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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涓涓细流正深情地诉说着，一幅幅人间如梦如歌的图腾，心灵交融西丽湖的记忆是疼痛、是体验、是悲壮、是向着天空散开的花束。读你忧郁的眼，我向自己说，不让情冷。追逐着爱、追逐着情、追逐着人生……我们艰难的步履踏响了旷野中一长串悠远悠远的梦境……
冬天已经走进丁西丽湖市，经历—场大病之后，欧阳忠长暂时在家休养着，只是语言能力恢复的不是那么彻底，人也不如以前精神。他的病态感染人们产生悲戚的情绪，仿佛很多欲望受到了空前的限制与压抑。得病是谁也不曾料想的，他就在家呆着。
生活内容简单而有规律，早晨早起在家门附近溜达溜达，然后喝茶、吃早点。出事的那天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欧阳汉仍在老干部局和他人下棋，连输三局，他的脾气就不正常了，怪对方颤动腿影响思维，并说你有病呀？对方说你才有病哩，这叫促进血液循环。不下了，你一输棋连踢带咬全毛病。对方一走欧阳汉招不住了，脸也憋红了，大有恼羞成怒之势，好像嘴里骂了一句妈妈的。对方说你妈妈的？两位白发老人火气挺大，不欢而散。
回家的路上气鼓鼓的，左晃右晃，不料被一辆摩托车撞倒了，人们围拢过来，欧阳汉已经断气了。围观者再想起骑摩托车的人早就无踪无影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欧阳汉一死，欧阳局长又被兰冠草气得瘫痪了，真是百病气上生，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欧阳家族太不幸了！
我硬着头皮，每天要去看望欧阳忠长，他恢复得不错，见了我知道点头，白医生正给他喂药。嘴一咧想说什么，结果溢出不少药水，为了防止外溢，只好在胸前给他围了一块白布。
白医生不厌其烦地伺候着欧阳忠长，真是天下少有的贤惠女性，我都为她感到震惊，这需要一个人多大的耐心呀！可她总是那么善于忍耐！
一切弄妥之后，欧阳忠长就坐在床上看电视，累了就躺着看，有时还抽着烟看，看里面所有的节目，一直到电视台播完节目，要不他已经睡去了，电视依然自己播放着，让人不能不想想。如果没有电视这种东西，他将如何度过如此无聊又漫长的岁月。
见到他便产生怜悯之心，默默祈祷，要不你就死，要不就快快好起来，你把白医生几乎要拖垮了呀！本来很幸福很平静的生活，因为他的病，白医生明显地苍老了，她为女儿揪心，为丈夫的病担心。她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她还要忍耐多久？
我想欧阳忠长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重返工作岗位，据说，上级人事部门就等他上班了。好给他安排。
欧阳忠长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却主持局的全面工作，他也焦虑地期待着上级能够开恩把他扶正。因为有一个念想，能够支撑他与疾病作顽强的斗争，而且自己鼓励自己，他早就虎视着那个空缺的正职，可以说绞尽脑汁煞尽苦心。
我开始坐在他的面前浑身颤抖，我说不出一句安慰话，无法想象，人是多么顽强呀！后来总去看他，习惯后也就不那么忧伤了，但白医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她和我打招呼只是勉强笑笑，我觉得她还不如不笑哩，那种笑是一种疼痛的声音。
时光流逝的艰涩，小说情节有些凌乱，我因此停下笔。想起我的父母，我父亲是患病死的，我母亲也是患病死的。
人说是上帝的安排，因为人眷恋这个世界，所以在人离开这个世界时，要让人患病，一种很令病人难以承受的痛，病折磨的你恨不能死去，死成了一种诱惑，尤其对于病中无力支撑的人，他给健康的人带来压抑，实际上死去就什么都解脱了。
我有一个姓杨的最知心的朋友，据医生说他是肝硬化，肚子鼓鼓的不能吃喝，喘气都费劲，年轻的脸变成了一个小老头似的。他才四十岁，有着惊人的酒量。他在天津南开医院住院期间我多次探望他，为了减轻他的思想压力，给予精神上的支持，大年三十我和他一起聊天，他自己总是扬起手来说：“给我来把刀子一捅，扑哧一下子放了气，我就好受了。”
他们姐妹七人轮留照看，给予了极大的关心，医院采取保守治疗，他有便血时便止血，没有便血就输血。一直保守治疗了一个多月不见好。
他说不能这样治疗了，这样拖下去我承受不了，我不是肝硬化，我就是脾大，把脾一切除我就没事了，我绝对不是肝硬化。他非要从四楼搬到五楼治疗，不然我不治了，他的姐妹只好顺从他。
