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朵在家中是个有争议的人物。总是蛮横地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派头。父亲说,只有三朵像他,刚正不阿所以对三朵高看一眼。二朵背地里说:“三朵是咱家的犹大,一个告密者,倒是大朵公道,说关键时候三朵胳膊也不往外拐,那年她若不把四朵带回来,老四就惨了。”母亲说:“七个女儿中,数三朵隔一路。”

   平时,在姐妹当中,只有三朵显得疏离,不愿意扎堆。

   三朵在部队提干后,和场站司令部一个参谋郑志结婚。婚后不久,郑志调到上海,在组织处任干事。没多久,三朵也跟着调了回来,在军部通讯营工作。

   郑志大学本科毕业,文章写得好,学历上有优势,不免有些傲慢。组织处的历任处长都是写家,都是靠给首长写材料上来的,他们基本上不把一个大学文科毕业生放在眼里,他们也瞧不起书生意气的文章,重要材料决不会交给他写。不过也不会叫他闲着,比如校对材料他是可以做的,其次是写会议通知一类的公文。在机关里呆久了,才气渐渐被官气磨损了,便只剩下傲慢了。

   三朵总是得意地说:“我们家郑志好比茅屎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二朵笑着说:“好像茅屎坑就剩你家郑志一块石头了。”姐妹们都笑。三朵说:“你们还配笑我?二姐啊,不是我说你,你的胃口还真大,大姐在那里闹饥荒,你呢,吃着锅里的,还惦记着人家碗里的。”三朵的尖刻向来是别人招架不住的,二朵只好叫母亲:“妈,你看三朵呀,说得多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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