,松井竟然浑身刺痒起来,难受的让池田给他挠痒痒,时间不长后背就起了好多红疙瘩,松井脸上现出不悦的神情,池田见了,就对着山本大发雷霆,山本则迁怒于镇长王云章,大骂王云章办事不力。王云章低声下气地说:“各位太君别着急,联队长可能是因为潮湿过敏才导致红痒,这毛病好治,我们清河镇有个回春堂药房,掌柜的叫刘万贵,他有偏方专治各种皮肤病,保证能治好。”

  山本冲王云章吼叫着说:“你,还不快快地,快去找医生。”

  王云章急急慌慌地跑到回春堂药房,恳求着说:“刘万贵,你过来,请你无论如何也要费心帮我一个忙,用你那偏方给松井治病。”

  刘万贵说:“我只是卖药的,不会治病。”

  但容不得刘万贵再说话,几个人就像绑架一样把刘万贵请到顺风旅社,给松井看病。刘万贵无奈,只好用草药给松井试着治疗,结果越治越坏,松井整天手不离身,?了这里?那里,浑身都是红疙瘩了。池田大怒,说刘万贵不是良民,不是真心给松井大佐治病,或者就是不怀好意,就“啪啪啪”扇了刘万贵几个耳光,然后把松井转到县城,把刘万贵押进宪兵队大牢。

  白氏哭着找到王云章办公室,让她把刘万贵还回来,王云章说:“我也很着急,但我没办法啊。”说着就搓手顿脚,然后他就耍赖皮,搂着白氏说:“刘万贵死了也不是坏事,咱俩不是更自由自在了吗?”

  白氏扭动身体,一边挣脱一边用手挠王云章的脸,喊着:“王云章你太缺德啦!咱俩都对不起刘万贵,你不积点儿阴德,做点儿人事,要不然,刘万贵到了阴间也不会放过你!”一边闹着,一边抓着王云章的衣服胡乱撕扯。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王云章伸手去拿电话,白氏比他的手还快,迅速把电话推到一边,王云章见不让他接电话,又挣脱不开,眼珠一转就用力抱紧了白氏的身子,还用嘴紧紧抵住白氏的嘴,白氏躲闪着,王云章口气温和地说:“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我没那么狠心,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他嘴里这样说,其实心里却为刘万贵进了监狱而得意,因为刘万贵死了,就可以随时都能和白氏媾合了,他始终认为白氏是个有心没肺的女人,只要有几句好言好语就顺从了,他觉得自己不愧是一镇之长,脑子好使,计谋很高。

  白氏听了王云章的话,就松开了手。

  王云章像泥鳅一样歪歪扭扭地滑出办公室。

  王云章带着白氏到宪兵队大牢来看望刘万贵,隔着栅栏,刘万贵和白氏,谁也没说话,也没顾上问寒问暖,俩人的手抓在一起放声大哭,哭着哭着,白氏身子就下坠,就坐在地上了。刘万贵便靠过来想安慰白氏,哪知道,王云章已经伸手抱住了白氏。刘万贵双手捂住脸,哭着说:“我看出来了,姓白的,好歹你也跟了我多年,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你和王云章鬼混,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活王八,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认了,图的就是有个家,想不到你跟王云章这个混账王八蛋还真的一条心啦?你们这俩奸夫淫妇,滚!快滚!”

  白氏一听丈夫说的话,立马止住哭声,挣脱王云章的怀抱,指着刘万贵说:“当家的,你别胡说八道!这些年,我是对不起你,但我今天是真心来看你,真心想你赶快回家啊,呜呜呜……”

  刘万贵本是善良心软之人,他始终把媳妇对自己不忠的责任归罪于王云章,他始终认为,如果不是王云章的勾引,白氏绝对不会有外心。这几天,在监狱里,他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得出一个结论:让他给日本人看病可能就是王云章的阴谋,王云章就是想借机害死自己,以图谋和白氏长久媾合,这种阴险毒辣的计谋只有王云章这类小人才会做得出。可是,自己一介草民,没有靠山,怎么和一个镇长抗衡,更何况王云章还有日本人给他撑腰,自己对这顶绿帽子已经认头了,无奈,无奈啊!他总在心里忏悔,自己对不起刘家列祖列宗,没有给刘家延续香火,这一点儿是他最愧疚的了。因此,心灰意冷的他能做的只有叹息了。

  这时候,王云章说话了:“刘万贵,咱们是老乡,你的医术我最清楚,松井大佐是谁啊,那是池田太君的恩师、上司,天津驻屯军司令部的大佐,你不好好给他看病,不是找死吗?我找池田太君疏通,他才同意让你老婆来看望你,你别不识抬举,更不要出言不逊。”

  刘万贵气哼哼地说:“治病的事你不懂,同样方子同样的病,也照样有人能治好,有人就治不好,这是医道上的普通道理。”

  王云章撇撇嘴说:“你不用跟我讲这些,只有给太君的病治好了,那才是你的能耐,否则就得蹲大狱。”

  刘万贵哭丧着脸说:“治不好病就蹲大狱,这他妈谁家的王法?”

  白氏说:“当家的,你快用用心,给那啥太君把病治好,早点回家啊。”

  王云章肩膀一耸:“刘万贵,两条路你可要选好,一条是好好给松井大佐治病,一条是死在大狱里。”

  这句话让白氏吓了一跳,她用眼盯着王云章问:“你说啥?死在大狱?”

  王云章点点头:“是啊,如果不给池田太君治好病,刘万贵就得死在大狱。”

  刘万贵眉头拧成了疙瘩,声调缓慢地说:“我已经尽力了,我就是按照祖传秘方给他治的,可就是治不好,看来我只有死了,死了好啊,死了一了百了。”

  白氏听了刘万贵的话,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扑向栅栏:“当家的,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栅栏挡住了白氏的身体,也挡住了白氏一颗柔弱的心,刘万贵面对眼前这两个男女,心里像开了锅一样折腾翻滚。心想,这辈子活得实在没脸面,虽然我本身没给祖宗丢脸,可因为我不能生育,却经常被白氏用恶言恶语嘲笑,并且还要戴王云章的绿帽子,在清河镇,不知有多少人在笑话我,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呢,给日本人看病,治不好还要蹲大狱,活着真没意思,早早了结算啦。想到此,他望一眼白氏,又瞪一眼王云章,突然猫着腰朝着墙角撞去,墙是那样的坚固,刘万贵的脑袋又太脆弱,只一撞,就撞了个大窟窿,登时就倒地身亡。白氏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高声喊着:“当家的,当家的啊……”又被王云章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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