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敦说自己自从要在龙泉做一番老年人事业后,做了第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就是将一位从事中医的陈医生介绍到朝阳养老院来养老。他传达的思想理念是不要等到靠人服侍才进养老院。陈医生膝下只有一个长年在法国工作的女儿,幸好陈医生是一位看清形势开明的老者,在一次为乔敦把脉开方时,听乔敦这么一说,就欣然决定来养老院。

       曲汇河感慨,每人的命运不同,际遇也不同,凭啥他能有机会做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他却没有。尽管如此,曲汇河还是愿意与乔敦一起陪送陈医生来到朝阳养老院。陈医生来养老院时,除了带上四季的衣服之外,还带上了一箱子医学书。开车出发前,曲汇河非要陈医生也为他把一次脉,说自从进了龙泉以后,日夜不分,脉象肯定紊乱,不会比乔敦差多少。陈医生直截了当地告诉曲汇河,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的身体处于亚健康的状态,花天酒地的人脉象肯定紊乱。

       曲汇河将信将疑,问乔敦的脉象乱不乱?如果乔敦的脉象不乱,他也不会乱,曲汇河调侃他的脉象是跟着乔敦的脉象走的。陈医生被曲汇河这么倒过来倒过去地说,头开始晕了,一手扶持在车门上,不敢再走动半步。刚把装有医学书箱子放进车后箱子的乔敦见状,连忙劝阻,并骂曲汇河折腾人也不看对象。说着,把陈医生扶进车厢,自己也进了厢内。

       当曲汇河在启动发动机时,转过头,对身后座位上的陈医生表示歉意,他说他刚才只是与陈医生开个玩笑,但有一点他可当真,那就是陈医生去了养老院,不像其他老人一样养老,可以发挥自己的余热,教老人们如何养生,为患病的老人调理身体。陈医生不屑一顾,笑着回敬曲汇河,我这个岁数的人,你还有心思与我开玩笑,说明你们太闲了。

       一路上,陈医生不时地传授中医上的理论知识给他俩。中医认为一个人脸色发黑是肾亏的表现,此外,肝硬变,肾上腺素功能减退脸色也会变黑,陈医生告诫他俩,别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曲汇河听后,哈哈笑起来,与乔敦打赌,陈医生到养老院后,一旦与驼背吴老先生和整天要强院长洗澡的祁老伯掐上,再让弹《致爱丽丝》的任老太太参与一起,养老院要不消停了。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老婆还在里面当院长呢。乔敦一提到与温柔有关的事,他总有一种内疚的感觉,他意识到曲汇河与温柔之间之所以发展到现在如此僵的状态,与他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听到曲汇河这些幸灾乐祸的话,他总觉得曲汇河在他这里除了“彩旗飘飘”之外根本没有学到什么。

       我老婆大概不在那儿干了,我现在只能说大概,因为我要集中思想开车,闭上臭嘴。曲汇河其实也不知道温柔现在究竟离开了养老院与否,所以只能回答乔敦一个大概。夫妻之间走到如今连对方的踪影都不知道,曲汇河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人面前有所隐瞒。

       车子就这样在他闭嘴沉默中开到目的地。当扶陈医生从车厢里出来时,驼背吴老先生也正凯旋。他穿了一套淡灰色全毛西装,西装上口袋嵌了一朵玉花,脖子上系着一款玫瑰色的领带。听他自己说今天上午他带时装队参加全国老年时装队比赛刚回来。

       也许陈医生从车上下来时,有点冲动,正好与吴老先生撞了个满怀。吴老先生退了一步,用手撩动了一下书梳得油光的发丝,然后向陈医生鞠了一个躬。陈医生很不好意思,也回敬了吴老先生一个礼。当吴老先生报了自己的岁数后,陈医生也报出比吴老先生大整整十二岁的年龄时,吴老先生伸出大拇指,连连说道自叹不如。站在边上的乔敦不时地让曲汇河看,并问他这算不算掐上了?曲汇河一边拨通温柔的手机号,一边打开车的后备厢,准备取陈医生的行李,所以根本没有心思回答乔敦的问话。