结果，如他自己所料，他从四楼转移五楼病房之后，突然胃出血，医生也慌了，给亲属下了病危通知，他的弟弟给医生下跪，乞求医生抢救他哥哥，医生被感动了，死马当活马治吧。签字开刀，开刀后再看，最终是脾脏坏了，做了切除手术，不到一个月他出院了。现在生活的很好。
我之所以这样讲，其实，我从他身上悟出了一个道理，人必须相信自己，你自己的感觉往往是最准确的。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到天津南开医院打听，医生和护士一定不会忘记，曾有一个叫杨建国的中年人在那里治好了病。南开医院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这时，白医生说：“乔哥，喝茶吧。你呢以后别总往这儿跑了，他就这个样子了，说好也快，如果不出现意外他能恢复的上班，结果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我望着白医生，觉得她突然迷信起来，又有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她精神恍惚吧她又很冷静，说她无所谓吧，她又那么忧虑；疲乏、仿佛缺乏睡眠一样给人疲惫的感觉！
孩子，你是不是还留恋美丽?
哦！我被问愣了，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说这个，我猜不透她的心思，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我只是笑了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欠了欠身子。
你不说我也明白，我一说你就不自在了。孩子，你有什么话不可以跟伯母说呢？别把我当外人。
伯母，我不希望美丽跟兰冠草一起做生意，这样对谁都不好。
你怀疑什么，担心美丽还是怀疑老兰?
怎么跟你说呢？反正现在他们很不正常，表叔他毫不在乎，我也找过他，平老师十分担心，凡事都有它的种种原因，人往往看表面很正派的，但人也是变化的。
关于老兰，我理解他，论本事，人也能干，一直官运不佳，作为人我也佩服他，论性格，我一直觉得他像个男人。
你们谈过恋爱，还是?
哦！白医生一愣，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那是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很密切的交往，后来我搬了家，来往中断了，关系也就随之断了，那时他必须尊重我的选择，不像你们年轻人朝秦暮楚的。
看来白医生不愿在我面前回首往事，她一定向我隐瞒了什么？其实，她跟表叔的恋情我听表叔说过，非同一般了，而她不轻易地流露，她觉得没必要让我们知道吧?
伯母，社会在变，人也会变的。关于他和美丽……
我知道，老兰比我更明白，他们只是做生意，我绝对信任他。从友情上我欠他的；这一生也不能弥补了，但愿他比我过得好。他下海也成，趁此机会由我女儿……啊，由我女儿帮他一把，也许他会有个幸福的晚年。我为他祝福！
面对一个固执的母亲，我不能再说什么了。我想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她总以自己年轻时的心衡量现在的他，距离拉大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世纪，沧海桑田，难道她不甘心，仍念旧情，心怀旧怨，人，真是奇怪的感情动物呀!
我喟然长叹，真是有点儿食古不化，执迷不悟！我应该做什么呢？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欧阳美方说的对；只有把自己一切搞好了，才能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当你还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你又如何帮得了别人呀！
我总想见到美丽，可又怕见到她，怀着小偷儿和情人的心情坐在沙发上，面对一个善良的母亲，一个精益求精的医生，一个贤惠慈爱的老人，我无话可说，但怀疑是抹不掉的。这时，我腰间的呼机响了，是欧阳美方呼我，我给她回了电话，说在家正和伯母聊天。欧阳美方说怪不得韦晓莉说你失踪了，告诉你别怪她，她不好惹的。好啦，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见。欧阳美方与往日的口吻不同，听的出她很激动，恢复了少女纯情与多情的本质，不是以往一本正经和我说话的口气了，为什么？莫非她在龙凤山的计划要实现了，马上要开工吗?
