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二天早晨,全家人都起来,袁青去做早饭,廖素珍趁着屋子里没人给了白玲一百块钱。

  “妈,我不要,我够花的,就是上个月没接上趟儿。”六嫂说。

  “拿着,别跟小六子说,不是要你攒私房,他是男人,知道你们日子的钱不够花从丈母娘这拿,他脸上挂不住。”廖素珍说。

  饭做好了,一家子围着桌子吃饭,就听见有人敲院子的大门。

  老北京有规矩,家里有男人在,女人是不出去开门的,这不仅是为了安全,还有封建的客不见内宅的意思。

  “小六子,去看看谁来了?”廖素珍说。

  六哥出去开门,廖素珍说:“我昨天就梦见满地的跑车轱辘,不知道这不又应了什么人什么事?”

  “妈,满地跑轱辘怎么了?”六嫂问。

  “那不就是走的意思吗?要出远门,谁出远门?为什么出远门呢?”廖素珍自言自语的问。

  廖素珍话音未落,六哥带着个年轻人走进了屋子,廖素珍定眼一看,是许三儿的大徒弟,见他腰里扎着一条白色的布条,心里一惊:“你师父怎么了?”

  许三儿大徒弟“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泣不成声的说:“师娘……我师父走了,我来给您道恼来了……!”

  六哥转过头去,沈建功拿着筷子愣在那,六嫂“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吓得小穗儿也跟着哭了起来,袁青连忙从廖素珍怀里抱过孩子哄着。

  廖素珍泪流满面,扶着桌子角勉强挣扎的问:“多咱的事?”

  “就是昨天晚上……!”许三儿大徒弟头都不抬的跪在地上说。

  “到底是什么病?”廖素珍嘴唇哆嗦成的问。

  “不知道,头两天眼睛就瞎了,张云鹤说是命门劳损叫我师父上医院,我师父死活不去,昨天早晨看看不行,我拉着他上了通州医院,晚上就走了……”许三儿大徒弟断声断气的哭着说。

  “小六子,把他扶起来。”廖素珍说。

  六哥搀起许三儿大徒弟,小伙子站在一边哭的像个小孩。

  廖素珍晃了两晃从椅子上站起来,吓得沈建功连忙过去搀扶。

  “我就说不是好兆,小穗儿妈,你看着孩子,你们几个都是得跟着我去的。”白葆春接过袁青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下眼泪说。

  沈建功问许三儿大徒弟:“你怎么来的?”

  “村长找乡里借了个车,拉着我来的。”

  “车呢?”沈建功问。

  “在门口停着呢。”

  “师娘,您别着急,咱们坐他的车走。”沈建功说。

  “我师父走了,村长借车就是这个意思,叫我也拉你们走。”许三儿大徒弟抽搭着说,说的是很认真,听着还有点可笑。

  廖素珍带着六嫂三人上了许三儿大徒弟的车,是一辆半旧吉普车。到底是小车走的快,两个多小时到了通州宋庄。八十年代已经恢复了很多旧俗,特别是农村丧事又大办起来。车子到了村口,已经有人等在那,一路进村路边站满了人。

  许三儿院子大门敞开,院内高搭灵棚,挽联、灵帐、纸人、纸马,院子内外跪了白花花的一片人,许三儿在村里辈分高,徒弟晚辈身穿重孝跪在地上。廖素珍在六嫂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里,进了正房,北墙中央是灵位,供着许三儿的遗像灵牌,香炉里插着招魂香青烟缭绕。廖素珍看见许三儿的相片,想起丈夫以及和许三儿相处之日,叫了一声“三哥!”放声大哭。六哥,沈建功,六嫂也痛哭不止。

  张云鹤走进门来,拉起廖素珍说:“弟妹,人死不能复生,忍痛节哀吧!”

  “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原来就说把他接到北京去,我好好的给他做两天饭吃……这个倔老头子就是不答应,这次……这次想去也是不能了……!廖素珍悲戚异常,声泪俱下,引得在场的人无不掉泪。

  正说着,就有两个妇女走过来冲着六嫂说:“是姑奶奶吧?快跟我来。”

  六嫂已经哭的晕头转向,不知道跟了这两个女人干什么,张云鹤提醒道:“白玲,许三儿爷并无子嗣,你是他的螟蛉义女,自当是头一份的重孝,一会你还要带头跪在灵前谢孝呢,快去跟了她们换上孝服,正式开祭。其他的两位徒侄也去穿孝,然后在灵堂伺候。”

