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成和黄晓依相约来到一家餐馆，直到坐下后，黄晓依还在说：“欧阳玉成，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同意，我一定去找我叔叔，我相信我会说服他，真的，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在所不惜。”
欧阳玉成笑了笑：“黄晓依，我非常感激你。不，我不能让你去，那样做我会失去你。你去了反而把事情闹大了，真的，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不，为了爱，我什么也不在乎。黄晓依表现的挺坚决。
听话，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你呀，除了感谢之类的话外就不会说点别的。
真的，我从心里爱你，你给我带来了希望的激情。欧阳玉成说。
但愿如此吧！
餐厅的侍者不时看一眼他们，然后就走近他们，礼貌地说：“您是欧阳玉成经理吧，我们为你准备好了一间挺有情调的雅座。请，欢迎光临。”她微笑着。也许她想到了多拉一桌客人，老板就多给她奖金的。
欧阳玉成环顾四周，餐厅挤得满满的，这家餐馆的经理可真会做生意，对他来讲，每一张餐桌都是雅座。她把他们领到远离餐厅大门的露天看台上的一张桌子旁；再走两步，他们也许就到了五一大街上。这儿有点厅堂水榭的味道儿。但他也担心对面的楼房有人发现他跟黄晓依在一起，很容易就能看到，欧阳玉成怀疑他是否早巳听到有关他的传闻。记得第一次走进这家餐厅时，他还是个野心勃勃的小伙子，想尽办法给自己未来的顾客留下深刻印象。从那以后，他还从未这么倒运过。今天他的到来，而且还带着情人，餐馆经理一定是分付过了，因此才有这样的招待。
欧阳玉成笑着坐了下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没有事先预定。”
黄晓依说：“因为你有了名气，他们才这样抬举你的。”
欧阳玉成把自已所想的讲给她听，她也笑了起来：“这还不可笑吗？”
欧阳玉成严肃地摇了摇头：“如今的人就是这样，一定是有人在谣传：说我破产了，说我完蛋了，说我货不抵债逃跑了，说我什么的都有。”欧阳玉成说。
黄晓依笑了：“你管住自己就行了，别人你管得了吗？我们不可能去捂人家的嘴巴。”
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笑了起来，突然从欧阳玉成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黄晓依，你来水城干什么？
欧阳玉成机械地站起身，嘴角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当他这么说时，他就暗暗诅咒起自己来。这个时候我还与对手的侄女共进午餐。虽然欧阳玉成的顽强精神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乎。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打黄晓依的主意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看黄晓依，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知道，可我不怕。她咬着牙说。
你叔叔知道我们的事儿一定很生气的。欧阳玉成说。
黄晓依迟疑地笑了笑，“我说过我不怕我也不在乎，我是你的朋友我就坚决站在你一边。”她的手伸过桌面，轻轻地扣在欧阳玉成的手上。
干一杯，欧阳玉成？黄晓依举起杯说。
这酒喝的，真不是个滋味。
不，我觉得意犹未尽。
我们走吧？欧阳玉成深情地对她说。
好的，我听你的。黄晓依站了起来。
欧阳玉成和黄晓依回到办公室，他给刘拨了个电话，在等着接通电话的同时，黄晓依跟欧阳玉成谈了一些有关刘元新及其建筑联合体的情况。多么荒诞的故事，这些家伙够厉害的，使欧阳玉成手下的这些人相形见绌。看来他们这些人至少都干过行骗的生意，其中许多人都是门里出身，这似乎成了他们最喜爱的室内活动。难怪魏朋要让欧阳玉成提高警惕。不管愿不愿意，这帮兄弟一贯严守纪律。他们从不冒险。
什么叫门里出人？
哦，一般指的是梨园世家。就是他们的骗术是祖传的。
你还爱好文学？
是的，我有读书、记日记的习惯。欧阳玉成的专用电话机响了，他拿起话筒。原来是齐桂玉，“你好吗欧阳玉成？”她平静地问道。
哦，我很好，欧阳玉成一边说，一边向黄晓依笑了笑。
女儿还没回来。齐桂玉说。
那你给她打个传呼？
你忙什么呢？贷款的事有结果了吗？