       这时候,韦琴与坐在轮椅上的马晓青从大门内走出来,准备迎接他们。陈医生好像有一种职业习惯,见到陌生人就会看其脸色,说什么一个人的脸色可以看到内脏。望着坐在轮椅上的马晓青,不免流露出一种恻隐之心,心想,与他女儿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怎么会是这样?当吴老先生滔滔不绝地向陈医生陈述经过之后,陈医生恍然大悟。韦琴看了马晓青一眼,好像认为自己吃了亏,心想,怎么陈医生只看马晓青的脸色,而不看她的脸色?为了能够让陈医生也能看她的脸色,韦琴故意将身子挡住吴老先生,向陈医生介绍,她是前台的工作人员,从一开始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陈医生方才想起自己忘记看眼前这位女士的脸色了。于是,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口袋寻找老光眼镜,却让一边的曲汇河嚷嚷声停下寻找的思维。陈医生说来日方长,他先进房间收拾一下。吴老先生随即附上一句,对,先进房间收拾一下,今天我也累了。

       就这样,自从陈医生进了养老院,让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一天,吴老先生找到温柔,请求她能否让他与陈医生住一个房间。温柔说她马上要离开这里了,现在由韦琴和马晓青接管这里的工作。吴老先生急了,说那怎么行?陈医生看人脸色能看出病状来,他相信养老院的人气会越来越旺。

       然而吴老先生还是没能留住温柔。当吴老先生搬进陈医生的房间这一天,原本想当面谢谢她,可怎么也找不到她,据马晓青讲,那天温柔关照她安排好他俩的房间后,就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连同学之间寒暄的话都没有留下。吴老先生指了指马晓青的两条腿,说,陈医生会把脉,我也会把脉,我把脉出你这两条腿真不该失去,一定是温柔觉得你真不可救药才离开的。

       马晓青疑惑地看了看吴老先生。吴老先生说,你不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背了一辈子黑锅,但我不会让人背黑锅,你们这些人我个个看得明白。吴老先生这种成就感要比陈医生强百倍。他总是捉摸不透陈医生为什么这样低调,如果换作他,他不大张旗鼓,至少也要让蒋总知道。

       当陈医生问谁是蒋总的时候,吴老先生哈哈大笑起来,笑陈医生连蒋总是谁都不知道。于是,他极有耐心地向陈医生讲起龙泉的故事来。吴老先生深情并茂地讲述时,陈医生一手拿着银针,一手拿着酒精棉花为银针消毒,似乎在听又似乎不在听。吴老先生说,等到他搜集完整的资料后,想写一本小说,他要他的老婆知道,他人间蒸发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而是专心著书。陈医生听吴老先生要写小说,连忙停下手中的活,着急地说,别把我写进去。

       吴老先生说,你不是主角,写不写没关系。龙泉的主角已经排不过来了。吴老先生掰着手指,数着谁是男一号谁是男二号。陈医生消毒完最后一根银针,抬起头,用不屑的目光看着吴老先生,说,你连写小说的规矩都不懂,有男一号肯定有女一号,没有女一号小说还成小说吗?吴老先生“啧啧啧”起来,数落陈医生虽然医术高,但其他方面真不如他。他说他是故意不写女一号,他怕老婆有疑心。

       说着,吴老先生向陈医生打了个比方,他那个时装队全是老太太,没有老头,就好比整台演出只有女主角,没男主角,一样能完成整台节目的走秀。陈医生一边把银针一枚一枚放到盒子里,一边嘲笑吴老先生语无伦次,怕老婆有疑心,难道与时装队里的一群老太太在一起就不会引起老婆的疑心了吗?说着,拿起银针盒,向房门外走去。他说楼下前台的韦琴让他针灸。

       时装队老太太都是消防队的家属,我老婆不敢怀疑,还有楼下前台的韦琴不是省油的灯,你别总是为他人服务,结果苦了自己。吴老先生一口气说完,气已接不上来,他愁陈医生怎么不懂他呢?都说望闻问切是医生的看门本事,怎么陈医生不会帮他把脉呢?直到有一天陈医生的女儿陈然然与女婿冯时峻来养老院看望陈医生后,吴老先生一颗纠结的心突然释然。

       陈然然那种气质如果走在时装舞台上,不压倒群芳才怪呢。尤其是谈到法国文学时,显露出她文学功底极深。吴老先生下定决心再也不能在陈医生面前有要写小说狂妄的想法。然而他还是谈出自己的见解要陈然然能够接受。他说她能为养老院写一部小说。他相信她能写好这部小说,因为他知道小说需要好的故事素材与精彩片段。于是,吴老先生把他所知道的故事告诉给陈然然。当说到公安战士马晓青舍己救人而失去双腿,却还主动要来养老院做志愿者时,陈然然马上让吴老先生停下来,请求他能否引见与马晓青认识。吴老先生说这个容易,马晓青现就在养老院,不过他疑惑她怎么会对马晓青感兴趣?难不成她俩过去就认识?