半小时后欧阳美方赶回来了，整个的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看到她眼睛都直了，她让我刮目相看，薄薄的黑色毛衣，红色呢子裙，白色的皮鞋，一头浓密的长发披肩，气质优雅，亭亭玉立，不时向我做个鬼脸，脸上化妆也是淡淡的，追求一种自然美，变得腼腆含羞的样子，整个一个纯情少女，从她异常妩媚的微笑中传递着丰富美好的内心情感，热烈而又妩媚，大胆而又含蓄，无法不叫人砰然心动，心神激荡。
白医生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谈吧，我去看看你伯父。”白医生借故走了。
我每次来白医生都这样，见到她我就深有感触，她总让我想起我慈爱的老母亲。可惜母亲离开人世很久很久了。
6欧阳美方以崭新的姿态出现，让我格外的兴奋，这么诱人容易让我产生欲望。丧失道德，真让人难以置信，她要做演员一定更出色，更能撩拨观众的情绪赢来掌声。我正神秘地望着她时，抑制不住兴奋地伸出手，她跳着扑入我的怀抱，然后用手架着我的胳膊，立马收敛了笑容，显得严肃、矜持、冷静：“乔哥，你想不想和我结婚？说实话？”
你呢？你想不想？我问她。
你先说，然后我再告诉你!
想也白想，你不想岂不是白想，真的美方，结束我这颗流浪无归的心吧？我动情了，求婚的语气低低的，充满渴望，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沸腾的血液，她也颤抖了一下，两手用力勾住我的脖子，我吻了她。
往往意料不到的不期而至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使我怀疑它的真实。我吻着吻着她便惆怅起来，而且不安分了，我抚摸了她—下：“你不说要等到三十五岁以后吗？”
本姑娘决定提前了。乔哥，虽然我不是你最理想的一个，但我是最爱你的一个！
我也是，我没有理由选择别人了，你总是尽心竭力地关怀我，我再产生非份之想，那是不道德的。欧阳美方，我答应你。
要快，我坐飞机到瑞士，然后去意大利的西西里岛，最后落脚新加坡，经由香港回国，顺便看看深圳，看看南国的椰子树，来一次浪漫的蜜月旅行。
哦，太浪漫了，浪漫的以为是梦。
不，对于你我是很现实的，我幻想很久了，期待这一天我花费了很多精力。愿你与我同行。
哦！我只有愕然了。应该说我是很高兴的，有一个富有的女孩爱着我，并且乐意为我献出一切，可是，我总觉得这不真实，她几乎与欧阳美丽有着某种相同之处，只不过欧阳美丽设计了一条国内航线，她却设计了一条国际航线。
我这个人悲剧意识颇重，我预感到了什么，我思考再三不能苟同，必须去消境外旅行的计划，简单明了，找一间房子，收拾一下，两个人睡在一起，开始夫妻生活最好不过了。但是，我这种艰苦朴素的作风她欢迎吗？富有的女人不显示一下富有能够承接这个残酷的现实吗？
她像成熟而深沉的女人那样，见我不语。善于观察内心世界的她轻轻地从我胸前抬起头：“乔哥，你不喜欢就不去？”
想去，不想以这种形式结婚。我想将来有了孩子后，一家人再去境外风光那才幸福呢！
好吧，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说了你可别恼。谁也不请，我只请我的兄嫂，他们对我恩惠不浅，我能读完大学，他们付出了很大的牺牲，知恩必报呀！
那我让韦晓莉作伴娘，其它人吗？不过不能没有我妈，大家在一起吃顿饭，拍张合影。
三天后去登记？我说。
不走形式，没有必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那只是一张纸，登了记你我没感情了也会分手，不登记先同居，彼此不想凑活了，分手也方便，无牵无挂。
我同意！我尊重你！我爱你！
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不去登记，以同居的形式试验一个阶段。我之所以同意。我想搞清楚欧阳美方的心态，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闪电般地想和我结婚呢？而且变得如此大胆！
我们诉说着结婚的话题，淡活的气氛非常友好。我感觉得出来，欧阳美方迫不及待，其实，我也有求之不得的心态。我觉得她脸上笑容灿烂，处于种种幻想之中了。