哦，黄晓依女士今天上午来看我，我接受了她的要求。我们在谈生意。
她会同她叔叔谈吗？她能帮助你吗？她究竟帮助你是为了什么呢？你应该多动动脑子。齐桂玉说。
噢，你知道，我是不会答应的。不过我们眼下正跟其他的伙伴联系。尽管没有刘元新的支持，她依然帮我度过难关。只要工程一开工我们就好办了。欧阳玉成说。
但愿如此。她说，语调很是失望。
我倒是更喜欢这样。欧阳玉成马上说道。
高良怎么样？她的声音变得稍微轻松起来。
欧阳玉成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电话线的那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喂，你现在在那儿吗？”他不放心地问道。齐桂玉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是的，我在那儿。”
你怎么不说话？欧阳玉成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万万没想到，高良会这样。她说。
忘了他吧，这是免不了的。这人存心不良，就这样。欧阳玉成说。
欧阳玉成，出了什么事儿？她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欧阳玉成的语气明显地带有不耐烦了。
也许还是接受他的资助好。如果不这样，那我们就什么活都没了，我想总会有人站出来主持正义的。
别傻了，齐桂玉。如果我接受了他的资助，我才真正完了。钱不是万能的，那以后我就再也别想找到工作。没有人聘用被人挤垮的人。欧阳玉成说。
今天早晨儿子打来电话。她换了一个话题。
太好了，他说什么？欧阳玉成喜悦地问道。
他说他毕业后继续留在美国，他也许近期回来看看我们。齐桂玉是兴奋的，听话音就能感觉到。
好极了，我早就告诉你他会发展得很好的，你不用为他担心的。
但愿如此，但我不知怎么搞的，总是不放心，心儿总是空落落的。
别折磨自己了，这样没好处。你要学会忍耐。上网聊聊天，炒炒股。欧阳玉成说。
哦，我还是给你炒菜吧？可我……齐桂玉说不下去了。
事情在好转之前，总是挺难的。欧阳玉成尽力开玩笑说，但是没有用。
我恰恰就怕这个。她严肃地说。
齐桂玉。究竟是怎么回事，别说了好吗？我已经够受的了。欧阳玉成严厉地喊道，渐渐地他就对她失去了耐心。女人总是很麻烦的。终于跟她结婚了吧，什么都明白了，魅力也就一天天减少。
就你一个人吗？她问道，语调又有点儿变了。
不是。我们正谈工作。欧阳玉成说。
那一定是黄晓依女士在你旁边了？齐桂玉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身边呢？欧阳玉成惊讶了。
我是凭感觉，因为你想尽快结束我们的谈话。对不对？
是的。欧阳玉成冷漠地答道。
齐桂玉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语调显得刻薄，“别忘了告诉她，我们非常感谢她的帮助，我太感谢她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去感谢她？”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欧阳玉成向黄晓依看去。她正注视着他。他思忖着她有没有听到齐桂玉的话。欧阳玉成装着要结束他们的对话。
再见。欧阳玉成对着无声的话筒说了一句，然后放下话筒转向黄晓依，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齐桂玉让我谢谢你的支持。”
她谢谢我，我能感觉得到，她不会喜欢我的，你别骗我了。黄晓依说。
怎么这么肯定？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欧阳玉成尴尬地笑了笑。
黄晓依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然后抬起脸说道：“可以理解，我不能怪她，如果我处在她的位置，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望着欧阳玉成说。
高良的电话终于打进来了。真是谢天谢地，他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他说，他会清楚地记得欧阳玉成。不，他对继续讨论这笔生意不再感兴趣。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并不代表联合体的其他成员。但就目前的态势看，他怀疑其他人是否还有兴趣，请你自已想办法吧。哼，他也是个惟利是图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玉成焦急地问道。