  六哥和沈建功也被人引着去穿孝服,六嫂穿上孝衣,通身雪白,头戴孝帽,鬓旁还有一缕青麻,披麻戴孝一副孝女的打扮。

  穿戴已毕来到灵堂,张云鹤主祭,六嫂身后是众位徒弟,再其次是六哥和沈建功。廖素珍早被人搀扶到灵桌侧面的一把椅子上坐定,现在,许三儿的丧事里,廖素珍成了家主。

  张云鹤一声令下,祭奠仪式开始,孝子、孝徒三扣九拜,亲朋好友众位相亲依次拜祭。这下非同小可,每有人祭拜一次,六嫂就要磕头谢孝。从上午一直磕到红日西斜,把六嫂磕得是骨软筋麻,直至天黑才算结束。拜祭已毕,六嫂累的都站不起来了,加上伤心,眼睛红肿,眼前不住的冒着金花。

  拜祭完了,畅春楼掌柜的备好了酒饭,吊客都去那吃饭。屋子里就剩下廖素珍,张云鹤,沈建功,六哥,六嫂,许三儿大徒弟。

  廖素珍又问了许三儿的病情,张云鹤说:“许三儿爷这个病非止一日,乃是阴阳两虚,直至耗损,肾藏人之阴阳二精,元阳,元阴,水火之宅,是人的先天之本。肾损则俱损,肾伤则神伤,是个要命的病,西医叫做尿毒症。”

  “那怎么眼睛还瞎了呢?”廖素珍问。

  “肾通眼,主骨髓,毛发,大脑,耳朵等,是他们的根源,肾精竭,眼神既断,耳亦失聪,怎么会不瞎呢?”张云鹤说。

  “干嘛不抓早治,怎么不行了才去医院?”廖素珍说。

  “许三儿爷的脾气弟妹是知道的,就是不信医院,我再三规劝就是不听,只好不离左右,病已膏肓医药罔效,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治病救不了命呀!”张云鹤长叹一声。

  张云鹤说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一张信纸说:“许三儿爷留下遗嘱,由我代笔,弟妹看看吧。”

  廖素珍虽然是大家出身,只是粗通文墨,张云鹤的字龙飞凤舞,看了摇头说:“我哪看的明白,就请您给我们念念吧。”

  张云鹤清了清嗓子念到:“弟妹台启:

  愚兄文桂,身染重病,自知不能久长,然人之生死如日出日落,何惧之有?

  愚兄蒙父母养育,再蒙师恩,一生坎坷,混迹江湖,虽无惊天动地之举,倒也活的清白。半生京师学艺谋生,老年落叶归根。

  文桂一生无所求,只是不负师恩及师之授业,毕生不敢懈怠,幸遇吾弟葆春,久别重逢,真天赐恩遇,兄弟水乳,其乐无穷,不幸中道而别。每每思之,肝肠寸断。

  文桂祖德不佑,身后并无子嗣,得白玲义女此生足矣。为表义父疼爱之意,将院落房屋着吾女承受,万勿推辞。

  我死之后并不愿殡入祖坟,意欲与吾弟葆春葬在潮白河边,同伴幽冥,兄弟厮守,望弟妹督之,勿违吾愿。

  愚兄许文桂手字。

  张云鹤念完,大家听了个半懂,廖素珍说:“三哥的意思是,把这院子和房子给了白玲?“

  “就是这个意思,他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死后给了闺女。”张云鹤说。

  “这怎么行?三哥总有侄男望女的,白玲怎么能擎受这个呢?万一闹出别扭反倒冷了交情。”廖素珍说。

  张云鹤说:“弟妹不必担心,这上面都有村中长辈作保画押,不怕争执的,再说,他也没有近门的亲戚。”

  “那我心里也不落忍哪?这不是无功受禄吗?”廖素珍推辞到。

  “依我看就依了许三儿爷的心思,才不枉了他这片诚心。”张云鹤说。

  老子说过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无论是倒霉还是走运,原来自己是始料不及的。许三儿把自己的房子给了六嫂,连六嫂自己都不知所以,干爹疼她,这她心里明白,可干爹把房子给了自己,这让她怎么也想不出拿这个房子怎么办?虽然,六嫂没说什么,因为有母亲在,一切都交给她料理也就是了,此时六嫂只想丧事办完赶紧回家休息,这个葬礼把六嫂折腾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按照许三儿生前的嘱咐,不用守期,三天就出殡。第三天,结队成行的送葬队伍抬着许三儿的棺材到了潮白河边埋葬白葆春的地方。焚化了纸人纸马,摆好贡品香烛白蜡,开坑下葬。