当突然意识到要进入两个人的世界，我还缺乏必要的准备，我还没有房子，没有生活日用品，只知陶醉种疯狂的幸福之中，心湖一片涟漪，感到惊奇和慌乱。脑袋发热，嗡嗡直响。欧阳美方抚弄着我的头发，不时踮起脚准确地吻我，她做得很细腻，柔情四溢，就像当年的欧阳美丽。
想到欧阳美丽，我下意识地推开了美方，感到气短，胸闷，房间里开始弥漫着男欢女爱的气息，以前欧阳美丽就是这样吻我，忘情，陶醉，柔情万种，在灯光下在山林里，给我一个暗示，很快便能心领神会。啊，我不该这样，如果欧阳美方感觉出来，我将失去她，我不能再失去一个爱我的好女人了。
我知道，应该充满信心地迎接新生活，斩断旧的恋情，开始新的追求，换一种活法，体验生活的意义，人生的价值。跟这么优秀的女人结婚，难道你还有顾虑吗？
白医生来了，白医生咳嗽了一声。白医生总是人未进门先咳嗽，好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欧阳美方满面粉红，迅速整理一个衣领和散乱的秀发，然后就站在镜子面前偷看几眼，最后才去开门。
美方，别忘了倒茶，光顾说话了。白医生的话说的美方血涌耳根子，有点儿失态，紧张的慌乱。
哦，忘不了。要喝水自己倒吧!
哦、不渴。
中午想吃什么呀? 白医生说。
妈，你就别杀鸡问客了，乔哥又不是外人。 欧阳美方说。
我又没问你，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白医生说。
伯母，随便吧，你做什么我都爱吃，你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想好了就结婚，也许你们结了婚，你伯父的病就会好的，也许用大喜冲一冲吗？
妈，看你说的，我没意见，就看乔哥的了?
伯母，你决定吧，我听您的?
不，这事可别听我的，你们自己拿主意，只要爱着，永不相疑，你们才会幸福的。
谢谢妈。说着欧阳美方在白医生脸上亲了一口。她快乐的像只小鸟，在春天的原野飞来飞去的，不时流露出几分天真，娇羞。
白医生说，“你俩研究，有了结果告诉我。”说完白医生又去了外屋，临走还带上了门。白医生一走，欧阳美方便靠近了我，抑制不住那种兴奋，气喘不均匀了。往往是这样，女孩子一旦决定嫁给你，她便毫不犹豫地向你打开心扉，甚至积极主动地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赠送给你，渴望你的爱抚，而在这种爱抚下她可以享受一种无言的快乐。
说心里话，我抚摸着欧阳美方，总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倾刻间她变成了美丽，尽管与美丽分手这么久。我知道，我在努力改变自己，尽量适应欧阳美方，但她们姐儿俩之间有着区别，欧阳美方的女性柔情要逊色于美丽。我怕对她在什么地方出现差错，所以我吻她抚摸她一般不说话。欧阳美方有些急躁，有时我沉默了，她逼我说话，“你说活，说话呀？我就怕你不说话！我很担忧，我怕失去欧阳美方。
其实，我也搞不清一贯的沉着，从容，好像趋于沉闷，我们相爱的太累，走近欧阳美方要比走近欧阳美丽困难得多，追求的过程也艰苦，我不是—个不知道满足的人，而且喜新厌旧，或者朝三暮四，不是的，不是的。
欧阳美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她让我放松，培养情绪。达到精神集中，从而排除杂念，你才会心里愉快的。感情也会丰富的，工作起来才有力量的！
乔哥，你说心里话还不晚，你不高兴吗？
不，我没有不高兴呀？我只是觉得我不大适应冬天的生活，冬天令人情绪低落，满目凄凉，一派伤痕引不起人们的兴趣。
你那是有点儿强调客观了。乔哥，一起旅游吧，坐飞机到重庆，然后坐船到上海，由上海到广州，再坐软卧回来。要不我开车一起走？
这……
已经去消了国际航线，国内路线也要去销吗？你想什么呢？
这要多少时间？你不怕酒楼的生意受影响，再说……
再说什么，你不去就没有机会了？这次要留个纪念，等三峡工程完工后，我们一家人再去旅游一次，前后比较，那是应该体验的。你不是向往很久了吗？只要深入进去，你的创作激情会如泉涌。
三峡工程完成后再去更有诗意？我这么说很惊叹，她怎么像美丽也提同样的问题呀？
哎，不同的，现在水位浅，将来水位深，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你不能闭门造车呀？天天闷在家里，总有枯躁的时候。
美方，去帮助伯母做饭吧，关于旅游之事以后再说吧?