建筑联合企业的一些负责人今天宣布退出联合体，自立门户，制定了未来的计划。他的声音很冷淡，让欧阳玉成大失所望。他放下话筒，看着黄晓依。有点儿强作欢笑地笑着。
欧阳玉成说：“这是个阴谋。你叔叔已经下手了，他已经让建筑联合企业退出了联合体。他当然明白，没有他，其他人是拿不出足够的资金来实行我的计划的。他真够狠毒呀，每一道路口都设下了障碍。我怎么办？请你告诉我？他摇晃着身子。
哦，是这样。轮到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商人，何为商？金钱就是商人至高无上的利益。你创造不了价值你就成不了什么优秀企业家。我们不另眼看待商人，如果说一个国家商人挤不上五百强，那么这个国家是贫穷落后的。具体到一个人，他经商赚不到钱，甚至倒闭了，那是他的失误，不能原谅他的过错。你也如此，只能用能力体现你的事业，事业辉煌才是男人追求的目标。你好自为之吧。
唉，还是另谋出路吧。欧阳玉成疲倦地摇摇头，他感觉没有精力跟刘元新斗下去了，他不是他的对手。
另谋什么出路？她也无奈地问道。
欧阳玉成沉默了。他把双手插进头发里，双手支在桌子上，一副失意落魄与无奈的神情扰乱了他的思维。他愤怒、困惑、无奈而又伤心。
黄晓依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地说：“欧阳玉成，你必须让我同我叔叔谈一次，他会听我的话。我不帮助你就没有机会了，你一定要听我的。我是真心帮你，你再固执，我就不重新考虑，我该跟他走了。你知道吗？”
欧阳玉成坐在椅子上，把身子往后一仰说：“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总得寻找一条出路。”他看了看她，“你刚才已经同我谈了有关建筑企业以及你叔叔的一些情况。请你说下去，也许我会从中悟出道理来。可我觉得他是因失望而恨我。”
是的，他偌得到你，你们相映成趣，共创辉煌多好？你就是一头蠢驴呀。
但愿我是好心有好报。
两个人反来复去，你否定我，我肯定你，你肯定我，我否定你。唇枪舌剑，争得面红耳赤，他们把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无法找到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答案。
欧阳玉成倾听着她的述说时，黄昏就悄悄降临了。黄晓依说起一个姓洪的男人，这让欧阳玉成猛然醒悟。欧阳玉成一直背对着她坐着，两眼望着窗外的暮色，这时他转过椅子望着她。好像黑暗中寻找到了一线光亮。她说姓洪的男人知道一些有关水城市政府处理建筑联合体垄断案的内幕，为此他想通过此人联合起来同刘元新谈谈。这可是一张致命的王牌呀。欧阳玉成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你也笑的出来？都什么时候了。黄晓依惊讶地说。
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了解清楚了就有了。他一定对此十分恼火。他和你叔叔谈过吗？欧阳玉成问。
我想不会。她说。但她的眼里掠过一道阴影。
这只是他生病几星期的事。我也听说过，不过事不关已，他就高高挂起了，一旦危害着我了，我能客气吗？我不能太善良了，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
欧阳玉成的内心有一种预感，他不知道他会发现什么，但他必须彻底了解这个人。想到这儿，他马上给魏朋挂了个电话，他还准备离开办公室，他没有时间罗嗦多余的客套话了，“建筑联合企业垄断案是如何处理的？你帮我查一下。我要知道一切内幕。”
那是由市委一致决定的，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道。
有没有不可信的地方？我相信有点儿问题。欧阳玉成说。
没有，很正常。建筑联合体的企业已声明，不干涉其竞争者的行动。公开投标，很有透明度。他说。
我明白了，政府部门当时由谁出面负责处理这一案件的？欧阳玉成继续追究着。
我不清楚。但我能够帮你查一下。这对于你很重要吗？魏朋问。
我想是这样，但愿我的预感告诉我了，否则，我就彻底地完蛋了。欧阳玉成说。
我明天上午给你回话吧。
噢，你说范程可以找找吗？黄晓依也说他知道一些刘元新的内幕。
你可以找找他，不过，关于她，你们保持距离，千万理智，不然后果自负。说完米海就放下话筒。
黄晓依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玉成：“你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你想往死处整他吗？”
