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军的残酷统治下,平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制止鬼子强行征粮残害百姓,清河支队召开专门会议,研究如何领导群众反抗日军没收稻子问题和应对措施。决定,手枪队化整为零,分成若干个小组,深入村庄,发动群众开展反抗日寇没收稻谷斗争,实行村自为战,户自为战的办法,争取快收、快打、快藏。马连玉带领几名队员化装成收割稻子的群众,混杂在农民队伍中,混过敌人的岗哨,悄悄来到收割现场,一面悄悄跟人们说:“慢慢干,别着急。”一面观察周边地势和敌情。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四个人悄悄摸向狼窝口,偷偷泅渡大清河,秘密来到维持会分会长孙茂才家中,见屋里亮着灯光,马连玉一甩头,四个人像四条鱼一样迅疾来到屋中,孙茂才是个两面人物,一面支应鬼子,一面与共产党保持联系。马连玉示意不要大声说话,就站在孙茂才对面,宣讲共产党对伪职人员的政策。孙茂才边听边点头,一个劲地应答着:“是,是,是,我懂,我懂。”

  最后,马连玉提高声调说:“只要你真心为老百姓做好事,老百姓是不会忘记你的,同时,请你转告那些甘心给鬼子当走狗汉奸的死硬顽固分子,一旦被我们抓住,就要按抗日政府的法令处理。”

  孙茂才说:“一定转达,一定转达。”

  这天下午,在广阔无垠的西大洼里,几十名伪军押着几百人收割稻子,马连玉和另三名队员也在其中。刚割了一会,两名队员便故意打起架来,高声喊道:“八路军来啦。”吓得伪军赶紧伏地预备抵抗,割稻子的人们便呼啦一下四处逃散。马连玉鼓动人们想方设法,破坏收打,他带头把割下来的稻子满地乱摊,装车的时候特别费劲,车把式嘟嘟囔囔地不知说的啥话。马连玉就对车把式努努嘴挑挑眼,车把式突然用脚踢驾辕的骡子肚子,骡子突然受惊,拉着打车在地里横冲直撞,满地乱跑,结果把车弄翻,不能拉运,人们暗自欢喜。

  太阳西斜的时候,池田在袁万卿陪同下带着一伙人,骑着马来到大洼,巡视没收稻谷的情况,当走到狼窝口的时候,突然被埋伏在路旁的手枪队员连开数枪,池田的两名护卫被打死,周边的鬼子和伪军就围拢过来,但手枪队员早已转移了地方。池田和袁万卿感觉这里不安全,就带人朝刚刚修建起来不久的清河镇西码头炮楼靠近,半路上遇到几十名伪军监押着几百名群众收割水稻,池田和袁万卿刚要下马,却又响起两声枪响,就见那些伪军抱着枪迅速狼狈逃窜,收稻子的人们也跟着一哄而散。池田看在眼里,不禁皱起眉头。

  池田心想,看来八路实在太狡猾,就像庄稼地里的仓鼠不知何时在何地就会冒出来,对皇军进行侵扰,直接影响稻子的收割进度。他苦思冥想后决定再次召开各村各镇维持会长、联保长会议。他神情严肃地说:“收割遇到了阻力,我们必须改变战术,从今天开始,实行一村一个打麦场,谁种谁收谁打轧,打下的稻谷全部交据点。按户交粮、记账,凡是交一斤稻谷的,一律返还一斤玉米。”

  人们对池田的话半信半疑,甚至根本就不相信,但还必须唯唯诺诺按他的意思去办。池田看着这些中国人在打日本皇军的号令下,像羔羊一样驯服,心里就很痛快,就很得意。

  这天,受命到清河镇察访情况的马连玉在二道街拐角处遇到哭哭啼啼的孟老三,按亲戚辈分论,马连玉管孟老三叫表叔。孟老三哭着说:“我跟儿子半夜里下地,急急慌慌地弄了两麻袋稻穗,还没来得及藏好,就让魔鬼山本发现了,这一顿乱打乱砸啊,我们家的锅碗瓢盆全都砸了个乌七八糟,山本还把我弄到关帝庙前广场上,吊起来,用皮鞭狠狠地抽,逼着街坊们观看,你看看,我还活得了吗?我,没法活啦!”

