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崇德堂不成,马连清怪冯义仁没把事情办好,冯义仁也后悔自己选错了人,不该让刘老歪去做这件事,也恨刘老歪不跟自己一条心,恨他死心眼,跟着马连堂走一条路,然后眼珠一转说:“大少爷,我还有个主意,你知道前厅那个卖酒的小胡吗,老东家活着的时候,经常剋他,说他老打瞌睡,说他脑子不清灵,经常算错账,因为算错帐还曾经扣过小胡的工钱,尽管老东家过年的时候多给了他钱,但小胡还是满肚子委屈,如今老东家归天了,他肯定不买马连堂的账,咱给他点小钱,收买了他,让他以次充好,低价酒高价卖,败坏马连堂的名声。”

  马连清一听:“冯伯,闹了半天你肚子里这么多坏水啊?”

  冯义仁赶紧像磕头虫一样点头:“不是啊,大少爷,我哪那么多花花肠子,要不是为了你能当上马家烧锅掌门人,我才不走这么多脑子呢,有功夫还多睡会儿觉呢。”

  马连清呵呵一笑:“冯伯,我只是说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去办。”说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子现钞交给冯义仁。

  离开马连清后,冯义仁从怀里拿出揣那一沓子钱,从中拿出一半装进自己腰包,脸上露出些许微笑。然后直奔清河镇而去。

  当他再次在马家大院门前转悠的时候,那个小胡早就看见了他,就出来打招呼说:“冯先生,你不是离开马家了吗?还来这里干啥啊?”

  冯义仁满脸笑容地说:“小胡啊,我是想你了,没事过来看看你。”

  小胡说:“啥?你来看我?”

  冯义仁狡黠地一笑:“小胡啊,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最心疼你啦,老东家当年老剋你,我看着就心疼,如今马连堂当家了,这小子肯定对你好不了,我不放心,就来看看你。”

  这番话说的小胡还真感动了:“冯先生,不瞒你说,前几天我还真挨了东家一顿批。”

  冯义仁一听,来了精神,眼睛放光了:“为啥啊?”

  小胡摇摇头:“说起来,我这顿批挨的不冤。”

  冯义仁说:“啥,无缘无故挨顿批,还说不冤,你这傻孩子。”

  小胡说:“都怪我一时粗心,又算错了账,人家客户找来了,东家知道后就发脾气啦。”

  冯义仁听着就一个劲地点头:“是吧,马连堂年轻气盛,胸怀狭窄,容不下你的,往后你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小胡??头皮:“嗨,我脑子不行,挨尅,咱认头。”

  冯义仁眼睛眨巴眨巴:“诶,不对呀,小胡,咱是来赚工钱还是来挨尅的?我跟你说啊,马连堂长不了,这马家烧锅早晚还是大少爷的。”

  小胡张大嘴巴问:“真的吗?”

  冯义仁有些得意地说:“那还错的了,大少爷说了,他现在有日本人做靠山,有权有钱,用不了多久就回来,把马连堂赶走啦。你小子要早早靠近大少爷才对,等大少爷当了掌门人,好给你个好差事做啊。”

  小胡问:“那我怎么跟大少爷靠近啊?”

  冯义仁把嘴巴贴近小胡的耳朵说:“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来就是受大少爷指派,特意来找你的。”

  小胡不解地问:“找我?干啥?”

  冯义仁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是大少爷给你的钱。”

  小胡不敢接钱,抖着手说:“冯伯,大少爷让我干啥我干啥,这钱我可不敢要。”

  冯义仁乐了:“很简单,你就暗地里把五年的酒跟十五年的酒弄颠倒了卖,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小胡点点头。

  冯义仁乐颠颠地走了,边走边自语:“傻蛋,给你钱你不要,嘿嘿,都归我喽。”说着拍拍腰包,朝那个还在门口目送他的小胡摆摆手,拐弯走了。 

  第二天,小胡就按照冯义仁的吩咐,把贴着五年与十五年标签的酒进行了互换。也巧,那天只卖了老铁匠一个顾客,老铁匠有个习惯,每次买酒都要先尝尝酒的味道,这次也不例外,他点着十五年的酒说:“来五斤。”然后倒了一酒盅,先抿一口,那酒一进嗓子眼立马就感觉味道不对,皱皱眉,就骂了一句:“娘的,马家烧锅也糊弄人啦?”老铁匠性子急,心直口快,放下酒盅就闹了起来:“我说你们马家改门风啦,做这种下作事?”