欧阳玉成摇摇头：“我想试一下，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现在，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特别是他提及有关这件事的一切情况。”他焦急地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在欧阳玉成的恳求下，她还是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从头说了一遍，欧阳玉成认真地倾听着。心中充满了狂喜，表面上又不露声色地倾听着，暗暗地盘算着，他好像稳操了胜券，一时眉飞色舞起来。
别太得意了，仰望天，腑视地，平等待人，一心出正，擅长变通，你就不会失败。经商的人要做到适应与敏感，有奶便是娘吗。
哦，欧阳玉成惊愕地瞅着黄晓依。是的，她毕竟是刘元新的侄女呀，她不可能不受他的影响。想到这，他说：“走吧，天快黑了？”
当欧阳玉成和黄晓依走上大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怎么你有事儿？黄晓依问。
欧阳玉成笑了笑：“没事儿。说着挽起她的胳膊，“我们走一段好吗？”
黄晓依点点头。他们差不多走完了一条街，她才开口说话，“你在想什么？欧阳玉成。”
欧阳玉成朝她微微一笑：“我有这种预感，一切会好起来。”他在撒谎。他没有把真正的想法告诉她。
黄晓依搂住欧阳玉成的胳膊：“真的，欧阳玉成？我太高兴了。”她也在撒谎。
欧阳玉成停住脚步，认真地打量着她，她的眼睛神彩焕发，看来扯这个谎还是值得的：“我曾经跟你说过，你给我带来了好运，你是我的幸运之神。”
你真的这样想吗？也许你的恶梦开始了呢？黄晓依笑着说。
真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产生了很多想法。我们会有亲密接触的机会。
为什么？你感觉到了什么？
你的眼睛告诉了我，让我平添了信心。
欧阳玉成，你是一个伟丈夫，我们爱过，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那么请你原凉我。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欧阳玉成疑惑地问，心中升起一丝不快。可他并没有沿着这条路深思熟虑地警觉起来，因此，他必须付出代价。
我也不知道。
哦，你不应该这样说话。欧阳玉成也没有说心里话。
黄晓依黑亮的眸子中的光彩消失了：“上一次我没让你快乐，你怪我了吧？”
欧阳玉成说：“上一次与你无关。重要的是这一次，这一次你使我这儿的一切成为可能。要是没有你，我欧阳玉成根本不会再有什么机遇了。
黄晓依没有回答，他们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夜间的凉风使欧阳玉成不禁感到饥肠辘辘。他停下来问她：“吃晚饭去，怎么样？我饿得要命了。”
黄晓依看看欧阳玉成，表情很是平静：“我总觉得我们最好不要这样做，欧阳玉成。”
欧阳玉成对着她咧嘴笑了笑：“怎么啦？你怕我？我不会吃掉你的！”
黄晓依摇摇头：“倒不是为了这，欧阳玉成，只觉得这样对我们俩似乎都没好处，就这样！”她严肃地说。
听了她这样说，他的痛苦袭来了：“这究竟是为什么？”欧阳玉成生气地问，“你这一整天都跟我呆在一起，什么事也没发生。你怕什么呀？你怎么总想逃避我呢？你心里有鬼？”
不，你才有鬼呢？
黄晓依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她的眸子深处晃荡着那种不安的阴影：“这不一样，欧阳玉成，刚才纯粹是工作上的事；现在我们没有借口了。我们应该……”
欧阳玉成生气地说：“我们为什么要找借口呢？不可思议。”
黄晓依避开了欧阳玉成的问题，轻声说：“别说了，欧阳玉成；我们不要争吵好吗？再说，我也累了，真的很累了，我们最好理智地生活。”
欧阳玉成瞅了瞅她没有说话，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黄晓依送到宾馆门前，来到门口他都不想下车，一想那么做对不起她，最后他就没送她上去。
黄晓依说：这就是你们男人，哼。她的话让欧阳玉成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
欧阳玉成淡淡一笑：“对不起，我的心情坏透了，不过不用担心，明天会好的。再见。”
黄晓依说：“路上小心，再见。”
欧阳玉成说：“你多保重。”他已经没心思顾及她的感受了，然后欧阳玉成步行到他的车库，他准备驱车回家。手机却响了，是彭向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