       吴老先生的推理逻辑能力这么强,让陈然然感到意外。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佩服的人为数不多。她一直佩服老爸运用古代中医医案中蕴含的推理逻辑方法为他人治病。她认为不管做什么工作,有推理逻辑能力的人一定会未雨绸缪。而眼前这位驼背的小老头,在养老院养老,还能关心与他无关的事来,一定不简单。马晓青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太熟悉了,能从吴老先生的口中得知马晓青这一情况,一定是她要知道的马晓青。

       陈然然回答吴老先生,马晓青很有可能是她高中的同学,像她这样性格的人,上苍怎能忍心让她失去双腿呢?否则这个马晓青只是同姓同名的另外一个马晓青了。吴老先生提起精神,用推理逻辑的方法对陈然然说,如果温柔张惠也是你的高中同学,那么这个马晓青毫无疑问就是你高中同学了。陈然然虽然吃惊不小,但外表还是很淡定,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她只是向吴老先生说,谢谢您能带我去认识马晓青。

       一直听陈医生说,无偿为他人看病是行善积德,但吴老先生今天没有想到他今天也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这件事也让陈然然没有想到的事,见到马晓青之后,竟然也让她的丈夫冯时峻与在马晓青办公室里的章志忠相撞一起,两个大男人原来是小时候的同学。吴老先生望着他们四个人有说有笑,悄悄地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从那天起,虽然吴老先生没有再与陈医生谈他要写小说的事,但是只要陈医生为院内的老人看病,他就会在边上与患者聊家常,行善才会积德,我们是为小辈积德,甚至有一次蒋栋梁为违章建筑的事宜来养老院,吴老先生主动请缨,并提醒蒋栋梁,违章建筑这件事有起因与源头,你应该找这里的房东解决才是。当蒋栋梁表示感谢时,吴老先生连忙说,都说陈医生不但医术好而且心也善,我为什么不可以做到呢?

       蒋栋梁好像记起了什么,连忙向吴老先生与陈医生鞠躬。吴老先生与陈医生几乎同时说,为什么要向我俩鞠躬?蒋栋梁说,一直想让章志忠把过去同学召集起来,想不到冯时峻原来是陈医生的女婿,如果不是你俩的缘故,我怎能知道老同学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而陈然然是温柔张惠马晓青的同学,有这样关系网,龙泉的队伍一定会壮大,我不向您俩鞠躬怎么行?

       几天后,从吴老先生那儿得知某小区一幢楼失火,等到消防兵完全扑灭火后,发现有两个家庭的大人都死于这场火灾中,而仅留下各五六岁的男童,蒋栋梁马上以私人的名义募捐,愿意承担两位男童从小学到初中的学习费用。当新闻记者准备采访他时,蒋栋梁一口拒绝,却让吴老先生出来接受记者的采访。自从黄伟亮事件莫明其妙被《市场经济报》登报后,蒋栋梁对新闻记者很有成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干嘛要接受采访?而吴老先生受宠若惊,像是受到非常高的荣誉一样,在接受记者采访前,为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并让马晓青与陈医生帮他出主意。

       陈医生不明白,这个功劳又不是吴老先生的,充其量有一丝关系的他是时装队的领路人,为什么要去接受这份荣誉?马晓青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习惯用职业规范要求吴老先生,反而笑陈医生对这件事有点认真了。陈医生看了看马晓青,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你真的是陈然然高中时代的同学?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马晓青苦涩地回答,说明我要比你的女儿老得快老得多。马晓青又说其实她们几位早想聚聚,但陈然然说,她有办法把她们的班长找出来,等寻找到班长之后再说。