  老佟听见闹声,赶紧来到前厅,拉着铁匠的手问:“怎么啦?马家做啥下作事啦?”

  铁匠气哼哼地把酒壶一举:“我买的是十五年的酒,你尝尝这是十五年的酒吗?”

  老佟说:“是不是弄错了啊?您先别闹,小胡啊,是不是弄错了啊,赶快给老人家换十五年的酒。”

  这里一闹,就围上来好多人。铁匠脸一绷:“换酒就完事了吗?我要让大家伙儿知道知道马家烧锅换老板啦,酒变味啦,不是原来的马家烧锅啦。”

  老佟左挡右拦,但铁匠得理不饶人,声调越来越高:“乡亲们呐,马家这么糊弄人的事都做的出来,以后咱还喝不喝马家老酒啊?”

  这时候,马连堂闻讯赶来了,他分开人群,站在老铁匠面前,用和蔼的口气说:“老人家,估计是我们的伙计弄错了,现在立马给您换酒,从今天开始我马家包您一年的酒白喝,分文不取。”然后冲大家说:“乡亲们,全清河镇所有喝酒的,以后如果谁再发现我马家有糊弄人的事,我包他一辈子的酒喝!”

  一番话,让老铁匠无语了,现场也响起一片掌声。

  冯义仁的这个计谋又失败了,冯义仁恨的咬牙切齿,就对马连清说:“这个可恶的马连堂,不,余根儿,年纪轻轻,还真不好对付。”

  马连清说:“不是他高明,是你出的计谋招术不高。”

  冯义仁眨眨眼:“哦,啊,是啊,是啊,都怪我出的主意太笨,这回,咱再来个狠的,你看行不行?”

  马连清问:“怎么个狠法?”

  冯义仁神秘地说:“咱来个借刀杀人,借山本的手杀掉马连堂。”

  马连清问:“怎么个借刀杀人法?”

  冯义仁说:“听说日本人要沿大清河增加炮楼是真的吗?”

  马连清说:“是真的。”

  冯义仁高兴了:“好,这就有了,你在池田面前主动说最近马家生意不错,卖酒赚了好多钱,可以单独承担一座炮楼的费用,但你说了不算,得找马连堂。”

  马连清听了又是一阵点头:“冯伯,你脑子里还真是弯弯绕不少,以后我当了掌门人,一定让您当管家。”

  然后,马连清就去找池田,按着冯义仁的意思一说,池田先是一笑,然后用带着轻蔑的目光盯着马连清的脸问:“马大队长,我越来越不认识你啦,哈哈哈。”

  这笑声让马连清心里一阵阵发紧,因为他永远都猜不透池田的心思。池田打通了山本的电话:“山本君,马大队长说马家烧锅最近生意很好,赚了不少钱,你去找找马连堂,让他单独为皇军修一座炮楼。”

  山本立即把马连堂叫到炮楼。马连堂一见山本就气冲脑门子,气愤地问:“找我有啥事?”

  山本说:“听说马家烧锅最近生意不错,卖了不少酒,赚了不少钱啊?”

  马连堂把下嘴唇往上一兜,下巴就翘了起来,脸形也变了:“哪里啊,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根本不是啊,这兵荒马乱的,人们没钱喝酒啦,马家烧锅已经难以为继,频临倒闭啦。”

  山本把脸一绷,胡子都炸起来了:“你说啥?糊弄皇军吗?你比你大哥差远啦,他主动跟池田中佐说你们家赚了不少钱,不要躲躲闪闪啦,池田中佐说啦,让你们家单独为皇军建一座炮楼。”

  马连堂心里那个气就冲到了脑门子:“马连清啊马连清,你缺德不缺德啊?你这样做对得起马家列祖列宗吗?”

  从山本那里回来,马连堂心里就特别地乱,娘亲离世的阴影还笼罩在他的心里,这回池田又让单独修建一座炮楼,那可不是小数目啊,他觉得太窝囊,日本人怎么就这么欺负人呢,越想越来气,可又没办法,控制不住的愤恨之情使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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