不，你必须明确表个态，我对你够仁慈了，你不能欺骗我的感情，你欺骗你自己我不管。
我的话欧阳美方不认同，她扭了扭脸，双手一扯裙子，坐在我的腿上。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我双手揽住她的臀部。 权当你做一回奴仆，患一次“妻管严”好吗?
我永远做你忠实的奴仆。
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是违心，不觉得多多少少有点儿遗憾？
你呀太精明了，看透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还要看见你的心，摸的着，听的着，别的并不重要。
你摸呀我的心很热，很激动的?
欧阳美方刚想伸手摸我，白医生在招呼她：“美方，快去看看你爸，他可能要方便吧？”
欧阳美方说：“你去吧，表现的机会来了？”
我站起来，去了欧阳忠长的房间，他咧着嘴，说着半句不成的话，手指着电视，电视里没了节目，我明白了，他要看电视。我给他换一个频道，是武打片，他不喊了，向我点点头，示意让我坐，我只好坐了下来。
我们之间不能交流，他不能说话，说话我也听不懂，最好是沉默、点头儿，不懂装懂。他不甘寂寞，一会儿指着玻璃杯要水喝，一会儿让我抽烟。打着哑语，用一只好手比划，看来他偏瘫后的态度是认真的，但我并不领情，我想及早离开他。
看见他我就感到悲哀，他本应很好地当—名人民教师，为什么要绞尽脑汁要钻营仕途呢？他没有这方面的才干，而是强驽之末。他的病正是他的心理先有病导致的，并不是他有能力才当上了什么长，他也许不把人们的议论放在眼里，他一意孤行，且又心胸狭窄。最后导致自己陷入两难。
白医生进来了，我站了起来。我在外间屋的门口站住了。我想，我是不是对他有点儿残酷了，不，不是的，并不是他的病，而是他这个人很官僚的，刚愎自用，傲慢懒惰的神态叫人厌烦。
说良心话，我这个人比较正直，尽管他是我未来的岳丈，看得出，他并不喜欢我，他更不喜欢他的女儿嫁给我，应该按照他的心思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但是欧阳美方长大了，她也看不惯她的父亲，甚至瞧不起他父亲，觉得在他的庇护下是一种羞耻。
欧阳美方承认他是一个父亲，但不是一个好干部，在用人问题上他采取任人唯亲的原则，而且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要你给我送礼，我就提拔你当个小科长，那怕你是一个烧锅炉的，而不懂艺术，他有一句至理名言，“这有文化的人必须让没文化的人来管着，没文化的人才能管好有文化的人哩！”
这时，欧阳美方推开门缝探出头，她喊了我一声：“喂，幻想家？”欧阳美方总叫我幻想家。的确，幻想给我带来了机遇，也可以说是痛苦和幸福。因为幻想给了我一些灵感，因为幻想让我成为一个很不错的小说家。
我不能随波逐流，更没有随乡入俗的天性，我不喜欢恭维他人，更不喜欢他人恭维我。我行我素，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在工作中我一如既往，独往独来，除了接触几个女性谈艺术外，我对那些趾高气昂的贪官污吏，哗众取宠之流嗤之以鼻。
他们不读书不看报，阿谀奉承，拉帮结派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给人一种好像离了他们地球就不转的感觉。其实，这个世界是由好多好多的好人组成的。
我迎着欧阳美方走了过去，我曾几何和欧阳美方探讨，为什么冬天要穿红裙子呢？欧阳美方很有个性，衣饰最能体现女人的性格了。她说，“你不是觉得我不热烈吗？从感观上改变你，我是一团火呀!”