       吴老先生说他才管不了那么多,既然蒋总要他替他出来接受采访,自有蒋总的道理,再说蒋总肯定还有比接受采访更重要的事。吴老先生这种预测本领实在让人佩服。当他接受记者采访的那天,蒋栋梁为收购如皋一幢建筑面积将近二百平方米不动产的房屋而连夜奔赴那儿。

       如皋是长寿之乡,自那次从黑龙江伊春回来之后,蒋栋梁一直在视察这块土地。那天与冯时峻和章志忠仨人在小酌时,冯时峻说到人每做一件事都是与长寿有关的话题,说到了因为做恶事的人要千方百计,而做善事的人头脑简单的话题,于是把长寿这个词延伸开来,不知不觉谈及了很多类似的话题,也让蒋栋梁自然地与他一直在视察如皋这个地方产生了联系。谁知冯时峻告知,陈然然的表妹小龚在如皋经济开发区柴湾镇小有名气,如果决定在如皋那儿建立一个养生基地,可以让陈然然去找小龚,做什么事都要互相抬轿子。冯时峻说着说着,把话题又返回到原处。

       冯时峻这种如公安战士审讯犯人的气势让章志忠有点受不了,一些情绪不经意地显露在脸上。他问冯时峻在法国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一说话就扯上人生的哲理?好像我们这些人都白活在这个世界上似的。蒋栋梁连忙为冯时峻打抱不平,你还不承认自己白活吗?你难道没听明白冯时峻在探讨人生哲理与企业管理思考这个问题吗?说着,蒋栋梁谦卑地向冯时峻讨教一个问题,如果公司成立董事会是否适时?

       在法国拿到企业管理硕士学位、并在昂热大学任教管理学的冯时峻似乎对蒋栋梁所创立的养老事业这一块兴趣很大。他说当他和陈然然得知父亲没有与他们商量就自己跑到养老院来养老,思想上有一定的触动。于是,在飞上海的途中已经在考虑养老这方面的事。当知道做养老事业的领头羊竟然是自己的老同学蒋栋梁,考虑的念头更加有立体感了。他认为董事会的规模及成员构成与公司发展规模相匹配就可以。当然,董事会不仅仅要在公司治理结构层面,更重要的是在公司运营层面建立管理机制,这是一个领头羊所要关心的事。

       蒋栋梁从烟盒里取出两支“中华”烟,分别递给冯时峻与章志忠,冯时峻摇摇手,说,在法国,所有企业、学校等等公共场所是不允许抽烟的,养成习惯就觉得理所当然了。章志忠接过蒋栋梁手中的“中华”,可我们是在中国,你这种洋腔我们真受不了,难道你的太太也被你训化成洋人了吗?

       章志忠说到“太太”二字,再也说不下去了,心里不免有些痛恨,你有什么权利说他人呢?张惠这种女人还配做他的太太吗?已经记不起与他同睡一张床是什么时间的事,这样的太太还算是太太吗?章志忠钻着牛角尖,拼命与自己较劲,似乎已经忘记身边的两位同老学了。如果不是蒋栋梁一声喝斥,章志忠还会在死胡同里兜圈子。

      上海明年肯定也要执行不准在公共场所抽烟的措施,戒烟是文明的行为。蒋栋梁毫不客气地从章志忠手中抢过烟,继续说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太太张惠与冯时峻的太太是老同学,等我去如皋拿到不动产资格证书后,我再约大家一次。

       就这样,蒋栋梁奔赴如皋后,吴老先生对着话筒,以骄傲的姿态回答记者一个个问题。从采访开始,吴老先生的背似乎不驼了,挺起腰杆告诉记者,我们的蒋总是做养老事业的人,有一颗为善施乐的心,随时会伸出手去帮人一把。蒋总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特意派我来接受采访。当记者弯着身子,想把话筒再放低一点,好让吴老先生方便讲话,却不料被他数落了一顿。他说,我还没有到被人帮助的时候,请尊重我一点好吗?说完,吴老先生将记者弯曲的腰矫正挺直,说,明明是挺直的腰,不能让人误为驼背,这样的黑锅是不能背上的。记者很不好意思接受了吴老先生的意见,挺起腰杆,重新回到采访的状态中。吴老先生翘起大拇指,说,我们的蒋总是一位腰板很直的人,虽然他不在现场,但你们可以想象。记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希望吴老先生能直接回答他,而不要让他想象来完成采访的稿子。