  廖素珍等一干亲近扶棺痛哭一场,棺材入土,霎时间一座新坟做好,大家焚上香烛,六嫂带晚辈磕头祭拜,完毕之后,又顺便祭扫了白葆春的墓地。

  回到许三儿家里已经是下午,张云鹤说:“诸事已毕,还算顺利,许三儿爷临终的嘱咐也交代清楚了,弟妹还须点清屋内东西我上了帐,日后也有个查看。

  许三儿自幼混迹于京城的江湖跤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到底是比他在家里种地要强,这个院落不但大,而且坐落在潮白河边,风水地势极好,房子盖的也气势,在村里鹤立鸡群,单是那个门楼就够盖一般普通一座院落的费用。门窗户扇,一律的黄华松,屋子里全都是硬木的家具。

  查看之中,廖素珍吃惊的发现,除了家具用品之外,许三儿衣服被褥日常用品踪影全无,可见他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凡是没用的东西,他早已打点了出去。

  “张大哥,这屋里收拾的这么干净?”廖素珍说。

  “这是许三儿爷的嘱咐,把他用过的东西均已打发了,为的是只留屋子院落图个干净。”张云鹤说。

  廖素珍看着,她是个见过东西的人,虽然,她不知道这些茶具、家具,字画等东西后来能价值不菲,但是她却知道,这绝非寻常百姓日用之品。谁知道,以后的这些东西及这座院落帮了六嫂的大忙。

  廖素珍归心似箭,因为她惦记着小穗儿,不知道袁青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那座空院子里是不是挺的住。

  临走之时张云鹤拿出一把黄铜大锁咔嚓一声锁了院子的门,把钥匙交给廖素珍说:“弟妹,我的任务是完成了。”

  廖素珍说:“张大哥辛苦,三哥交了你这样的朋友不枉。”

  说罢叫过许三儿大徒弟:“老大,我交给你点事。”

  许三儿大徒弟走到跟前说:“师娘尽管说。”

  “这个院子我不想锁着,还请你给照应这个家。特别是那片梨树,是你师父的最爱,你不能荒废了,这是两把钥匙,你留一把,常来这里看看。”廖素珍说完把钥匙交给许三儿大徒弟。

  许三儿大徒弟说:“您这么信任我我哪能不管,您就放心,师父家的一草一木,从此就是我的性命,我一定要保管好的。”

  从此以后,许三儿大徒弟每逢秋天就要来北京送一趟梨,顺便来看看廖素珍,这是后话。

  廖素珍带着六嫂等三人回到家已经日落,见大门上锁,廖素珍掏出钥匙开了街门,走进院子,屋子里空无一人,心里着急起来:“老大,你媳妇怎么没在这?”

  沈建功也不知道说:“可能是回我原来那去了?”

  廖素珍说:“你赶紧去找找。”

  沈建功听了急忙去找,六嫂和六哥跟廖素珍进了屋。

  “好歹弄点吃的,你们吃了赶紧回家吧,你妈这个时候准是着急了。”廖素珍说。

  “明天再回去吧,我累着呢!”六嫂说。

  “不行,上你们家歇着去。”廖素珍说。

  廖素珍给六哥两口子弄了点吃的,正要吃饭,袁青进了门,怀里还抱着小穗儿。

  廖素珍看了说:“你抱着孩子上了哪?”

  小穗儿看见廖素珍高兴异常,廖素珍急忙抱了过来。

  “我请了一天假,单位就不干了,我只好抱着她去上班了。”袁青说。

  “吓我一跳。”廖素珍听了心里踏实了下来。

  “小穗儿他爸爸呢?”袁青说。

  “师娘让他找你去了。”六哥说。

  “上哪找我去了?”袁青说。

  “上你们家。”六嫂说。

  正说着沈建功回来,进了院子就喊:“师娘,没有呀?”

  廖素珍在屋里说:“那可麻烦了,八成是丢了吧?”

  沈建功进了门看见媳妇孩子嘴硬的说:“丢了到省事了。”

  六嫂一个多星期不回家,老娘心里有数,多少觉得大概和自己有关系。六哥跟着也不回来了,这让她又生气又心虚,生气的是,自从六哥认识了六嫂,老娘觉得她在六哥那的权威逐渐的消失,这一切都是这个狐狸精闹的。心虚的是,自己就是这一个儿子,如果被儿媳妇左右,那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了,难道真如自己说的,她的儿子是给儿媳妇养活的?无论如何,尽管六嫂不回家跟自己有关系,她也不能再忍耐了,她要借这次机会整治一下他们。

  晚上两口子进了门,按照路上商量好了的,两口子佯装无事的跟老娘打了招呼,六嫂正要转身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老娘说了话:“你们俩都坐下!”