欧阳美方的工作环境给她提供了领导服装新潮流的机会，仙人居酒楼装有空调，出门有高级轿车，主管一家酒楼，薪金逾万，并和拉贝尔三七分成。这三成是纯利润，十年后仙人居酒楼就是欧阳美方的个人财产了。
仙人居酒楼好像一个浓缩了的小社会，很多人云集而来，挟带着世界各地的信息，你在这儿工作永远不会感到寂寞，当你尽情潇洒之后，也没有疲惫不堪的感觉。
我想，为什么那么多知名人士，富有的大款大腕都蜂涌而至肯为你奉场、求婚，你都婉言谢绝了呢？不动声色偏偏要相中我？而且我曾经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尽管没有结成婚，事实上非同一般了。
我以为欧阳美方会说一句俗语，回答我的疑问：“因为爱”。但她没有，她说：“人缺少什么就想拥有什么？寻找一种心理平衡。上帝是公正的。她让一些人富有也让一些人心理失衡，往来反复，周而复始，诱惑人们生活得痛苦而美丽。
看来我们没有完全彻底地准备结婚，甚至换句话说，你没有和我结婚的打算？你觉得与我结婚后你会失去什么，甚至你会万般遗憾?
不，不是的，美方，你听我说？你没有必要对我产生想象，我很早就想安个家，我太孤独了。我怕娶了你让你受委屈，我是一无所有呀，有的只是诗书，还有创作的小说。我一个人生活，没有父亲给我勇气，没有母爱给我温暖，我面对你时，才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而又最幸福的人，要说幸福，因为我拥有你的爱。要说不幸，我怕失去你呀！怕你离开我，好好爱我，我也会好好爱你的！
你多愁善感，是职业习惯浸透了血液，形成的性格，心性忧郁，哀伤而又浪漫。
我是幸运的人，每每遇见有缘的女人，女人都肯为我铤而走险，想起来叫人激动，我对文学的痴情，胜于对一切的爱好，请原谅我这么说。
我有体会也能理解，你视创作为情妇，倾注全身心而忘情。我工作起来也是这样。人活着总得有一种追求吗?
对，说的对，活着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需要的渴望，完成这需要达到一定的境界，比如我每天苦心 孤诣地构思创作，为自己构思出精彩的小说而欣喜若狂，一旦这种兴奋劲儿一过，我发现自己很寂 寞了想有个 女人来陪陪，怎么办呢?最理想的是女孩出现在我孤独的床头。但是我陷入艺术境界里你不能打扰我，尽管你很爱我。严峻的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按着你的意志行事论事的。世界上每天都发生着阴差阳错的故事，一个极有修养，知识型的女性能够突破男性的一切虚意矫饰的束缚，其实人的想象力出自一个人的欲望强弱。有的人为了欲望可以以命试法，虽然很悲壮但终被欲望所害。
我决心好好爱欧阳美方，但她不能左右我的思想，也许我总拿她与欧阳美丽相比的缘故，和欧阳美方在一起也有默契，做到心有灵犀还需要更进一步的努力，唤醒彼此的真情实意，谁也不肯向谁透露，仿佛化冻的海面浮着的冰山，隐藏在水里的冰比露出水面的冰多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