  马连玉安慰了孟老三后,立马向政委胡群做了汇报,胡群政委指示说:“鬼子有新矛,咱就得有新盾,就得以牙还牙,鬼子魔高一尺,咱们就道高一丈,好办法都是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群众肯定有办法收,有办法藏,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了,我们就一定有办法和鬼子斗争到底。”

  胡群分析了当前形势后,决定让清河支队的队员们化装成老百姓,分散到各家各户去,帮着人们把场里堆放的稻谷表面盖上杂草或牲口粪进行伪装,或者把稻谷装进筐子篓子篮子用破布盖好,然后在房前屋后挖坑埋起来,有的就选择高一点的地方挖大坑,在坑底和周围铺垫上稻草,当中放大篓子或用苇席圈好,将稻谷装满后,上面用苇席、稻草苫好,盖好土,地面立即耕好耙平,看上去就像新耕地一样。这样的大坑可以埋藏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稻谷。可是挖大坑,埋藏大量稻谷,又要在一夜之间完成,一家一户不好办,马连玉就动员几个家庭互相帮助合作搞。就这样,平均每户都埋藏稻谷一两千斤。

  日伪军加紧催逼交粮,维持会分会长保甲长也按日本人的要求加紧向各家各户摊派催交,并扬言,哪户不交,出了事,保公所不管。老实巴交的人们害怕了。胡群指示马连玉抓紧对伪职人员做软硬两方面的工作,马连玉分别找到几个维持会分会长,对他们做两面人给以理解,并警告他们说:“八路军夜间已经派人来了,只要给炮楼送粮,就抓保长。”保长们愁得直咧嘴,知道这事不好办,但硬着头皮还得应付。马连玉说:“鬼子凶残狡猾,应付鬼子肯定有难度,但也不能因为难就顺从鬼子,眼下就给他来个真应付假交粮。”然后跟队员说:“咱还得摸清敌人收稻谷的情况,才能给领导提供可靠情报,加点儿小心,别暴露身份。”于是,他们跟着人们来到据点收粮处。见收粮处戒备森严,岗哨密布,收粮的都是中国人,对进场的送粮车辆登记村庄、姓名,检查有没有烟火。一个收粮的看马连玉脸熟,就接连盯了马连玉几眼,马连玉悄悄用手指捅了他一下,那人低头一看,马连玉用手做了个“八”字,那人立马不再盯看马连玉了,查验收粮也放松了,一车稻谷只看一两袋,只要不潮湿,无杂质,就即发签放过,过称后,开了单据。第一车过去了,马连玉却没跟着进去,暗中送给验收人俩钱,那人会意,第二辆车也放过去了,马连玉和另两名队员会心地笑了。原来那一车装的根本不是稻谷,是用糠秕掺水土拌好装入麻袋,在麻袋口装上一小部分好稻谷,以假代真,也就蒙混过关了。

  人们觉得鬼子不让吃自己用血汗换来的大米很冤屈,怎么想也想不通,地是自己种的,粮食是自己收的,为啥不让吃,从古到今没这道理。况且每天到了吃饭时间,鬼子伪军就到各户搜查,发现吃大米的,就会遭到毒打,还要罚款,有的还会被伪军勒索财物,稍有反抗,就被抓进据点。鬼子也把所有碾房都封闭了,即便有稻谷也没处去碾。马连玉找到一个保长说:“你们家应该安全一些,就在你们家安装一盘碾子,给人们偷偷碾米吃。”

  碾子很快就安上了,开始只在夜间碾,后来昼夜不停,外面设岗哨,发现鬼子有活动,立即停止掩护起来。鬼子中午查饭,就早晚吃。吃饭的时候,村头也要放岗哨,发现敌情,立即发出暗号,通知各户把饭藏起来。吃大米饭的时候,先把饭全部盛在盆里,把锅刷干净,在院子的背角处挖一坑,发现敌情,就连盆带碗藏入坑内,掩盖起来。为防止鬼子发现,马连玉还告诉人们把大米磨成面粉用来蒸窝头、贴饼子。后来又在大米内掺上少量高粱或黑豆磨面,这样,鬼子就更看不出吃大米来了。

  就这样,池田原来预计可以征收一亿斤稻谷,他本想把这次收缴稻谷行动搞的红火一下,在上司那里露个脸,结果只征收了三千万斤,为此,被松井大佐狠狠地批了一通。气急败坏的池田抓起一件原本特别心爱的瓷器摔在地上,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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