  “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累着呢!”六哥想打马虎眼。

  “不成,今天就得说清楚!。”为了给自己打点气,老娘说这话的时候还动了动身子。

  “什么事呀?”六哥说。

  “我问问你们,我是你们家的佣人还是你们家的街坊?怎么抬起屁股说走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是街坊也要告诉一声,叫他给看着点门呢!”老娘说。

  六嫂真的不想说什么,只好坐在那看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地方。

  “妈!什么大不了的事,这都什么时候了,睡觉吧,明儿我们还得上班呢!”六哥说。

  “谁没上过班呀?我上了一辈子的班,头十二点没睡过觉,给你们缝补浆洗,早晨起来鸡都没起来我就起来了,给你们把一天的饭做出来,你们从小到大连补丁裤子都没穿过,不是我起五更爬半夜的挣命,你们要饭都赶不上热的,我不知道困?”老娘说。

  六哥深知老娘的脾气,这回怕不是三言两语的能混过去,想到六嫂这些日子的郁闷,特别是三伯这几天葬礼的折腾,于心不忍,为了解脱六嫂,六哥转过头来说:“你先睡去吧。”

  六嫂刚站起身来,老娘说:“谁也不能走,今天不让我说清楚,谁也别睡觉!。”

  “妈,说两句得了……”大毛大概看出了老娘要闹的决心,所以劝的声音也犹豫。

  “你甭管!家炮往外打,你死觉去!”老娘说。

  “您这么嚷嚷谁睡得着呀?”大毛说。

  “睡不着闭着眼睛眯着,怎么我犯了别人的歹,也招了你的烦了?”老娘说。

  六嫂这个时候的心里跟开了锅似地难受,要说话就得打起来,不说这么听着真是受罪。

  “您要说什么,最好说清楚了,要不我们糊涂。”六嫂实在是憋不住的说。

  ”好!我就知道你得跳出来,老娘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旁的别说,你不回来我管不了,你凭什么带着我儿子也不回来,我不是你妈,可我是他妈呀?你这是安的什么心?”老娘说。

  “您这话说的就没道理,我不带着他回来,我带着别人行吗?就是您乐意了,小六子也不乐意呀?”六嫂问。

  “你……你这是人话吗?”老娘叫六嫂一句话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瞎说什么?睡觉去!”六哥故意声音抬高了八度,六嫂借坡下驴的出了门。

  六哥放跑了六嫂,老娘不能拿拳头打空气,越发的生气。

  “小六子,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这回好,上炕认识媳妇下炕认识鞋。你听听你媳妇说的是人话吗?我说她少调失教委屈她了吗?”

  六哥和六嫂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话不敢出声,老娘说话可没有这个顾及,六嫂在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我也看出来了,咱们娘仨是彻底尿不到一个壶里了,你赶紧给我找房搬家,我还想多活两天呢。”老娘说。

  “搬家就搬家,您既然不怕难为儿子我也没辙!”六哥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他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逃跑。

  “你们俩是联起手来气我呀,小六子,你个丧良心的……!” 老娘看到六哥也走了,气的哭了起来。

  “妈,您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大毛看见老娘掉眼泪心疼的说。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我算白养活他了……!”老娘拿着大毛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着说。

  “妈,您别哭了,我都睡不着了!”二毛在被窝里抬起脑袋说。

  “小六子,我就只当没有你这么现世的儿子,你明天就得给我搬家!不是不乐意回来吗?这回就来个彻底的!”老娘冲着六哥屋子的窗户喊道。

  六哥回到屋里,也不顾六嫂的禁令,掏出烟卷点上,坐在床边发愁,六嫂已经钻了被窝,脸朝里生气。

  “你也是,拿起来就说,你不说好话也就罢了,怎么挑着样儿的气她?这回好了,我瞧咱们上哪去?”六哥埋怨六嫂说。

  “她做的这些事有理吗? 你还让我忍耐到什么时候?”六嫂说。

  “我妈就这个脾气,你不理她过几天也许就好了。”六哥说。

  “我怎么少调失教了?”

  “气头上谁说话也不好听,你说的就对?”六哥说。

  “搬家就搬家!”六嫂说。

  “我明天找找三白,看看他大哥的那房子还有没有。即使不是真的搬出去也有个窝躲躲。”六哥说。

  六哥第二天上班找了三白问到房子,三白说:“六哥,早就跟你说了你连个回话都没有,现在又想起找房子来了,早就没了。”

  “没了?”

  “我大哥有个亲戚到北京来做买卖给租了。”

  “做什么买卖?”

  “买茶水,茶鸡蛋。”

  “卖茶水够房租吗?”

  “前门这地方,买手纸都赚钱,你老土去吧!”三白说。

  三白的话一点也没夸张,想当初一个叫尹盛喜的人带着几个待业青年在前门卖茶水发了家,一碗茶水三分钱,后来成立了大碗茶商贸总公司,就是现在前门大街《老舍茶馆》的前身。

  六哥听说房子没了,一时没了办法,站在那发起愣来。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