     吴老先生把目光朝向前方,似乎蒋栋梁就在前方。他努力地想象,不能辜负今天接受采访的期望。而记者望着吴先生额上的汗珠,似乎也感觉到了再这样下去会有些麻烦。于是,记者问吴老先生,他能否到养老院去专门采访他与身边的老人?吴老先生用手指理着光亮整齐的头发,慢条斯理地回答,好是好,但有一点,不能说是因为没有采访到蒋总或者我没有回答清楚你们的问题,而特意再采访一次。

       吴老先生回养老院后的几天里,一直在准备发言稿。有一天,郁向阳与许风萍不约而同地带了新人来养老院参观,许风萍见了吴老先生,就嘲笑他没有自知之明之类的话,直接影响着吴老先生的情绪。吴老先生有些气不过,找到马晓青,问寻无端给人背黑锅是否有罪?是否可以进入审理程序?马晓青风趣地回答,并不是因为我的腿没有了而把手伸得太长。她劝吴老先生不要事事与他人较劲,能在健康的状态之下做有益的事情已经很幸福了。

       马晓青在回答吴老先生的问题时,也向走进她办公室的郁向阳打招呼。郁向阳从包里取出一件漂亮时尚的毛衣,说,这是叶百合让我带给你的,她说你救了她儿子的命,不敢当面来感谢。郁向阳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心里有些纳闷,但更应该看得懂,所以我答应她的请求。

       马晓青连连推辞,表示坚决不能收叶百合的礼物,并让郁向阳带上话,凭自己真心为龙泉做事,不能做违犯道德底线触犯法律的事情,这与她救孩子没有一点关系。站在一旁的吴老先生听了马晓青这番话,激动万分,仿佛就是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似的。他重复马晓青的话,我们不能做违犯道德底线与触犯法律的事情,并朝郁向阳不屑一顾,不认同胞姐妹也是触犯道德底线的。

       几天后记者专程来养老院采访吴老先生时,吴老先生就是用这句话开场白的,然后他如何带领消防队家属时装队走进龙泉的经过向记者一一陈述。当记者不时地向他做了“停下”的手势,吴老先生也不愿意停下,所有的人应该都能看出吴老先生已进入角色。吴老先生向记者陈述时,是带着泪花的,他说他原本想写一本养老院的小说,但是现在有一位更优秀的人出现,那就是陈医生的女儿陈然然。他会与她积极配合,并鼓励她写这本小说。

       事后,陈医生对吴老先生自说自话有一些想法,吴老先生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陈医生治病医术高,但这方面肯定不如他。他说,如果不用文字表述出来,那些背黑锅的人永远要背着黑锅,而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永远在捣浆糊,这怎么行?于是,吴老先生举了一个马晓青与叶百合的例子告诉给陈医生听。陈医生马上亮出与吴老先生不同的意见,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他想马晓青救人也是她的职责,这个与救的对象是谁无关。吴老先生问陈医生,募捐与凑份子有什么区别吗?陈医生说,反正都是献爱心,有什么两样?吴老先生说,完全不同的概念。募捐是对外的,凑份子是对家庭内部的,慈善基金会一定是对外的,家庭内部互相帮助怎么会有慈善基金会?吴老先生进一步说明,蒋总看到有困难的人就掏钱资助,精神可嘉,但不可取,他有自己的公司,应该想办法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这样才能更好地为需要帮助的人服务。

       就这样两位老先生互相掐,直到有一次陈然然请马晓青以及养老院里会走路脑子清晰的老人吃饭时,吴老先生才停止要与陈医生掐下去的念头。他悄悄地对陈然然说,我不再与你老爸掐了,但有一点,温柔曾经是这里的院长,也是你的同学,既然你请马晓青,就不能忘记温柔,否则故事的情节无法展开。陈然然被吴老先生这么一提醒,马上拨打温柔的电话,然而却一直是无法应答的状态。陈然然对吴老先生说,反正离请你们吃饭还有一些时间,过几天再与她联系,这次我主要是感谢你们对我的老爸照顾才想与你们一起坐坐。吴老先生似乎觉得有道理,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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